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心事（二）

沈月塵上次送了阮琳珞一隻鐲子，這次要回京，沈月塵自然還要再準備一些小禮。

上次是見麵禮，這次是送彆禮。

見麵禮越貴重越麵，而送彆禮最講究禮輕意重，心意最重要。

不過，因著不是同輩，送禮回禮總要有個規矩才行。

沈月塵不善紅，但平時一時興起，也會做些針線活兒，給阮琳珞繡了一隻繡花荷包。

雖然花樣簡單，看起來平常，但總算是親手做的。而且，荷包裡還塞著一枚玉戒指，小巧玲瓏，晶瑩剔。

如此一來，心意有了，麵也有了。

沈月塵把荷包到阮琳珞的手裡，含笑道：“我是個笨手的人，這點小小心意，還妹妹不要笑話。以後得了空，常回家看看，咱們也好在一起說說話。”

阮琳珞見狀，接過荷包，仔細打量一番，笑道：“嫂子太客氣了，我纔來住了幾日，這荷包你繡的很好看，針線活做得比我都好。”

沈月塵笑道：“都說妹妹的針線做得好，我可不敢更你比，免得被你比下去了，失了我這個當嫂子的麵子。”

阮琳珞不好意思道：“我來了不過半月，卻收了一車子的禮。”

沈月塵含笑道：“長輩們給的是長輩們心疼妹妹，我這個做嫂子的，要不表表心意，豈不是委屈了妹妹。何況，妹妹又是這等懂事乖巧的可人兒，我送多都不心疼。”

阮琳珞聽了的話，立時開心地笑了，可是笑著笑著，又突然不笑了，一臉慨地歎了一口氣，道：“唉，再相見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嫂子，你千萬彆把我給忘了……”

沈月塵握著的手，輕聲勸道：“怎麼會忘了呢？有你這樣的好妹妹，我倒是想忘也忘不掉啊。而且，往後的日子還長呢。妹妹明年再來就是了，咱們倆還一起到園子裡逛去，賞花談心。”

阮琳珞先是點一點頭，隨即又搖一搖頭。

談心說話，自然最好，隻是不知以後還有冇有這樣的機會了。

雖然撒，但也不是小孩子了。這一次，母親之所以肯答應讓出來，還不是因為的親事。

打從，年前就偶然聽見婆子們私下議論，家裡要給定親的訊息。

隻是，下人們聽來，又悄悄地說，心裡一直冇當真。偏偏，越是不當真，家裡的閒言碎語卻越來越多了起來，甚至，還有更過分的傳言說，家裡人要把送進宮裡……

原本是萬萬不信的，但心裡始終有個疙瘩放不下，而且，家人們待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就連平時不喜見的大伯母，也待和和氣氣……大伯一家，平時在府裡是如何地要威要麵，連對父親和母親都是不冷不淡的態度，為何偏偏對和悅起來。

沈月塵見麵有異，不關切道：“妹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阮琳珞淡淡地說道：“說有也有，說冇有也冇有。”

沈月塵微微一怔，隻道：“妹妹這話，倒是讓我有些聽糊塗了。”

阮琳珞道：“事一時有些說不清，我也希是我自己多心。嫂子，我心裡很想回去，可又怕回去之後，便再也出不來了……”

不同以往的清脆爽朗，此時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擔憂和彷徨，完全都不像了。

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沈月塵輕輕掩住了，嗔怪道：“小小年紀，說得什麼頑皮話呢？心裡也冇個忌諱。”

阮琳珞點頭一笑，“可不是嘛，我一定是糊塗了……那樣攀龍附的事，怎麼會攤到我的上。”

沈月塵聽著話裡話外的意思，立刻心中一。

攀龍附……方纔說的出不來了，指的就是進宮……

沈月塵眉心一挑，隻看著阮琳珞姣好的臉龐，忙緩緩心思，溫和道：“妹妹的心事，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妹妹是個聰明有主見的人。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妹妹無須太過心，往後的事，隻要做到心中有數，未來一定會平安康泰的。”

阮琳珞聞言，眉心微，抬頭看著沈月塵，目中帶著幾分不安，道：“嫂子，說這話是當真的？”

“當然了！”沈月塵一臉認真地點點頭，一肚子鼓勵的話隻轉化為一句：“你放心！”

阮琳珞聽了果然，慢慢放下心來，對著甜甜一笑。

天黑之後，沈月塵靜靜的坐在雕花銅鏡前，有一下冇一下手指梳理著剛剛絞乾的長髮，默默想起，下午阮琳珞說過的話，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空來風，未必無因。

前些日子，宮裡不是剛剛歿了一位娘娘。阮琳珞的擔心，很有可能會是真的。

不過據說，當今的聖上，早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而阮琳珞今年不過十四……這如何說得過去！

沈月塵的手指微微一頓，打從心裡替阮琳珞不值，隻求是個有福氣的，能夠配給親王皇子，也好過為那終生不得自由的後宮妃嬪，白白蹉跎了大好年華。

“在想什麼呢？”突然間，一個聲音從後傳來，抬眼一看，隻見銅鏡中映著一個緩緩走來的人影兒。

沈月塵微微一怔，還以為他今天晚上不會來了，可他卻又來了。

沈月塵纔想起行禮，就被一雙大手按住了肩膀。朱錦堂的力氣不大，卻還是讓吃痛了一下。

沈月塵抬頭笑了一下：“琳珞妹妹，明兒就要走了，妾心裡很是捨不得，便一個人出了會神兒。”

朱錦堂知道阮琳珞和要好，淡淡道：“姑母，這回對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沈月塵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朱錦堂見不作聲，又忍不住想要開始揣的心思，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沈月塵冇提早晨的事，如常服侍著他更洗漱，周到。

兩個人同床而眠，卻依然都在裝睡。朱錦堂還和昨晚一樣，隻吩咐一聲睡覺吧，便轉側過去閉上眼睛，隻留給沈月塵一個後背。

沈月塵著他寬寬的肩膀，心中暗歎，輕手輕腳地躺了下來，什麼話都冇說。

他既然心裡不痛快，還何必過來呢。既然來了，又何必賭著氣，讓人心裡不自在，也不安穩。

兩人一宿無話，睡得也不安穩，到了晨起時，也是言語的。

春茗和翠心瞧著不對勁兒，雖然，平時兩個人的話也不多，卻不是這樣冷淡的氣氛。

用過早膳之後，老爺子帶著家裡人來到院門外，送著阮琳珞出門。

阮琳珞抹著眼淚，上車之前先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磕了個頭，惹得兩位老人兒連連直呼捨不得。

看著上了馬車，沈月塵也忍不住眼窩一酸，差點落下淚來，走到車旁，握住了從窗戶裡出的小手，微笑道：“妹妹一路順風，回頭得空給我寫信。”

阮琳珞眼淚直流，咬著不敢出聲，隻點一點頭，隨即又向大家揮了揮手，便放下簾子，嚶嚶哭了起來。

這般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阮琳珞，家裡長輩們的心裡都像是缺個角似的，不整齊了，心也隨之低落起來，不是稱乏，就是說累。

黎氏見狀，著沈月塵道：“兩位老人家心裡不舒服，你們晚上就彆過來了，免得惹們心煩。”

沈月塵應了一聲，忙攜著丫鬟們回去了。

誰知，才一回屋，就見秦桃溪一素淨地候在屋裡。

翠心忙道：“小姐，秦姨娘一早就過來了，說要給小姐您請安。”

最近，鮮過來立規矩，總說子不舒服，怕見了冷風生病。

沈月塵瞧了一眼秦桃溪，隻見看著似乎清瘦了不，臉還算清紅潤，不過，下卻變得更尖了。

“婢妾給大請安，大萬福。”

“難得難得，翠心還不給秦姨娘看座，彆累壞了。”

翠心聞言，立馬搬來一隻繡墩送到的邊。

秦桃溪見狀不急不怒，反而福一福，道：“謝大賜座。”說完，便徑直坐了下來。

沈月塵淡淡問道：“這麼冷的天，妹妹過來一趟不容易，翠心趕去泡一杯滾滾的茶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