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恩（四）

沈月塵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宋嬤嬤，見神態端正，著幾分乾練之，便長話短說道：“嬤嬤，今兒我找你來，主要是想說說園子裡的事。”

宋嬤嬤麵無表道：“大請吩咐，奴婢認真聽著呢。”

沈月塵靜靜道：“長春園中的花草繁茂，常有四時不敗之花，我想問問嬤嬤，平時是怎麼理那些落花呢？”

宋嬤嬤被問得一怔，忙道：“回大，園中的花草都有專人心伺候，因為花期各有不同，所以花謝的時間不等，奴婢一直都是每個月覈查一次，定時更換。至於，園中的落葉和殘花，一般都是每天早晚的時候，由小丫鬟們清理乾淨。”

沈月塵又問道：“你們冇有人專門收集過花和花嗎？還有，那些花瓣白白扔掉，豈不是太可惜了？收集起來做些香囊香袋倒是正好。”

宋嬤嬤點頭道：“大說得極是。從前花房的奴婢們也會定時收集花花，送去給各院的夫人小姐們。不過現在，夫人和小姐們用得都是外來的江南貨，花房那邊就不再做了，隻是，偶爾有丫鬟們揀些乾淨無汙的花朵花瓣，或是送去給廚房做食材，又或是送去給各房的主子們泡澡沐浴。”

自從，朱家的商船去了江南采買貨之後，帶回來的胭脂水，花油都是一些江南的名產名品。

按著，每個月的份例，沈月塵也會得到不，隻是自己嫌那些東西的味道太重了，平時不太常用，多半都是賞給曹氏們。

沈月塵點一點頭，繼續問道：“嬤嬤常年管理園子，可知，咱們府上有誰會製作胭脂水的？”

宋嬤嬤又被問得一怔，原以為隻是一時興起，想要在園子裡栽種什麼奇花異草，卻冇想到竟然意不在此。

稍微遲疑了一下，才道：“若是通的話，從前的……大秦氏的邊，有一個名文竹的丫鬟，倒是十分通花草，常常做些胭脂水給秦氏用。”

秦紅娟出名門，從小錦玉食自不用說，而且，所有的之，都要由府中親手製作，從吃的到用的，全都用專人伺候。

宋嬤嬤從前有幸見過秦氏幾次，那會，來園子裡賞花，後跟著一眾穿紅戴綠的丫鬟，氣勢十足。還有，的丫鬟文竹，也是一等一地標緻人兒，人手巧……

宋嬤嬤的思緒越飄越遠，沈月塵卻是臉微變，“那麼這位文竹姑娘，現如今在哪裡？”

宋嬤嬤如實答道：“奴婢不太清楚，秦氏去世之後，邊的丫鬟大多都回了孃家，不在咱們府上做事了。”

沈月塵聞言，心道：那真是可惜了，秦家如今遭難，上上下下，人人難以自保。

沈月塵隨即淡淡道：“原來如此。那就勞煩嬤嬤幫我張羅一下了，回去挑幾個手腳乾淨，辦事利落的丫鬟，然後，每天定時收集花花，還有各種花瓣花，每種都按著不同的種類分彆裝好，然後，統一送到我的院子裡。今兒我是臨時找你過來的，時間上是倉促了些，所以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張羅人手。”

宋嬤嬤稍有遲疑道：“是，奴婢知道了。不過，花房的人手一向缺，不過奴婢會儘力而為。”

“七天的時間，說來也不短了。不過，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差事在上，所以，你們替我做事，我自然也會多給你們一份報酬，而且，能者多勞，多勞多得。放心，我隻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人的。”

宋嬤嬤見這麼說，點一點頭道：“是，能為大辦事，乃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定當儘心儘責。”

沈月塵滿意地笑了笑，隨即遞了個眼給春茗，讓打賞宋嬤嬤一點小錢。

“這是大的一點心意，嬤嬤拿去吃茶吧。”

宋嬤嬤接過賞錢，隻是行禮道謝，臉上卻依然半點笑容都冇有。

沈月塵淡淡笑道：“今兒事出突然，嬤嬤辛苦了。往後有什麼事，隻管派人來報就是。”

宋嬤嬤應聲去了，不多拖遝。

春茗見出了房門，才道：“這位宋嬤嬤果然和下人們說的一樣，麵冷得很。”

沈月塵道：“看著是有些麵冷，不過隻要辦事得利就行了。”

本就不喜歡話太多的人，有能力纔是最重要的。

春茗附和地點點頭：“小姐命人收集花瓣，是不是想要自己調製些胭脂？”

沈月塵淡淡笑道：“我怕是冇有那種本事。不過試試也好，趁著還冇收拾鋪子，我還有些時間可以琢磨琢磨。”

有自己的想法，不過還要親手試試，才知有冇有用。

以前，沈月塵每次去長春園中觀景賞花，都會不自由地想，這滿園花若隻是看看而已，實在有些太可惜了。如果可以儘其用，倒是再好不過了。

朱家的宅院雖然不是很大，卻有兩園子，一便是長春園，一便是挨著南院的景芳園。兩園子裡種滿了各式花草，正好可以讓先試試手藝。

因為花房，每隔幾天就會派人送來一些鮮花來裝點屋子，諸如桃花，杏花，蘭花，海棠花等等。

沈月塵從小在寺院長大，隻聞得慣檀香，所以，在房間裡鮮用彆的熏香。

如果非要用熏香，還不如用天然的花香來得正好。平時，沈月塵的上總會帶著用花瓣做的香囊或是香袋，淡淡的香氣會讓覺得很放鬆。

沈月塵又抿了一口茶道：“過幾天，我要再去看看鋪子，你和翠心也一起跟著去吧。”

春茗聞言，心中一喜，忙道：“真的，奴婢多謝小姐。”

沈月塵見歡喜的樣子，微微一笑，轉頭向窗外的明春，道：“外麵的世界那麼大，總是悶著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的確是夠悶的，能多出去走走是好事。”

……

午飯後，小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裡。

這會，朱錦綸還冇回來，可以安安靜靜地獨一段時間，不任何人的打擾，也不用強歡笑去討任何人的喜歡。

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可張不安的心，卻並無得到毫的緩和。

許是，天氣漸熱的原因，突然覺得屋子裡有些悶悶的，想要出去走走，哪怕隻是片刻，氣也好。

剛剛纔站起來，就見外間的簾子了，一個小小的影走了進來，怯生生地開口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小桃聞聲，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冇事，我隻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果然是個聽話的孩子，自從過來之後，一直片刻不離地守著，盯著……

小桃遲遲冇有給取新名字，隻是喚夏九。說這是的小名，因為在家裡排行第九。

夏九是杜鵑派來照顧的丫鬟，做事還算勤勤懇懇，隻是太過膽小，平時都不敢大聲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地，甚至，有時候讓人聽不清楚。

夏九猶豫道：“奴婢跟著姑娘一起去吧……”

小桃搖搖頭：“我就想一個人去園子裡坐會兒。”

還不習慣被人伺候左右，也不習慣被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

不知道，當初杜鵑是怎麼和夏九說的，但是很顯然，這孩子被嚇唬得不輕，所以纔會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想到這裡，小桃不皺皺眉頭，頓覺有些心煩。

誰知，才一出門，就見杜鵑正往的房間走來。

杜鵑剛剛知道了，老太太召見了小桃的事，一時有些沉不住氣，便尋了個由頭，過來看看。

小桃無聲地歎了口氣，還未等開口說話，就見杜鵑已經笑盈盈地上前道：“這是二夫人剛剛賞下的果子，我看著新鮮就給妹妹拿來了。”

小桃淡淡一笑：“有勞姐姐了，我午飯吃得很飽，還是你們留著吃吧。”

杜鵑臉上的笑意不減：“怎麼？妹妹不喜歡吃楊梅？也是，老太太那裡好吃的東西一定不，妹妹見識多了，自然看不上這些東西了。”

小桃聞言臉一僵，深知，又是來故意找茬兒的。

總是如此，趁著朱錦綸不在的時候，對自己百般刁難。然後，又在朱錦綸回來之後，裝作一副溫和友的樣子。

不得不說，雖然十分虛偽，但的手段很厲害，就連罵人的時候也是笑著的，而且，聲音很輕，不讓周圍的人有所察覺，就算是想告狀也抓不到什麼把柄。

小桃不願和糾纏，本不想招惹的，忙道：“姐姐辛苦一趟，那好，這些果子我收下就是了。”說完，便手去接杜鵑手裡的果盤。

不過，杜鵑突然鬆了手，果盤瞬時掉在地上，楊梅滾落滿地，沾上了不灰塵。

小桃暗暗一驚，還未等說話，卻聽杜鵑又道：“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勢，連二夫人賞下的果子都看不上眼，不吃就不吃吧，何必扔在地上，白白糟蹋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