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幽夢（五）

賞歸賞，但到底要賞什麼東西，朱老爺子故意買了個關子冇說，讓沈月塵覺得有些意外。

在來看，老爺子平時在家裡就好比是一尊笑麵佛，總是眉開眼笑，不過問閒事，一副樂得自在清閒的模樣。不過，心裡也很清楚，一個在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上爬滾打幾十年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閒之輩。

說起來，老爺子要送沈月塵什麼東西，連老太太都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臨時起意，隨便說說而已。卻冇想，老爺子要為沈月塵準備的禮，還真的是一份大禮。

從上房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沈月塵安安靜靜坐在桌邊，把吳媽端來的一碗燕窩都吃了下去。

吳媽見胃口好，便又端來一碗，門外的小丫鬟進來稟道：“大，大爺回來了。”

沈月塵連忙放下湯匙，起相迎。

簾子一，朱錦堂就出現在房門口。

他目清亮，卻臉微紅，顯然又是喝了酒。

沈月塵輕輕挑了挑眉，忙上前去扶他，卻聽他開口說道：“我冇醉。”

沈月塵隨即收回了手，等他坐下了，方纔問道：“大爺怎麼又喝醉了？”

朱錦堂見正在吃燕窩，便讓坐下來接著吃，“城中的幾位老闆設了飯局，為我接風洗塵，我陪他們稍微意思了幾杯。”

沈月塵聞言點一點頭。“妾讓吳媽給您沏杯醒酒茶吧。”

朱錦堂淡淡道：“給我倒杯清茶就行了。”

其實，方纔在回來的路上吹了吹風，酒氣都已經快散得差不多了。

沈月塵聞言，忙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手邊。

朱錦堂接過茶，冇有馬上就喝，而是著的臉，微微蹙眉道：“你是朱家大，斟茶遞水這樣的事，以後就讓下人們去做吧。”

沈月塵微微一笑，輕聲慢慢著道：“區區小事而已，妾還做得來，不礙事的。”

朱錦堂拉過在自己邊坐下，隻把那碗燕窩往的麵前推了推，“你趁熱多吃點吧。”

看著纖細的手腕，朱錦堂就忍不住蹙眉，再瘦下去，彆說是生兒育，就連腕上那隻玉鐲都快拖不住了。

晚上，朱錦堂依然是歇在這裡，兩個人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沈月塵故意往床邊挪了挪，一手放在枕頭上，一手搭在薄被上，輕輕闔上眼。

朱錦堂見一直被對著自己，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想手把扳過來，又怕吵醒了。

他就這樣靜靜地躺了一會，索背過去，麵向床。

誰知，沈月塵卻忽然輕輕開口道：“妾今日過去正院請安，無意間討了老爺子的歡心。老爺子說要有東西賞我，可冇說是什麼，隻讓我再多等三天。”

朱錦堂了一，冇想到會主和自己說話，又翻過子，著的背影，開口道：“那你可要有福了。我爺爺這個人素來大方，從不輕易賞人東西，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筆。”

沈月塵聞言，也跟著翻了個，“其實，我隻是送了琳珞妹妹一隻手鐲而已，算不得什麼。我是的嫂子，送點東西做見麵禮，也是應該的……”

自己能討得老爺子的喜歡，沈月塵自然高興，不過到底冇做出什麼大事，隻是借花獻佛而已。

阮琳珞過來之後，長房和二房的長輩們都各自賞了東西，老爺子和老太太看著高興，但也冇有過什麼表示。這會，不過是拿出來一隻鐲子，老爺子就發了話，未免太出風頭了。

朱錦堂聽了的話，隻覺有些擔心過頭了，隨即道：“爺爺賞你就收著，不用想太多。”

沈月塵想想也是，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每次總是思前想後，總是活得戰戰兢兢。

許是，這會屋子裡黑漆漆的，又隻有他們兩個人，彼此間說起話來，了白天裡的那些拘束，反而多了幾分親近。

朱錦堂手了披散在枕邊的長髮，語氣沉穩道：“小小年紀，心事彆總是那麼重。如今，你是朱家大，你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的份，孝順長輩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太過恭順了，反而落了刻意。”

沈月塵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但隨即又想到他看不到自己，便又輕輕地應了一聲：“是，多謝大爺提點，妾知道了。”

朱錦堂似歎非歎地撥出一口氣，低頭在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語氣沉穩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沈月塵悶悶地“嗯”了一聲，靜靜窩在他的懷裡，著他的呼吸和心跳，心裡忽地覺得踏實了幾分。

或許是，因為已經有了太多次之親的緣故，他們雖不心近，卻已經開始慢慢悉了對方的，可以心安理得這樣依偎在一起，互相汲取溫暖。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他和之間，想來，如今也是有恩有的吧。

沈月塵心中微微一，隻覺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男之間，一旦有過之親，那一切都不同了。

原以為他不在的時候，每一晚才能睡得安穩，卻冇想，原來他這樣睡在自己的邊時候，自己才覺得是最安心的。

沈月塵忍不住睜眼看了朱錦堂一眼，微歎一口氣，隨即在心底默默責怪自己不中用……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

夜深人靜，四無聲。

孫文佩忽地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睜大眼睛，著帳外黑漆漆的窗戶，忽地大聲喚道：“來人啊，點燈。”

的丫鬟雲兒聞聲，披著裳坐起來，急急忙忙地湊到床邊，掀起簾子道：“姨娘，您怎麼了？”

孫文佩深吸了一口氣：“你看看窗戶外麵是不是有人？”

雲兒看了看窗戶，搖頭道：“冇有啊。姨娘彆擔心了，外麵不過是晃的樹影而已。”

夏媽媽聽見靜，也跟著起來道：“怎麼了？”

“姨娘好像是睡魘了，說窗戶外麵有東西。”雲兒回道。

夏媽媽聞言，眉頭一蹙，心想，這個孫氏怎麼又來這套，難不，又想藉著夢魘的由頭，再鬨一場不？

孫文佩急出了一頭的汗，雲兒轉去取了巾子給臉。

自從，知道秦桃溪被解了，心裡就惴惴不安起來，生怕秦桃溪會對記恨在心，伺機報複。

說來說去，都怪大心腸太，手段太輕，冇有把一下子死，還把放出來，讓自己也跟著一道擔驚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