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先禮後兵（一）

柴氏聽了兒子的話，便知他心裡已經有了某種打算，立馬指了指邊的位置，道：“錦綸，你過來我跟前坐下，母親有話和你說。”說完，又擺擺手，遣走了正要過來給自己捶的丫鬟。

朱錦綸緩緩落座，等丫鬟們退出去了，便道：“母親，有什麼話就說吧。”

柴氏著兒子，低聲音道：“近來，你天天往外跑，倒是為著什麼事？如果你有什麼打算的話，千萬不要一個人琢磨，告訴我們，也好讓我們能手，幫你一把。”

朱錦綸淡淡道：“不過是些瑣碎的事，不勞母親費心了。如今，你懷著孕，理應好好養胎纔是。”

柴氏聞言，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你瞧見我這副樣子，孃親還真是有些不自在呢。再過幾個月，你也要親了，娘這心裡算是能徹底踏實了。”

朱錦綸依然笑道：“多個弟弟也好的，府裡多些孩子，也多謝人氣兒，看著熱鬨。”

柴氏也道：“是啊，孩子們多了，自然討喜。不過，孩子再多，娘也希是你的孩子。畢竟，你比你堂哥有福氣，一旦了親，肯定能夠三年抱兩。”

朱錦堂天生喜靜，但朱錦綸卻是從小就喜歡熱鬨，隻是家中的兄弟太，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多些玩伴在邊。

柴氏不知此番是不是老天爺有所暗示，纔會讓在這麼個節骨眼上懷上孩子。

從前，雖然偶爾會嫉妒長房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和長房爭搶些什麼。但是現在不同，長房的氣勢已儘，接二連三地遭遇波折，這對他們二房來說，不僅僅是機會，也是天賜的恩惠。

人心從來都是自私又不知足的。明明就擺在眼前的東西，有誰不會手去拿呢？

每次看見長房出事，就毫無疑問地讓柴氏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為朱家主人的信心。

憑著朱錦綸的本事和才能，管好這個家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而且，一旦日後能生下個一兒半的，又何愁他往後冇有臂膀呢？

柴氏越想心越好，含笑抿了口茶。

朱錦綸見高興，約也能猜測到母親此刻在想些什麼。不過，此時和母親的喜悅恰恰相反。

長房的諸多不順，落在他的眼裡，並不會讓他覺得幸災樂禍，他不想看見家裡變得烏煙瘴氣起來，如果真的可以繼承家業，那他願和朱錦堂堂堂正正地較量一場，而不是依靠其他人。

想要為家主，坐穩當家人的位子，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和堂兄朱錦堂相比，他又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二房，所以，他必須要比朱錦堂做得更好，更出才行。

他想要堂堂正正地贏一場，贏給全家人看看，誰纔是這個家裡最有能力的人。

……

第二天早晨天還未亮，沈月塵便早早地起來了。

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不想吵醒邊還在睡的人兒。

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清晨，沈月塵緩步走到窗邊，窗外還是朦朧一片，院子裡的丫鬟們已經執著掃把和水桶，開始準備乾活了。

丫鬟們穿著青青，水靈得好似三月江邊的垂柳，正是最好的年紀。

難得這般安靜愜意，沈月塵不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朱錦堂昨晚的決定，讓安心不，但是，激歸激，歸，沈月塵心裡十分清楚的明白，那就是朱錦堂從來都不可能是隻屬於一個人的，他永遠都是屬於朱家的。

為朱家的未來家主，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和朱家息息相關，就算是納妾這件事，也是一樣。

當初，沈月塵嫁進來的時候，從冇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為了朱錦堂納妾這件事而覺得難，又或是妒忌……

原本隻想找準自己的位置，安分守己地過日子，略作籌謀，為不確定的以後，留下一條可走的後路，僅此而已。

從未奢過什麼真和唯一，但是朱錦堂改變，讓看見了一可以幸福生活下去的希。

不管是活在現代，還是活在古代，能夠遇見一份真誠又的，都是一件極其難能可貴的事。

沈月塵生平第一次有了不想放棄的念頭，不想放棄的理由，不似從前，隻是單純地出於自己本能地保護意識，而是出自真心。

這段時間，朱錦堂為所付出的一切，都讓倍珍惜。不過，不能總是被他保護著，也不想為累贅，如果可以，也想要守護朱錦堂……

目前，朱錦堂麵前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麵對二房的明槍暗箭。

利益衝突，往往是最可怕的，就算是家人也不例外。

二房的虎視眈眈，讓沈月塵覺得不安又心煩。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一切巧妙得就像是提前算計好了的。當然了，除了不安，自己的心裡也覺得頗不是滋味。

不過，沈月塵覺得自己能幸運地死裡逃生，僥倖地從鬼門關回到這裡，不是為了委屈和難過的。

雖然，最大的致命傷，已經毫無保留地暴在人前，但是，這也是唯一的致命傷。

從前費儘心思，想要瞞的事，現在已經不用繼續瞞了。從前小心翼翼，日防夜防地小，現在也已經無法為被人放冷箭的肋。

沈月塵目前看似是不如從前風得勢了，但換個角度來講，也再也不用擔心怕地過日子了。

沈月塵慢慢收回目，來到這個世界，對而言是不幸的，但是這份不幸之中，還有一幸運。好在，這一地幸運，讓遇上了吳媽，遇上了明哥兒，遇上了朱錦堂，遇上了這些可以給溫暖和依靠的人。

同樣地，為了守護這些人，守護這份溫暖，願意做任何事，哪怕是犀利的，哪怕是狠辣的。

早飯後，朱家陸陸續續來了幾位大夫，都是遠近聞名的名醫，醫湛，其中，也有之前也在沈家為沈月塵醫治過的陸大夫。

沈月塵見人來有他，不朝著他微微點頭示意。

陸大夫依舊恭敬，麵不改。

他打從得知要來朱家，就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

沈月塵看著他們依次上前，為自己診脈，不回想了之前在阮家的景。

其實，診脈不過是走個形式，朱家人心裡本就冇抱有太大的希。

沈月塵一臉平靜，坐在簾子後麵，隻把手腕出去，蓋上帕。

三位大夫之中，陸大夫診脈用的時間是最長的，同樣他也是最瞭解沈月塵子的一個。

大夫們依次上前，然後，又紛紛退出間。在外麵，老太太已經命人備好了茶點。黎氏側坐在的邊，因為嗓子不舒服，很說話，隻是靜靜打量著那三位大夫的神，想著自己的心事。

如果，的運氣好的話，今兒請得就不是平安脈了，而是喜脈。

黎氏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惆悵，可惜了了。

三位大夫做出的診斷，幾乎都大同小異，但是，唯獨陸大夫說得最是詳細。

“大的子，有些元氣不足，想來之前一定害過一場大病，纔會質虛弱。不過，大的子雖然孱弱，但也不是什麼大病，用心調理就好。”

老太太見他說的最是頭頭是道，忙讓他上前一步，道：“調理自然是肯定要的。需要用什麼藥材，隻管開口就好……隻是，這孩子如今這樣弱不風，何時才能懷上孕？”

雖說，之前並冇抱什麼失，但是，心裡也不至於會絕。哪怕隻要有一希，就一點點希也好，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果然，陸大夫很是認真地回話道：“大年紀輕，底子好，以後要想生育，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暫時還是要以調養子為重，老夫會試著先用幾味溫和的藥方給鞏固元氣，之後再用藥慢慢解去的寒氣。隻要大的寒氣得以紓解，那麼懷孕，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陸大夫的一番話，說的老太太和黎氏心下稍安，如果隻是靜靜等待的話，倒也不算是一件難事。

陸大夫的自信，並不是毫無據的。打從，他第一次見到沈月塵的時候，他就堅信，自己一定能把這孩子治好，而如今，他也是這樣想的。

老太太聞言心裡一喜，隻道：“好。陸大夫，那我們可就把這孩子給您了，往後還得隔三差五地請您過來看看。”

陸大夫忙躬應是。“老夫明白，多謝老夫人，夫人和大的信任。”

沈月塵隨即向陸大夫，總覺得他之前一定從沈家那邊得過什麼訊息，所以才能表現得如此從容自若。

沈月塵想起之前，祖母和說過的那些話，似乎也是有意願要回來德州的。

如果，祖母回來了，要知道陸大夫以後可以在沈家出出，還能為自己看病診脈，肯定會覺得踏實不。

想到這裡，沈月塵也向陸大夫笑了笑：“以後就有勞陸大夫了。”

黎氏原本還肅著一張臉，待聽了陸大夫的話之後，心稍微好了不。所以在，沈月塵和行禮告辭的時候，淡淡地點了點頭，總算，冇有像是之前那樣漠視到底，理也不理。

沈月塵從上房回來之後，心不錯，而另外一邊，吳媽已經開始為晚餐忙碌起來了。

四道熱菜，兩道涼菜，還有一壺好酒，幾樣麪點，看著緻又可口，又不會太過隆重，讓人覺得有負擔。

朱錦堂和朱錦綸因為有約，一起結伴而歸，惹得下人們紛紛側目，心中暗自奇怪。

畢竟，他們兄弟倆，已經很久冇有這麼親近過了。

沈月塵見他們一起回來，神稍顯意外，但很快就笑盈盈地迎上去道：“給大爺二爺請安。”

朱錦堂淡淡點頭，朱錦綸則是還了個半禮，“勞煩嫂子了。”說完，從袖兜裡拿出一個緻的小盒子，遞上去道：“小小意思，還請嫂子不要嫌棄。”

沈月塵笑著接過，還未打開，就已經謝道：“多謝二弟，那我就不客氣了。”

朱錦綸繼續道：“這是江南秀月閣的胭脂，很有名氣。”

沈月塵有些意外，冇想到，他還對人用的東西，這麼有研究。

朱錦堂看穿了的心思，隻道：“錦綸是個萬事通，什麼都知道。”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卻聽朱錦綸回話道：“大哥這話說得不老實，你就直接說我喜歡吃喝玩樂就是了。”

朱錦堂淡淡道：“你太謙虛了。如果隻是玩樂的話，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門道。”

朱錦堂含笑道：“這話我就不順下去了，讓嫂子聽了不好。”

沈月塵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笑的樣子，心中暗自道：若是看這一幕的話，一定會覺得他們兄弟倆的極好，可是眼下，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如此和諧。

沈月塵隨後安排他們座，而自己則不打算留下。

兩個男人喝酒聊天是好事，若是多了在，怕是會說話不自在。

沈月塵親自給他們二人倒了一杯酒，然後，藉故離開。

朱錦綸見要走，不客氣道：“嫂子也坐下來喝一杯吧。”

沈月塵含笑道：“我不會喝酒，留下來反而掃興。這會，孩子們也該吃晚膳了，我去去就來。”說完，和朱錦堂換了一個眼神，便緩緩出去。

朱錦綸繼而收回目，重新打量桌上的菜，輕聲稱讚道：“看來不錯，大哥由此賢妻，可真是福氣不淺。”

他是真心稱讚，但是，聽在朱錦堂耳朵裡，卻又幾分諷刺之意。

不過，他並冇有在意，隻是就事論事道：“的陪嫁媽媽，是個很多做菜的人。菜不僅盛，而且，香味俱全。”

朱錦綸聽罷，忙道：“哦，既然如此，我今天就不客氣了。”

他知道，朱錦堂的口味甚刁，能讓他誇讚有嘉的廚子，在這德州城，可真冇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