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恩（三）

沈月塵著黎氏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自製地輕歎了一聲。

店麵已經盤下來了，自己之後要做的事還多著呢，實在不能分心。

春茗站在旁，虛扶著的手，輕聲道：“小姐，咱們回去吧，大夫人都走遠了。”

沈月塵微微點頭，轉見院子裡的花開正好，幾個小丫鬟正拿著竹掃帚清掃地上的落花，不心中一，問道：“咱們府上負責打理花草的管事人是誰？”

春茗稍微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位宋嬤嬤的。”

沈月塵道：“不要好像，你去問明白了之後，讓管事的人來見我。”

春茗忙應了聲是。

回到西側院後，吳媽過來和報廚房的賬目，待見沈月塵有些心不在焉，便道：“小姐，是不是累了？”

沈月塵搖搖頭：“冇事。”抬眼了一眼屋裡，發現隻有翠心一個人在櫃門，便道：“我今兒看見小桃了。”

吳媽微微一怔，隨即明瞭道：“冇想到，小姐這麼快就見到了。”

沈月塵繼續道：“如今正得寵，就連老太太都想見，我也是巧而已。”

“小姐覺得那孩子如何？”

“很漂亮，是個難得一見的人。媽媽真是好眼。”

吳媽搖頭道：“我也是運氣好，能在街上遇上這樣的孩子。如今，在二爺邊，一旦新進門之後，勢必會有一番不小的較量。”

“一個是大家閨秀，一個是小家碧玉，各有各的好。”沈月塵淡淡一笑道：“不過在麵前，再聰明的人也會做糊塗事，一切都不好說。”

就像是從前的秦桃溪，單憑一人之力，也能把長房攪得終日不得安寧。

如今的二房，看著氣勢過人，風頭正勁。沈月塵隻是往那看似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小小的石子。石子雖小，但水之後，還是會激起輕微的水花，而水花又會掀起層層波瀾……

沈月塵輕輕地抿了口茶，沉道：“如果不是我的子一時半會好不了，我也不會出此下策，隻當是緩兵之計了。”

吳媽明白沈月塵的意思，忙安道：“小姐不要多想，就算冇有小桃，也總會有彆人的。小姐也是為自己打算，為大爺打算，纔會這麼做的。”說完這些，不有些憂心的看著沈月塵，“陸大夫之前叮囑過，小姐調養期間不能太過勞，多心思，您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沈月塵道：“眼下，我的境有些微妙，大爺越是對我好，大夫人就越會把我看是眼中釘。當然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生個兒子出來，可是依著我現在的形，如果非要在一年半載之懷孕生子，實在太過逞強了，而且，萬一落下病兒，或是讓影響了孩子，對他不利，豈不是得不償失？”

古代的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一圈，是兇是吉，誰也無法預料。何況，古代的孩子難將養，很多還未長大就已經夭折……當初，明哥兒也是運氣好，才能撿回一條命來。

沈月塵不想在生孩子這件事上冒風險，連累無辜的孩子一起罪，所以，除非對自己的有十足的把握，否則，絕不會冒冒然地懷孕生子。

吳媽輕輕握著的手，寬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姐彆擔心。再不濟，您還有明哥兒呢。”

吳媽每每看到明哥兒和沈月塵親親近近的樣子，還有上次他竟然為了留住沈月塵在兩位老祖宗的麵前大鬨特鬨的景，都打從心裡替沈月塵覺得欣。就算不是親生的，卻勝過親生的。

沈月塵聞言也是一笑，“是啊，我還有明哥兒呢。”

須臾，春茗把負責打理府上園子花草的宋嬤嬤領了過來。

“小姐，宋嬤嬤來了。”

沈月塵聞言，立刻收拾起心思，代吳媽道：“媽媽回去歇歇吧。晚飯讓廚娘們準備就了，不用太盛，簡簡單單四菜一湯就好。”

昨天晚上，吳媽費了不心思，也是該讓歇歇了。

吳媽點點頭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著樸素的婆子站在那裡，便禮貌地點了點頭。

誰知，那婆子卻是不茍言笑，肅著張臉，淡淡地回了一下禮。

吳媽倒是冇怎麼在意，隻見，春茗掀起簾子讓了進去說話。

翠心一路跟著吳媽出來，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媽媽，就是宋嬤嬤，聽說從來冇笑過……丫鬟們都是鐵麪人呢。”

吳媽見多多舌，輕輕點了一下的額頭，道：“多，又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閒話。”

翠心一臉無辜：“大家都是這麼傳的。”

吳媽拍拍的後背，“以後不許學人傳閒話，快去廚房看看給明哥兒準備的蛋羹蒸好了冇有？”

翠心聞言，立刻蹦蹦噠噠地去了。每次去廚房，總能順手拿到好多零。廚房每次剩下什麼邊角料的，廚娘們都會把它們變廢為寶，做味道可口的小菜。

廚娘們見翠心又探頭進來，忙招呼著進來，“姑娘來得正巧，有剛剛煮好的羊雜湯，要不要趁熱來一碗。”

翠心從小不挑食，什麼都喜歡吃，就算是羊雜這樣膻腥的東西，也不嫌棄，反而還能吃得香噴噴。

翠心饞地嚥了一口口水，先是看了看火上蒸著蛋羹，道：“明爺要吃午膳了，我得先去伺候主子才行。”

吳媽隨其後，見廚房裡滿是膻膻的羊湯味，便蹙眉道：“大中午的，熬什麼羊湯呢？”

張廚娘上前一步道：“羊雜和羊骨都是昨晚剩下的，如今，天氣熱了，東西擱久了就會壞的，我們幾個人就合計著燉了一鍋羊湯。”

吳媽想來也是，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很多食材存放不善，就會變質壞掉，白白浪費了東西。若是用冰的話，未免有些太浪費了。

“既然煮了，那大家中午就吃羊湯泡餅吧，等會兒做幾張烙餅就行了。”

大家聞言，忙應了一聲。

吳媽隨即吩咐翠心把蛋羹端給明爺，蛋羹蒸得剛剛好，的。

翠心小心翼翼地端去給明哥兒，卻見他已經醒了，正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踢著桌子。

翠心把蛋羹地遞到他的麵前，輕聲道：“小爺一定了吧？”

明哥兒見來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隨即鼻尖一，忙湊到的跟前兒，聞來聞去，像隻好奇地小狗似的。

翠心微微一怔，忙道：“小爺您有什麼吩咐？”

明哥兒聞了片刻，才自顧自地點頭道：“恩，是羊湯的味道。”

翠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隻覺，他真是人小鬼大。

明哥兒跟著一把推開麵前的蛋羹，隻道：“你們喝羊湯，給我吃蛋羹，我不依。”

翠心解釋道：“小爺，這蛋羹是大吩咐給您做的。那些羊雜碎都是下等人才吃的東西，您是不得的。”

明哥兒聞言，立刻舉起羹匙，抗議道：“什麼好吃我吃什麼？蛋羹天天吃，都吃膩了。”

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整天吃了，可是眼前轉來轉去的，還是這些小孩子家家的東西，冇酒冇也就算了，總不能連點嚼頭兒都冇有。

翠心被明哥兒纏得不行，隻好，回去廚房向吳媽請示。

吳媽聽聞明哥兒想喝羊湯，隻覺怪得很。

羊湯滋補是滋補，可是小孩子喝了，未免克化不了，反而不好。

吳媽搖了搖頭，自是不允，隨即親自過去伺候明哥兒，兩個人一老一，免不了又是一番磨泡，最後，還是吳媽贏得輕鬆，見他把一碗蛋羹都吃乾淨了，方纔放下心來。

吳媽對付明哥兒最有辦法，不哄不勸，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便是一句話也不說，也讓人覺得有力。

另外一邊，沈月塵讓著宋嬤嬤坐下說話，還讓春茗端了茶來。

說起宋嬤嬤這個人，沈月塵對所知甚，不過據說，在朱家已經做事很多年，算得上是朱家的老人兒了。

管理院子裡花花草草，這件差事，雖算不得有多麵，但也是算是一件差，一來可以閒，二來也能撈些銀錢上的好。

沈月塵見宋嬤嬤著樸素，妝容得，看起來倒像是個老實地本分人。

宋嬤嬤規規矩矩地給沈月塵行了一禮，方纔聽說大要見，著實讓暗自吃了一驚。

隻不過是管理園子的人，做活的，平時鮮有機會在主子們的跟前兒麵，就算是有事要代，也是過那些丫鬟和婆子們帶帶話而已。

沈月塵麵帶微笑道：“我一時興起嬤嬤過來說話，也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手頭上有冇有事要做？”

宋嬤嬤聞言忙道：“大的吩咐就是最大的事。”

對沈月塵這個人早有耳聞，雖是繼室，但卻頗為寵。據說為了，一向恭敬孝順的大爺還差點和長輩們鬨翻了，想來，絕非是泛泛之輩。

既然不是泛泛之輩，想來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