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衝擊（二）

柴氏的一番話，說得朱峰心中有苦難言，也惹得朱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老太太也覺得有幾分氣悶，本來二房有了好事，就等於是全家有了好事。不過，眼下這種時候，因著沈月塵，因著長房，就算是再好的事，也不能使人痛痛快快地開懷一場。

本來，老太太還想親自出馬將沈月塵子不好這件事，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讓們平安無事地相互和解，一切都恢複如常。隻可惜，這會，怕是想息事寧人也不了，柴氏咄咄人的樣子，看來是想要抓住沈月塵這件事，不放了。

柴氏一旦有孕，暫且不管是男是，對長房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衝擊。而且，偏偏沈月塵又在這個時候，子不好，怎麼能讓二房不心思。

兩個都是兒子，兩個都是媳婦，手心手背都是，總不能全了這個，委屈了那個。

老太太見大兒媳婦黎氏氣得臉發白，微微咬不語的樣子，當即接話道：“你嫂子也是關心你。你到底也不年輕了，這個時候懷上孩子，要注意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兩件……”

柴氏聞言眸一閃，見老太太又開始袒護起了黎氏，心裡雖不樂意，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道：“是，媳婦都記下了。”

老太太見還算識趣，又道：“有孕的人，最不宜勞煩心，所以，往後你也不要每日過來立規矩了，踏踏實實地留在屋裡養胎就是。對了，你屋裡的丫鬟都是一些未經人事的小丫頭，冇伺候過生育的人，能把你照看好嗎？”

對於朱家而言，每一個孩子都是得來不易，所以，老太太有心想派兩個自己信得過的人，過去照看柴氏，也好穩妥一點。

不過，柴氏卻對的這番好意不以為然，淡淡一笑，恭恭敬敬道：“謝老太太關心，不管媳婦邊的還有趙嬤嬤呢，雖然有些年紀，但手腳還算利落乾淨，照顧起人來也得力，所以，老太太您可以放心。”

老太太有心就好，但是，可不想在自己的邊派人，多個人，就是多雙眼睛，多對耳朵，往後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方便，都不自在。

“這樣最好，你邊有個穩妥人是最好的。”說完，又瞧了瞧柴氏的肚子，“我瞧你的氣不錯，這一胎一定會好的……雖說已經有了錦綸，但若是個兒子就更好了。”

朱錦綸一直坐在旁邊靜靜聽著，專心致誌地研究中手中的茶碗，待聽見老太太提起自己的名字，淡淡一笑。

他馬上就是要親的人了，這個時候再多個弟弟，心裡倒是覺得有幾分怪怪的。說不上是高興，也說不上是不高興，總之，隻要父親和母親高興，那他也就覺得無所謂。

母親如今興致，一心一意地想要製長房的氣勢呢。

朱錦綸看著大伯母黎氏極力剋製地模樣，心中微微一笑：大伯母平時就是個心思重的人，如此一來，又不知心裡要著急上火什麼樣子了？

在這下去，怕是又要生病了。

近來，家中不算太平，大事小事連在一起，冇有一樣是讓人省心的。

想到這裡，朱錦綸輕輕放下茶碗，隨即起，找了個藉口出門去了。

雖然這會，母親正春風得意，但是朱錦綸也不想過多地表示什麼。

父親和母親有他們想要爭取的東西，而他也有自己的所求，他想要的不是虛架勢，而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名號——朱家的當家，朱家的家主。

很快，柴氏有孕的訊息，就傳到了沈月塵和朱錦堂的耳朵裡，兩人同樣也是覺得有些震驚。

畢竟，柴氏的年紀和黎氏相近，已經都快要是當祖母的人了，這會居然還能懷上孩子，在沈月塵看來，倒不算是什麼怪事，但對於朱錦堂而言，還是有些難以接的。

沈月塵微微沉片刻，才道：“這是喜事，咱們該去報喜纔是。”

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能再坐著不了。何況，他們還是晚輩，不過去一趟的話，終究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朱錦堂見微微笑著的樣子，皺眉道：“你彆忙了，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說完，他便猛地站起來，吩咐春茗給他替他更。

雖說是一家人，但該守得規矩還是要守的，先要換服，還要準備點禮。不管心裡高不高興，該做的禮數，還是要做足了的。

沈月塵見他急匆匆地開始準備，忙起道：“我也要一起去，大爺等等我，妾梳個頭就行。”

朱錦堂忽地轉，“你去作甚麼？”

他太清楚自己嬸嬸的個了，早不說晚不說，非要等到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才說，自己有孕，分明是故意的。

沈月塵這會正被家裡人諸多嫌棄，倘若讓過去的話，還不知要柴氏多眼呢。

他不想要沈月塵總是看彆人的眼過日子，就算是家人，就算是長輩，也不可以。

沈月塵見他蹙眉的樣子，緩緩抬起手，用手指慢慢舒展開他的眉頭，聲道：“大爺，最近總是經常皺眉，都有皺紋了。妾沒關係的，咱們之前不是說定了嗎？一切還和以前一樣，我和大爺既然在一起知道了這個訊息，就該一起過去纔是，免得讓叔叔嬸嬸覺得我太過慣，一點都不懂事。”

朱錦堂聞言，輕輕歎了一聲：“你這會過去，無論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沈月塵笑道：“我知道。一切儘力而為就是了，總比什麼事都不做的好。”

朱錦堂見又犯了那子認真勁兒，有些無奈，也有些窩心，點點頭道：“好吧，那你也準備準備，咱們一會兒一起過去。”

沈月塵爽朗地應了一聲，轉回去裡間梳頭。

吳媽趁空跟了進來，一麵接過梳子，一麵小聲道：“大爺方纔說的極是，小姐何苦這個時候過去呢？二房的那位夫人，看著麵善，其實也是個不好相與的。”

沈月塵捋了一下前的長髮，淡淡道：“媽媽彆擔心，我心裡有數。眼下是最難的時候，這些都是我必須經曆的才行。就算們都不喜歡我，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抬頭地在這府裡生活。”

如果這個時候，要是整日垂頭喪氣地話，那就跟認輸認栽冇什麼區彆了。

柴氏懷上了孩子，對於二房來說，可謂是一件喜事，但對於長房而言，其帶來的力，自然不言而喻。

沈月塵收拾妥當，清清麗麗地出現在柴氏的麵前，眉眼含笑，神恭敬。

柴氏這會正在吃燕窩，極品的燕窩，再配上新鮮的牛，最是滋補了。

柴氏見他們來了，先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跟著又慢慢放下羹匙湯碗，故作慵懶地抬眼問道：“哎喲，你們怎麼來了？”

朱錦堂攜著沈月塵給柴氏行禮，這會，朱峻和朱錦綸都不在，隻有柴氏一個人滋滋地坐在屋裡，吃著燕窩。

“侄子和侄媳婦過來給嬸子請安，祝賀嬸子有喜。”

柴氏聞言滿臉含笑：“都起來吧。真是不好意思，這樣的事，還勞煩你們倆特意過來一趟。”

柴氏又極快的用眼睛在兩個人的上掃了一圈，隻見兩個人神如常，麵紅潤，看起來很是自在的模樣，毫冇有所想象的頹敗，柴氏心裡疑，但臉上也不帶出來，隻是一團和氣地笑著。

和和氣氣，朱錦堂也願意和和氣氣。

三個人相對而坐，丫鬟端上茶點，隨即又悄聲退下。

柴氏邊的丫鬟把空碗撤了下來，柴氏隨即笑笑道：“我原本是不吃這些補品的，可是現在不吃是不行了。”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嬸子，現在懷著孕，正是最需要補養的時候。我和錦堂準備匆匆，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好的賀禮，所以，便挑了幾樣補品過來，還請嬸子笑納。”

一麵說一麵起把錦盒送到了柴氏的麵前，柴氏慢悠悠地接過盒子，笑盈盈道：“難為你們這麼用心，倒是讓我這個當長輩的，覺得慚愧了。”

柴氏接過盒子，卻是看也冇看就放在了桌上，繼而拉住沈月塵的手，故作溫和道：“你好容易纔來一趟，瞧我倒是冇準備什麼。其實，你們剛回來的時候，我便想尋個機會和你好好地說說話呢。”

柴氏才到的手，心中便暗自道：“果然是子虛，這麼熱的天兒，手上還是溫涼涼的。”

沈月塵著的笑臉，客氣道：“勞煩嬸子惦記，都是月塵不好，一時事忙，冇能出時間來給您和二叔請安問候。”

柴氏似歎非歎道：“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這些天，嬸子知道你也不好，上乏力不說，還要看長輩們的臉……唉，說來說去，都是老天爺折磨人。憑你這樣好的孩子，怎麼可能就……算了算了，不說也罷，免得惹你傷心。”

沈月塵聞言，微微垂眸不語。

朱錦堂卻是眉心一，心想，不說不說，還不是說了這麼多。

他這個嬸子就是這樣，看著隨和，其實心裡最是斤斤計較。

柴氏拉著沈月塵，讓坐在自己邊，反而是把朱錦堂一個人晾在一邊。

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讓朱錦堂覺得難堪，柴氏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柴氏見坐下之後，方纔把送來的錦盒一一打開，見裡麵又是燕窩，又是野山參的，不免驚歎道：“這可使不得，這麼上乘的補品，你該自己留著纔是。”

沈月塵見明知故問，隻道：“嬸子懷著孕，自然比月塵更加金貴，而且，長有序，小輩們理應要孝敬長輩的。”

柴氏聞言，不再掩飾心中的得意，忽地抬頭向朱錦堂，笑著道：“瞧瞧這孩子，到底是去過一次京城的人了，小都變甜了，越發地會哄人了。”說完，“啪”地一聲合上盒子，故意道：“不過，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我雖然是你的長輩，但到底是不及你來得重要。你是長房長媳，是咱們全家人的心頭啊。”

若是從前，柴氏這麼說，沈月塵隻覺得寵若驚，但是現在，聽這麼說，沈月塵隻到有些抑。

這會，朱錦堂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他起開口道：“都是一家人，嬸子也就彆客氣了，好生收著吧。到底是我們夫妻倆的一番心意，您往後吃著也能更用些。”

柴氏見他突然話，心知，他是不滿意了，便笑笑道：“那是自然，你們一番好意對我孝敬，這可都是我的福氣啊，我自然是惜福才行。畢竟，福氣這東西，可遇不可求。”

朱錦堂聞言，微微沉道：“福氣和運氣一樣，都是不可捉的東西，來也好，不來也好，該過的日子也總要過下去的，該守的規矩也總是要守下去的。依著嬸子的年紀，還能再度有孕為朱家開枝散葉，自然是大大的福氣，也是朱家的福氣，侄子真心替您們覺得歡喜。”

柴氏見他話裡有話，反之一笑，隨即道：“我們都是快活了半輩子的人了，要那麼多福氣做什麼，要給也是該給你們這些年輕人才行啊。你和月塵還這麼年輕，如今又好得像是一個人似的，卻也冇個孩子在邊，實在可惜。”

沈月塵抬眼瞥見柴氏的眼底一閃而過，隻瞬間又變得溫和起來。

隨即看了一眼朱錦堂，示意他不要在意，跟著回話道：“嬸子這麼關心我，月塵實在有些寵若驚了。月塵年輕小，很多事還不能像嬸子想得這般周到妥帖，往後，還請嬸子多多提點關照纔是。月塵此番去京城一次，可謂是喜憂參半，不過終究是好的多過壞的，如今，月塵雖然子不爽利，但是好在，還有長輩們的，大爺的關心，月塵一定不讓你們失，好好休養，爭取早日為朱家開枝散葉，也好讓明哥兒能多個可以一起玩耍的弟弟，免得他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柴氏聽了這話，笑看了沈月塵一眼，心道：這丫頭果然也是個有脾氣的，竟然也會綿裡藏針了。

好端端的，突然提起明哥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雖然生不齣兒子，但還有明哥兒這個全天下最寶貝的兒子，朱家的長房嫡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