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本事（四）

對朱錦堂來說，銀子什麼的，都是小事。最關鍵的，還是要先說服家裡的長輩們才行。

沈月塵聞言，想了想道：“那好，妾等會兒過去請安的時候，親自向長輩們請示一下。”

的計劃，早已經都想好了。如今，連地方都要選好了，也是時候過最後一關了。

朱錦堂見神輕鬆的樣子，低聲道：“你不要把什麼事都想得太好了，長輩們很有可能會反對的。他們若是不依，你也不要灰心著急，等日後我伺機再與他們去說。”

其實，朱錦堂原本想說的話是，長輩們一定會反對的。可是話到邊，他還是稍微婉轉了一些，不想讓灰心得太早。

若是從前，他一定會實話實話，甚至，會在說出這個想法之後，就立刻打消的念頭。不過現在，因為是沈月塵，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去想去做。

的想法，素來和彆人有些不同，平時總是唯唯若若，這一次，難得大著膽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朱錦堂覺得很新鮮，也很難得。

晚飯後，朱錦堂和沈月塵一起去了上房，趁著長輩們都在，沈月塵緩緩上前，隨即在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跟前跪下，將自己想要開店的事，告訴給了眾人知道。

這會，剛剛用過晚飯，正是大家悠哉悠哉品茶的時候，待聽沈月塵突然說出了這樣的事，不免都吃了一驚，隨即又各自變化了一番表。

朱老爺子靜靜地盯著，板著張臉，神似有狐疑和不解。

老太太和黎氏則是齊齊皺眉，滿臉不悅地著沈月塵，隻覺，怎麼變得這麼麻煩和不懂事了？子不爭氣也就罷了，安安分分地呆在家裡，管管家事，看看孩子，倒也算是有功勞了。可偏偏，就是不讓人安生……

柴氏在旁聽著，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差點笑出聲來，忙用手絹掩住角，不想讓人看見要笑出來的樣子。

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不找邊際的話，這孩子想來一定是盼子癡，腦筋不靈活了。

沈月塵跪在原地，微微垂眸，雖然看不見，卻能到眾人的目和屋裡急轉直下的氣氛。

到了這會，就連朱錦堂都有些後悔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大意了。明知不可為，卻還要讓試一試。

看樣子，免不了又是一番責備的話了。

黎氏最先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沉聲道：“你這孩子，現在這是說什麼胡話呢？開店？學做生意？這些是你一個宅眷該心的事嗎？還有，你現在這副子骨，還得起折騰嗎？”

黎氏氣得臉都跟著難看起來，“近來，我見你氣見好，心裡還歡喜得很。誰知，你竟然把心思都放在了這些冇用的事上！”

黎氏如此疾言厲，讓朱錦堂有些坐不住了，他連忙起道：“母親您先彆生氣，請讓月塵把話說完。既然想要這麼做，勢必有自己的理由。”

朱錦堂知道，沈月塵不是一時興起說出來的玩笑話。平時那麼謹言慎行，從不會是個莽撞行事的人。

黎氏見兒子又站出來為沈月塵說話，心裡的火氣更大了，“你還要寵著到什麼時候？你這樣事事順著，終究能得來什麼樣的回報？可是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的人……”

朱錦堂聞言，連忙出聲阻止道：“母親，請您就不要再說氣話了。”

黎氏正開口再說，卻見老太太擺擺手道：“有話好好說就是，冇必要，吵吵鬨鬨的。”說完，向沈月塵長歎一聲道：“你說你要開店，這也冇什麼不可以的。你喜歡綢緞布莊還是胭脂水啊？回頭找個合適的地方，開間小店，然後，把房契歸在你的名下，你按月收紅利就是了。”

為朱家的長房長媳，名下有一兩間鋪子也是應當的，就當是這個長輩們給的紅包了。

沈月塵微微搖頭：“月塵多謝老太太護，隻是，月塵有自己的打算，此番開店，絕非兒戲。”

老太太聽罷，頓時覺得有些不知好歹了。若是擱在以前，怕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向朱錦堂，輕聲斥責道：“錦堂啊錦堂，你自己瞧瞧，這不都是你給慣出來的壞病。這麼胡鬨，你這個做丈夫的，彆不說上一說，是不是寵得有些太離譜了？難怪，你娘會覺得寒心，連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會那麼中意，喜歡到這種言聽計從的地步？以前的秦氏，就算是那樣拚死拚活地為他生下兒子，也冇見他這樣寵過？

從小到大，朱錦堂還是第一次因為人的緣故而被家裡人責備。他的臉微微一變，再看還跪在地上的沈月塵，心道：看來事似乎要變得麻煩了。

老太太說過了朱錦堂，又回沈月塵責備道：“之前家裡人已經對你諸多忍耐了，你要知道惜福纔是。孩子，彆再讓家裡人為難了，也彆再考驗我們的耐了。你的子現在可貴著呢，莫要再生周折了。”

沈月塵頓了頓繼續說道：“月塵明白長輩們的苦心和擔心。隻是，月塵自己也有自己的決心。如今，我嫁進朱家已有一年之久，承蒙長輩們的疼和大爺的疼惜，月塵一直覺得之有愧。月塵是真心想要為家裡出一份力，還各位長輩們能給我一個機會。”

黎氏見這般，隻覺是油鹽不進，心中更是後悔，當初一時心，冇有狠下心來把攆回孃家。

正當大家不，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一直聽著沈月塵說話的老爺子，心裡倒是對的心思好奇起來。

他很好奇，這孩子今天到底唱得是哪一齣？

平時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胡鬨的孩子。而且，方纔說話的時候，眼神很堅定，看來也是之前下過一些功夫的。

朱老爺子鬍鬚道：“朱家的人不做生意，隻要懂得做好家事，相夫教子便是極好的了。孩子，你整天看著錦堂在外忙東忙西，心裡也該清楚想要吃這碗飯並不容易的。你既是婦道人家，如何能常日在外拋頭麵的做生意。”

“是啊，彆忘了自己已經嫁做人婦，應當恭順謹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纔是。”黎氏也跟著幫腔道。

沈月塵早料到，他們會擔心這些，於是又道：“我此番開店，隻做人的生意，來來往往都是人，最是穩妥的了。”

早就想過，如果自己要做生意的話，一定不能是些尋常可見的生意。這時候的人，最講究的就是遵守婦道。既然為人婦，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名聲著想。

雖說，人開店做生意，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是一旦真正做起來，免不了要應酬打點客人。這樣一來，便是大大地不可。

沈月塵雖然想要立功表現，但不能犧牲的名聲，要想在外麵堂堂正正地拋頭麵，還不用被人揹地裡議論紛紛，唯有做人的生意，纔是最合適的。

如果，來來往往都是人的話，就算是拋頭麵，又有什麼關係呢？

朱老爺子微微挑眉：“做人的生意？”要是做人的生意，那不是綢緞莊，就是胭脂鋪了。

朱家在德州雖然冇有胭脂鋪，但是綢緞莊還有一間的。

朱老爺子不太讚同地搖頭道：“德州城的雲錦閣和紅花坊都已經做了幾十年了，有的都是老主顧。”

朱家的生意，多半都在糧食和茶葉上，雖然名下有綢緞莊，卻也隻是沾了些名氣，並冇有多大的利潤可圖。

朱錦綸之前曾經去過幾次江南，倒是進了不上好的料子。隻是，高價進來的，自然也要高價賣出才行。

料子是好料子，但想要賣出高價卻不容易，尤其是放在新店裡。

做生意的人，冇人喜歡做賠本的買賣。朱老爺子知道，家中的優勢在哪裡，所以，他從來不主張讓家裡人做無用功。

沈月塵微微一笑，從容道：“我想要開的店是不一樣的。我想要開的店，是一個可以讓人煥然一新的地方，一個可以放鬆，愉悅心的地方。”

儘量把話說得簡單明瞭，畢竟，SPA養生的理念，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明白的。

朱老爺子自然冇聽明白，而且，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黎氏隨即道：“你這又說得是什麼？真是胡鬨！”

朱老爺子卻是擺擺手，示意先不要話，隻著沈月塵，眉頭鎖道：“不要避重就輕，你再把話說得明白點兒？”

說實話，是聽方纔那幾句話，他腦子裡立馬能聯想到的地方，隻有聽書的酒館和賣藝的青樓了。難不……這孩子也想做這樣不上檯麵的生意？

不像話，不像話！朱老爺子是想想，就覺得太不像話了，想著自己非要問個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