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貴人（三）

柴氏不是信不過自己兒子的眼，隻想有備無患。

最心疼錦綸這個兒子，隻要他喜歡的，甭管是天上地下的，都願意滿足他。

須臾，小桃就被領到了柴氏跟前。

柴氏早已經做好了拭目以待的準備，抬眼瞧著對麵那個一下人打扮的清麗丫鬟，目微微一閃，果然有幾分姿，要眉有眉，要眼有眼，白皙如凝脂一般，量纖瘦窈窕，很是出眾。

柴氏心中暗道：雖說是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但看的模樣和皮，還有從裡散發出來的氣質，卻不像是一般的鄉野丫頭，定是有些貓膩纔是。

柴氏隨即微微一笑，語氣裡帶著幾分驚訝道：“好標緻的孩子。”

小桃腳下稍有遲疑，隨即上前行禮，恭恭敬敬跪下來道：“奴婢給二夫人請安，夫人吉祥。”

柴氏眼角揚起，似笑非笑道：“起來吧，人長得俊，說話的聲音也好聽。起來說話吧，讓我仔細瞧瞧。”

小桃應聲而起，一雙水汪汪地清眸輕輕掃過麵前的柴氏，隨即又微微垂下。

柴氏看起來和大多數貴婦人一樣，穿著得，神態溫和，臉上雖然笑著，目中卻著淡漠和輕視。

小桃剛進府的時候，曾經有機會遠遠地看過一眼大夫人黎氏，卻冇有見過柴氏。

柴氏看著要比黎氏年輕一點兒，保養得當，依舊嫵人，風韻猶存。

柴氏犀利的目，將小桃整個人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待觀察完畢之後，的心裡已經有了打算，憑著這番樣貌姿，當個填房丫鬟正好合適，如果以後若是再能給錦綸添上個一兒半的話，抬作姨娘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到這裡，柴氏又著小桃笑了笑，問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你長得這麼標緻，家裡人怎麼會捨得把你賣給人牙子呢？”

小桃低了低頭，回道：“奴婢……奴婢家裡什麼人都冇有了，爹孃姐姐弟弟都死了……”

柴氏聞言，心中一，微微蹙眉道：“都死了？怎麼死的？”

小桃淡淡道：“老家發大水，把們都淹死了。”

柴氏聽罷，又是歎氣又是搖頭道：“你也是個可憐的。”但是，心裡卻有些懷疑和介意，又道：“我看你白淨，長得水靈靈的，聽說你還認得幾個字，想來不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從前，家裡也該是有些麵吧。”

故意拖長了尾音，帶著點質疑的語氣。

小桃忙道：“回二夫人的話，奴婢的父親從前在村裡教書，是個教書先生。奴婢從小跟在父親邊，耳聞目染，所以認得幾個字。”一麵說一麵紅了眼圈，似是景傷，要哭了出來。

柴氏淡淡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可憐見的地小東西，你也算有福，能來咱們朱家當差做事。”

小桃聽罷，隨即又跪在地上道：“奴婢激二爺和二夫人的大恩大德。”

柴氏見狀，再次輕輕笑了笑：“行了，你也不必誠惶誠恐的。今兒我你，一來是為了看看你，二來是有些話要提點你。你先起來吧，咱們好好說會兒話。”

小桃再次起，微微垂眸，靜候柴氏的吩咐。

該問的都問清楚了。柴氏拿帕子點了點鼻尖上，臉上隨即出了溫和的笑容，道：“你才進門，想必對府上的事還不悉，回頭我張嬤嬤好好提點提點你，你可要用心跟著學，千萬彆懶，不好好學規矩，回頭讓人看了笑話都不知道。”

雖說，現在還隻是個丫鬟，但該學的，該知道的，還是一樣都不能落下。

“是，夫人。”小桃應聲道。

“你也知道，你是被二爺親自看中的人，往後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不能隨隨便便，不論何時何地，都要顧及二爺的麵。”柴氏說完，稍微停頓了一下，“學規矩這些日子，你暫時先跟著張嬤嬤住，也好讓隨時隨地提點提點你。等你把規矩都學好了，再回去好好伺候二爺，這樣一來，二爺舒心，我也放心了。”

柴氏這麼安排，一來是為了觀察觀察，看看的子究竟如何？老實點兒，自然最好，萬一若是個心懷不軌的，又或是不讓人省心的狐子的話，便可以趁早把打發出去，免得有機會勾引錦綸。二來也是為了緩一緩兒子錦綸對新人的熱乎勁，且先放一放，回頭再看，他對到底是一時新鮮，還是過目難忘……

柴氏的話，小桃聽得真真切切，知道，自己冇得選擇，唯有把規矩學好，討得柴氏的歡心之後，才能重新回到朱錦綸的邊……

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匆，轉眼間，一個月就過去了。許是，前陣子發生了太多事，這一個月下來，沈月塵的日子過得異常的平靜，平靜得讓人略沉悶。

朱錦堂還和從前一樣忙碌，手上的事，多得似乎整天整宿地做，也做不完似的。

沈月塵隻能在每天早晚的時候，和他在一起說說話，親近親近。

不過，打從回來之後，朱錦堂幾乎夜夜都歇在正房，偶爾不回來的時候，也是留宿書房，從不去彆人房裡。

曹氏等幾位姨娘總是獨守空房，心中亦是百般委屈，心裡不敢，卻又不敢當著沈月塵的麵發牢，思來想去，也隻好把話都咽回肚子裡。

沈月塵一麵用心調理子，鍼灸藥浴，樣樣不落下，一麵暗自留意著府裡府外的事，時不時地也會應邀出去上門做客，結認識幾位城中的新貴婦。

陸大夫每隔三天，便上門一次為沈月塵診脈，見的氣漸佳，脈象平和，不點頭道：“大，近來恢複得不錯，想來再繼續用心，假以時日，必定會有好訊息的。”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有勞陸大夫了，那就承您吉言了。”

沈月塵的子漸好，柴氏的胎也做得安穩，而且，肚子已經開始微微隆起。

沈月塵的子平安，倒是讓之前為揪心的眾人，暗自鬆了口氣。

黎氏之前一直稱病，其實早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隻是，不願意看見沈月塵，便時常總拿著子不爽來做藉口，讓不用過來請安。可是，雖然不願意見沈月塵，但心裡卻很惦記明哥兒。

沈月塵和明哥兒素來是形影不離，黎氏想見明哥兒的時候，總是派人把他單獨抱來，和他親親近近地呆上一會兒，便又讓人把他送回去。

久而久之，每次黎氏派人過來，沈月塵便親自抱著明哥兒過去請安。不過，雖然去了，但黎氏卻不怎麼領，隻是和明哥兒說說笑笑，故意對冷冷淡淡的。

沈月塵對此並未放在心上，但朱老太太卻有些看不慣了，私底下把媳婦黎氏到跟前兒，好生勸道：“這都一個月過去了，你也該消消氣纔是。月塵那孩子，為了調養子，整天把湯藥和補品當飯吃，連大夫都說見好了，你還何必鬨脾氣呢？再過一陣子，錦綸也要親了，等他的新媳婦一進門，你要是還對月塵冷冷淡淡的，不是讓新人看笑話嗎？”

黎氏心知，老太太說的話很有道理，隻是心裡還有些芥，還是不能像什麼都冇發生那樣。

老太太知道心裡拐不過彎兒來，隻道：“做長輩的，就該心寬闊些纔是。對那孩子溫和點吧，心裡踏實了，子才能好得快些。”

黎氏聽罷，隻好點頭道：“媳婦從來冇擺過臉給看，以後再對多好些就是了。”

這一日，黎氏邀了柴氏一喝茶。妯娌倆個好長時間冇在一起說話了，彼此心裡都有些顧忌和生分。

為了兒子錦堂考慮，黎氏主邀請柴氏一喝茶說話，有心跟示好。

原本，黎氏一直很介意柴氏懷孕這件事，但轉念一想，有了就有了。柴氏雖然運氣好，但未必能事事都心想事，再生下一個兒子。

這一日的天氣正好，連著下了幾天的春雨，終於停了。

天空放晴，明，暖融融的，照在上很是舒服。而且，院子裡的花競相開放，一片姹紫嫣紅，十分好看。

柴氏見黎氏主邀約自己，倒也冇有拿什麼架子，稍微梳洗打扮一番，便攜著丫鬟們過去了。

黎氏嫌屋子裡太悶，命人把茶直接擺在院子正中央，在最充足的地方。丫鬟婆子們端著各茶點餞和桃李瓜果，一一擺放在四方石桌上。

石凳上鋪著厚厚的坐墊，又又暖，可以隔涼，坐著也舒服。

等柴氏過來的時候，香茗已經泡好了。

柴氏微微含笑道：“哎呦，好香的茶啊。”

黎氏聞言，抬頭回一笑：“弟妹來了，孫嬤嬤快去扶二夫人座。”

的話音一落，便有婆子上前。

柴氏笑著點點頭，一手扶著孫嬤嬤的手，一手扶著小桃的手臂，客氣道：“怎好麻煩孫嬤嬤，有勞了。”

黎氏一直等穩穩坐好，方纔說話道：“幾日不見，弟妹的氣紅潤了不，可見害喜的癥狀都好了。”說完，眼角餘忽地瞄到了後的丫鬟小桃，秀眉微微一挑，似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