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無可奈何（三）

沈月塵盈盈一笑道：“月塵心中既是激也是，往後我會加倍對那孩子好的。”

老太太聞言，瞧了一眼，擺手道：“那可萬萬使不得，你要是再寵著他，慣著他，下回萬一你再有個頭疼腦熱地不舒服，那孩子又要鬨翻天了。”

的語氣不輕不重，看似不像是認真的，但又不像是開玩笑。

沈月塵的聲音愈加下來，忙道：“月塵慚愧，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卻還讓孩子為我擔憂心，都是我自己思慮不周的緣故。”

老太太聞言，閒閒一笑：“雖然孩子們鬨得有些過火，但我心裡倒是有幾分羨慕你。你進府不過才一年，明哥兒也還不到兩歲，可那孩子就是和你親，想來就算是親生母子，也不過如此吧。”

沈月塵微微垂眸，下意識地避開了老太太的目。“其實，妾也常常不安，可能這一切都是緣分吧，所以，那孩子纔會和我特彆投緣。”

緣分？老太太細細琢磨著兩個字，心裡忍不住又是一番慨。

“若是緣分，就更要好好珍惜才行。你能嫁進是緣分，明哥兒和你親近，這也是緣分。想來，老天爺待你不薄，給了你這麼多福分。”

沈月塵忙點點頭：“是啊，月塵會好好惜福的。”

老太太端起茶碗來：“喝點茶吧，早上風涼，暖暖胃也好。”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慢條斯理地喝著茶，離著早膳還有一段時間，老太太倒是不急著離開佛堂。

須臾，老太太再次開口道：“經過這次的事，我思前想後地考慮了很多，如今，二房那邊喜訊連連，長房這邊卻連半個好訊息都冇有，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法子。昨晚，你婆婆做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為了錦堂，可以讓步，退而求其次，隻要錦堂納妾就好。所以，你也不要鬨什麼小彆扭了，乖乖聽話，乖巧一點，陪著你婆婆一起，選個合適的人進來吧。”

沈月塵微微一怔，心中震驚不已。

老太太察覺到的不自然，聲音稍有提高道：“怎麼？納妾的事，錦堂還冇和你說嗎？”

沈月塵顧不得多想，忙道：“大爺當然說了，大爺昨晚就已經和妾說過了……”

老太太拿著手帕子輕輕了角：“當著我的麵，你就不要裝了。冇說就是冇說，誠實一點。”

沈月塵心知，自己冇有把表管理好，便低頭不語，示作默認。

老太太淡淡一笑：“錦堂這孩子也真是的，估計又是怕你傷心，所以才故意冇提。”

沈月塵靜靜聽著，心尖微涼。

老太太緩緩放下茶碗，過手去，輕輕握住的手，安道：“你婆婆心裡可是一萬個一千個不願意，但是為了錦堂和明哥兒，寧願委屈自己來遷就你。所以這次，換做你來諒諒吧。不過是納妾而已，你就聽話吧。”

沈月塵微一抬頭，正對上老太太目灼灼的眼神，微微張了張口，卻始終答不出來一個“是”字。

老太太見似有猶豫，索多說了兩句：“雖說是納妾，但實際上還是想讓長房再多兩個孩子。你的子不好，說也得一年半載地才能恢複，時間看著不長，但也足夠熬人的了。你們年輕等得了，可我們這把老骨頭，可是等不住了。”

當初，沈月塵進門的時候，們就一心一意地等著盼著，可惜，沈月塵冇能讓們如願……

“一旦新人進門，若是真能為朱家添個兒子，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而且，你也不用擔心，你是正妻，等孩子生下來就養在你的邊，一樣還是你的兒子。”

庶子變嫡子……沈月塵微微沉，見老太太說得格外仔細，默默低下頭去，反對的話在心頭，遲遲說不出口。

若是從前，一定不會再在意這些事，不管是納妾還是填房，都能欣然接，毫不反。可是現在，卻不能像是從前那般“灑”了。

當你不喜歡你一個人的時候，你對他的事漠不關心，一心隻想顧好自己，保全自己。但一旦當你喜歡上你一個人的時候，決定要跟他共度一生的時候，整個人，一顆心會全部地放在了他的上，為他的歡喜而歡喜，為他的憂愁而憂愁……

兩個人風風雨雨經曆了這麼多，彼此定下心意，沈月塵願意和他在一起，也願意分彼此間的一切心事和，卻唯獨不願意去麵對他的妾室們。

雖然，在這一世，男人們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沈月塵還是到深深地不舒服。

不想和其他的人分自己的丈夫，此時此刻，這可以算是唯一的期了。

當初的秦氏和孫氏，一個給了淋淋的教訓，另外一個又讓為難。

宅院裡的人們，從來就冇有過真正的平和，表麵風淡雲輕，實則勾心鬥角。

沈月塵猶豫半響，方纔發問道：“那麼，請問老太太和夫人心裡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說實話，依著眼下這種景，就算們想要擅自做主，哪天突然領回來一個人來，那自己也無話可說。

老太太微微搖頭：“昨晚才提起來的事，哪有什麼人選啊？不過，好人家的兒有的是，這次不求什麼富貴顯赫，隻要模樣端正，好，能生齣兒子來就行。”

沈月塵聞言，低頭不語，心裡拉拉地疼，像是被什麼勒住似的。

老太太見不語，便道：“你不說話，我就算你同意了。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錦堂是長子，邊不可能不添人的，就算不是今年，也是明年。你也把心放寬心，新人是新人，你是你，誰也不會下你去。既然決定把你留下來，那咱們一家人就還要和和地過下去，我們也會像是從前一樣地疼你，護你，所以，放心吧！”

沈月塵知道，老太太這會能說出這番話來不容易，忙起行禮道謝：“長輩們的恩德，月塵無以為報，日後定當儘心儘力照顧大爺，照顧明哥兒，打理好自己的子，讓您們早日心想事。”

老太太聞言，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恩，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說完，又看了看窗外的天，隻道：“是時候該準備早膳了，你和我一起過去瞧瞧吧。”

沈月塵應聲而去，親自攙扶著老太太出了屋。

早飯時，朱錦堂才和沈月塵上了麵，因著有長輩們在，所以兩個人隻能用眼前流。

不知是不是到什麼風聲的緣故，今天二房一家人也來得及早。

難得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吃早飯，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心都不錯，臉上笑嗬嗬地。

朱峰一如既往地沉穩，神淡淡地，任誰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黎氏倒是一臉病容，昨晚回去之後，就覺得上不舒服，睡了一夜之後，嗓子就開始疼得厲害。

朱峰原本想讓好好休息的，但是，黎氏卻是不依，非要過去和眾人打個照麵，尤其是柴氏。

朱峻和柴氏夫妻倆，皆是氣上佳，待見黎氏病了，還過來請安，不免心中暗喜。

黎氏這一病，多半是被朱錦堂氣出來的。

雖然，上房這邊的下人們口風很，但是，這世上冇有不風的牆。昨晚，上房談的容，柴氏雖然並不完全知道，但也知道了個大概。

看來，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準備讓朱錦堂休妻了。

柴氏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隻覺震驚萬分。太瞭解兩位老祖宗了，依著他們此刻的心，正不得讓長房三年抱兩呢。可是這會，明知道沈月塵不中用，卻還不著急，這實在令人覺得費解。

柴氏想了想，老太太之所以會留下，無外乎是因為兩個原因，一是顧忌沈家的名聲，二來是因為朱錦堂。

聽說，朱錦堂為了沈月塵不惜和父母反抗，可見，兩個人的不一般。

柴氏心道，正所謂，真人不相。沈月塵平時看似文靜，實則也有不勾人的本事。

朱錦堂從小就跟塊木頭似的，和他爹一樣地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居然能讓一個木頭似的男人心，要是冇點本事，怕是不可能的。

黎氏稱病，早膳隻是用了小半碗粥，這會嗓子疼，什麼也咽不下去，隻有吃點流食。

柴氏因為懷著孕，看見生病的黎氏，稍有忌諱，便故意尋了個藉口磨蹭了一會兒，等下桌了，方纔坐過來用飯。

老爺子看著一大家子人坐在一，不歎道：“近來，咱們一家人鮮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

朱峰聞言道：“是啊，最近事忙，兒子對您們二老有些疏忽了。”

老太太微微含笑：“你忙也是為了家裡，何況，外麵的事那麼多，憑你一個人怎麼能忙得過來？”說完，立馬看向朱峻，輕聲提醒道：“老二啊，你在外麵可要多幫幫你大哥啊，彆讓他累壞了。”

朱峻聞言板著臉，點點頭，卻冇說話。

柴氏有心替他抱不平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我們二爺最近也是冇忙活呢，整天陪著那些江南的商家看貨選地的，人都累了。”

老太太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忙就對了，正所謂，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你們兄弟倆可要一起努力才行，也好給晚輩做個榜樣。”

朱峰和朱峻聽罷，相互對視一眼，隨即異口同聲道：“是，母親。”

朱錦堂和朱錦綸卻冇有任何反應，一個低頭看著茶蓋，一個默默整理著前襟。

早飯準備得很盛，但是，沈月塵卻半點胃口都冇有，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朱錦堂納妾的事。

許是，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飯後，老太太冇有留下沈月塵，隻是留了黎氏和柴氏，似乎有話要說。而朱錦堂則被朱峰去了書房，沈月塵微微無奈，卻也不好多留，隻合著同樣無所事事地朱錦綸一前一後出了上房。

朱錦綸在前大步流星，沈月塵在後，卻是走得極慢。

雖說是小叔子，但沈月塵嫁進朱家一年多，和他偶有麵，卻是毫無話說。

不過，朱錦綸走了幾步之後，不經意間地發現沈月塵在自己的後，立馬慢下腳步，轉道：“給嫂子請安。”

沈月塵這會心思都還放在朱錦堂的上，見他突然轉過來和自己說話，微微一怔，忙還禮道：“二弟有禮了。”

朱錦綸之前得知，在京城出事的事，想著自己還冇有正式向問候過，不免顯得有些失禮，便道：“嫂子之前回家，我因為臨時有事，所以冇能及時過來拜訪，還嫂子莫怪。”

沈月塵見他客氣起來，也忙客氣道：“二弟不必如此多禮，原也不是什麼大事。”

朱錦綸看了看，追問道：“嫂子近來的子如何？我手上還有些上好的藥材，正好可以補，回頭我就讓人給嫂子送去。”

沈月塵擺擺手道：“二弟有心了，不過之前，二叔和嬸嬸已經賞過很多東西了……”

這會，長房和二房的氣氛張，沈月塵的一番婉拒，讓朱錦綸也無話可說。

朱錦綸又給沈月塵行了個半禮，“那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得空，再親自過去給大哥和嫂子請安。”

沈月塵微微一笑道：“好，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兄弟倆備上最好的酒菜。”

說實話，暫且不提二房如何如何，沈月塵對朱錦綸這個小叔子，並冇有任何反。

既然是堂兄弟，理應多多親近纔是。不過，眼下這種時候，怕是誰也冇有心喝酒聊天吧。

沈月塵也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很敷衍的客氣話。不過好在，朱錦綸一看就是個聰明人，自然是不會當真的。

不過，事似乎卻和想得完全相反，朱錦綸聽罷，反而痛快答應道：“好，多謝嫂子的款待。之前一直聽說嫂子邊的下人裡有一位廚藝過人的嬤嬤，我這個人一直對食，冇什麼控製力，一定要過去嚐嚐才行。我明兒正好有空，不知晚上過去的話，可否會叨擾二位？”

沈月塵見他說得認真，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但還是本能地點頭笑道：“二弟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麼會叨擾呢？二弟想來，隻管來就是了，我一定會著人好好準備的。”

朱錦綸拱拱手道：“好，我知道了，謝嫂子。”說完，轉而去。

沈月塵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完全捉不，他是怎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