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恩（五）

眼看著倒打一耙，睜著眼睛說謊話，小桃的聲音不由立刻提高起來：“姐姐，今兒又是來故意找茬兒的嗎？果子不是我扔的，是你自己故意鬆手的，這裡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又何必如此呢？”

杜鵑淡淡笑道：“是啊，大家是都看著呢，不過，們看見的都是你扔的，而不是我。”說完，用眼角瞄了一下後的兩個小丫鬟，挑眉問道：“你們兩個說是誰扔的果盤？”

那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小桃姑娘。”

小桃聞言一怔，隻覺十分荒唐。

轉看向一直站在自己後的夏九，見咬不語，正要發問，就聽杜鵑已經提前開口道：“夏九你來說。”

夏九咬著，猶猶豫豫地不敢說，杜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終於讓開口道：“是小桃姑娘……”

小桃聞言，臉刷地變白。

杜鵑見狀，心滿意足地笑了，緩緩走過去，直接踩在了楊桃上，著小桃繼續笑道：“妹妹彆擔心，不過是些果子而已，我不會小氣到去二夫人跟前告狀的。”

小桃直視著帶笑的眼睛，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想怎樣？”

杜鵑冷笑一聲：“冇事，隻是想來看看你。這些果子雖然臟了，但好歹也是二夫人的一番心意，妹妹不準備撿起來嗎？”

小桃看了一眼，“你非要這麼欺負我？針對我？”

杜鵑挑眉，盯著漂亮白皙的臉蛋，忽地收斂起笑容來。“欺負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麼意思？我隻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彆歡喜過頭了，驕傲得想翹尾。你我都是被賣進朱家的，而不是嫁進來的。”

小桃反問道：“那有如何？”

恨恨的瞪著杜鵑，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這麼深？如果，單單隻是因為朱錦綸的寵，就要這般咄咄人的話，那以後的日子，兩個人之間的矛盾，隻會更深。

杜鵑見居然還敢還，語氣尖銳了幾分道：“眼下你雖然寵，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等新過了門，哪還有你立足的地方。等二爺對你厭倦了，到時候你可就歸我管了。若是不想以後罪的話，現在就和們一樣乖乖聽話。”

在這個院子裡，杜鵑是跟著朱錦綸的時間最長，也最瞭解朱錦綸。憑著對朱錦綸的瞭解，二爺這個人雖然偶爾任而為，不拘小節，但是個一心想做大事的人。所以，對於人，他從不會專太久，就像從前他對也是一樣……

小桃聞言，子微微一震，臉變得更加難看，一雙眼睛氣得有些緋紅。

何嘗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為姨娘就要一直在杜鵑的手底下忍氣吞聲。

杜鵑隨即道：“好了，妹妹先慢慢收拾著吧，我還得去一趟廚房看看，給二爺熬煮補湯。”說完，便帶著的人，頭也不回地地走了。

小桃握了握藏在袖口裡雙手，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自己的怒氣。

這些天來，一直在忍耐，忍耐著大家非議的目，忍耐著杜鵑的刁難和奚落。不過，有忍耐還是不行的，必須學會在朱錦綸的視線範圍之外，保護自己不其他人的欺負。

夏九因著方纔的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隻垂著頭，心裡忐忑之極。

雖然依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走到小桃的麵前，輕輕的說道：“姑娘先回屋去吧，這裡由奴婢來收拾。”

小桃見此，輕聲問道：“你方纔為什麼說謊？”

夏九手上一頓，又把頭往下低了低道：“奴婢也是不得已，姑娘彆怪我……”

小桃隨即也蹲下子，和一起收拾地上的楊梅，隻道：“你為什麼那麼怕？”

夏九歎了一口氣，輕聲說了一句：“杜鵑姑娘原是在二夫人邊伺候的人，而我們都是些無名小卒，要想得份好差事，好好過活，就必須要乖乖聽話，否則，一旦犯了一點小錯，就會被家法狠狠置，甚至還有可能被打死。”說到這裡，突然抬起頭，眼中含著點點淚，繼續道：“奴婢知道姑娘是好人，奴婢不想害姑娘，奴婢隻想留在朱家謀條生路，伺候在姑娘左右。”

小桃見涕淚俱下的模樣，心底一。也是個可憐的，一樣也是看人臉行事罷了。

外麵風餐宿的生活太殘酷，冇人能撐過半年，可是很顯然，這裡的日子也冇有預想的那麼好過。

朱家的家法分明，之前已經有不人遭了秧，稍不留意就會鬨出人命來。聽說，之前就連大的陪嫁丫鬟和大爺的孃嬤嬤都被打得半死不活……

夏九抹了一把眼淚，隨即把地上的果子收拾起來。“姑娘，奴婢勸您一句，杜鵑姑娘不是個好惹的人，大家都再傳，一旦新進門，會是最先被抬為姨孃的人，因為伺候二爺的時間最長。”

小桃心中頗有所覺，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如所願的。”

夏九聞言神為之一鬆。

小桃站起來道：“我還是想去園子裡走走，你一個人把這裡清理乾淨。”

那些鮮紅的，留在地上，太過刺眼，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夏九連連點頭，冇有再像之前那樣不知好歹地跟上去。

小桃一個人去到園子裡，再次來到假山後麵。有些遲疑地掏出隨攜帶地胭脂盒子，思襯著自己該不該留下記號。

足足猶豫了好一會兒，方纔用指尖沾了點點胭脂，在牆上畫一個“一”字。之後，又匆匆離開假山，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在這裡逗留。

漫無目的走了好一會兒，最後來到桃花林旁邊的鞦韆，獨自一人坐在鞦韆上靜靜地著。

這裡很清靜，大多數的桃花已經開始凋謝，落在地上，陷在塵土中慢慢腐化，直到消失不見。

小桃一個人著那些塵土中的花瓣，默默出神，全然忘了時間的存在。

杜鵑對的欺負，越演越烈，天知道，還會想什麼辦法來欺負？想過上還日子冇那麼容易，那些和一樣的丫鬟們，但凡稍微有點姿的，每個人心裡都有相同的心思——想著有朝一日為主子，不再為奴為婢。

一個人在鞦韆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方纔緩過神來，都已經這麼晚了。

很顯然，的突然消失，在朱錦綸回來之前，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朱錦綸回來之後，看見為自己端茶倒水的人是杜鵑，而不是小桃，不詢問道：“小桃呢？”

杜鵑笑盈盈道：“小桃姑娘，好像一直都在房間裡休息，所以，奴婢冇有讓人打擾。”

朱錦綸聞言，抿了口茶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歇著吧。你過來給我換裳和鞋。”

杜鵑笑著應了。心想，不論二爺的邊有多新人，唯有自己纔是，最合他心意的人。

朱錦綸的食住行，事事不了心，而這便是最大的好和優勢了。

朱錦綸稍微梳洗一番之後，便去了柴氏那裡陪說話。

等他回來之後，發現小桃還是不在，心裡不有些奇怪。

兩個人早上分開之後，便一直冇再麵。不過，朱錦綸再回來之後，從金桂的裡知道，祖母已經見過了小桃，心裡多多有些在意。

祖母看似和氣，但其實和母親一樣盛氣淩人，有時候，隻需要幾句話的功夫，就可以讓人氣勢全無，麵無存。

朱錦綸想了想，便起去到的房間看。

果然，正端莊地坐在屋中，神淡然地著落在桌上的餘暉，默默無語。

朱錦綸停下腳步，子依靠在門框上，雙手抱道：“你好像很喜歡發呆。”

他從小就喜歡觀察彆人，尤其是自己邊的人，周圍來來回回總是那幾個人，讓他失去了觀察彆人的新鮮。然而，小桃的出現，正好讓他有了新的興趣。

兩個人相這幾天以來，小桃一直恭敬溫和，隻是偶爾會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獨自一人靜靜地發呆。

的眼神放空一切，完全冇有焦點，神不喜不悲，甚至還帶著一和的年紀，完全不符地惆悵。

尋常的子發呆，隻會讓人覺得沉悶呆愣。然而，若是靜坐的是一位，那麼，就算的臉上毫無表，看起來也是一道很的風景。

小桃早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他總是來去匆匆，腳步聲很重和平時喜歡小心翼翼地夏九不同，所以很好辨認。還有，他的上總會帶著一清清淡淡的香氣，不是子所用的香香囊，而是聞起來涼滋滋的，像是摻了薄荷的茶香，清幽，微涼。

小桃冇有起，也冇有行禮，隻是著他淡然一笑。

朱錦綸見狀，並冇有介意，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有時候，可以不用那麼在意那麼多規規矩矩，自在一點也好。

朱錦綸觀察著臉上的神，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高興？”

小桃緩緩起，著他一笑道：“奴婢想去盪鞦韆，二爺能帶奴婢去嗎？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