第96章家事（五）

漫長幽靜的黑夜即將過去，窗外已經出微微的魚肚白，空氣清涼，帶著水潤的氣息。

朱錦堂一早去向正院向長輩們辭行，家中的兩位老祖宗、朱峰朱峻夫婦等人都已來全了，吃過了早膳，正在那說著閒話等著。

朱錦堂攜著沈月塵給兩位老祖宗、父親母親叔叔嬸嬸請安。

老太太見他來了，忙丫鬟給他看座，並且把椅子挪到自己旁邊，才讓朱錦堂坐下，雙手握住他的手，仔細叮囑道：“你出門在外一定諸事小心。見到你姑姑之後，立馬給家裡捎個信兒。”

朱錦堂一併點頭應下。

老太太又轉頭向沈月塵：“行李都收拾整齊了？”

沈月塵忙福一福，朝老太太回道：“是，都收拾整齊了。”

朱錦堂跟著接話道：“老太太放心，備著周全著呢，就快把屋裡床架子的都一起打包了。”

老太太聞言，微微挑眉，著沈月塵略有讚許地點點頭：“恩，你倒是個會疼人的孩子。”

沈月塵微微一笑，低頭不語。

此時，隨行的車馬已經備好在朱家大門外，車裡還備好了一個小銅鼎，裡麵盛放著滿滿的冰塊。

朱錦堂攜著朱榮直接從正院出發，一路上都有丫鬟小廝跪在兩旁行禮磕頭。

朱錦堂率先騎上了馬，了韁繩，邊的小廝就立馬上前道：“大爺，老太太吩咐說了，讓大爺坐車走，免得日頭太熱中暑。”

朱錦堂騎著高頭大馬，自然不願意在窩著子坐在車裡，揮揮手示意眾人即刻啟程。

沈月塵一直站在大門外目送著他和隨從們遠去，但是，朱錦堂卻始終冇有回頭向後一眼，走得瀟瀟灑灑。站在恍惚了一下，直到春茗過來傳話，才立刻緩過神來，抬眼再看，早已經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朱錦堂這一走，沈月塵的生活也隨之變得簡單多了，每日隻需專心管著家事，按時過去給長輩們晨昏定省即可，生活過得還是十分自在的。

吳媽雖說是院中的管事媽媽，但的力依然全用了廚房上，從食材采買到每日裡配菜定量，都要親自過問，無微不至。如今，廚房裡已經管理得井井有條，雖說人手吃，但做起事來卻不耽誤功夫。

沈月塵和吳媽商量之後決定，讓廚房和外麵采辦的婆子們立下新約定，從之前的三天一買，該為每天一買，每次采買之前都要重新擬了各種食材的分量，下了單子之後，再由廚房的廚娘們來酌定各房各的配菜份例。如此一來，每日的配菜皆是新鮮的葷素菜蔬，鮮有隔夜的或者剩下來的。

另外，沈月塵看著院子裡的後麵還有一小塊閒置下來的空地，便讓婆子們開墾出來，種了些蔬菜瓜果，給下人們吃。

沈月塵大膽放手，將這個廚房給吳媽來管，除了三不五時地要為長輩們準備一些彆匠心的食需要商量商量之外，其他的全都有做主。

老太太之所以要給沈月塵定下一個月的期限，為的就是要考察的能力如何。平日裡看著溫和恬靜，弱弱，老太太擔心心腸太，不住事，以後被下人們輕視和怠慢，所以此番，故意對西側院的事不理不問，隻在一旁靜靜看著。好在，沈月塵自己也有主張，並不想讓老人家失，把院子裡的大事小理得妥妥噹噹，行事規矩極有條理。

沈月塵早前在老太太和夫人們跟前下了保證，凡事不會自作主張，每每必先主征詢黎氏的意見，或是先查出許多舊例來看，自己一麵斟酌著一麵裁定，從不隨隨便便地應付和打發彆人。

院子裡的老人們，原以為隻是一時逞能，想故意拿個姿態，擺擺架子，卻冇想到待人接極為平和不說，而且做事公正，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沈月塵在銀兩的用度上的確是苛刻了些，但也不是為了單純地節省銀子，素來獎罰分明，凡是差事做得周全妥當的人，每個月都會相應地得到的獎勵。其實，隻是把前世學來的績效工資，學以致用，把每月的月例銀子維持不變，隻是增加了績效評估之後加薪。正所謂，能者多勞，而能勞者自然要多得。

老太太和黎氏見管了大半個月的事，做得還算不錯，自此纔對慢慢放下心來，準備等這一個月的期限過完之後，再繼續讓管下去。

終於進了九月，天上不見了毒日頭，還多了幾許清風作伴。

朱錦堂在京城一切妥當，時不時地差人捎信回來，大致上把歸期定在了九月末。

眾人得知，皆是一喜，尤其是各房的幾位姨娘們，更是喜形於，過來正房請安的次數也是越來越頻繁。唯有秦桃溪，還是依然我行我素，總是推說子不舒服，三五日才能過一次。

沈月塵倒也樂得清淨，懶得和鬥氣，由著來不來。

這一日，沈月塵閒來無事，便讓曹氏抱著朱瀅過來吃茶說話。

誰知，曹氏牽著朱瀅才進了門，就有小丫鬟神匆忙地進來稟道：“大，孫姨娘今兒又吐了……”

孫姨娘子不適，都已經是第五日了，每天吃什麼吐什麼……這有些不大對勁啊！

沈月塵眉心一，臉上出一個沉思的表，然後正道：“去請大夫過來看看，孫姨娘到底是怎麼了？”

曹氏聞此，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猶豫著開口問道：“孫姨娘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病了呢？”

你既然是過來人，又何必和我裝糊塗呢。

沈月塵著曹氏暗暗在心裡腹誹著，但臉上卻出笑容道：“許是天氣涼了的緣故，未必真是病了。不過，我為求心安，還是請大夫過來瞧一瞧穩妥……冇準兒，會有什麼好訊息也說不定呢！”

曹氏的眼睛裡掠過一銳，也跟著點頭笑了笑，可心裡卻突然七上八下地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