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較勁（四）

小桃不想害人，隻想守著自己的那點小，小心思，本分地在朱家謀一條出路，安穩度日。可惜，天不遂人願，人不找事事找人。

不想被人欺負，就要反抗，讓那些欺負的人知道，那些表麵的順從，並不代表骨子裡也是這樣。能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活到今天，為的不是被人輕視，人欺負。

“說謊，說謊。”杜鵑跪在地上，裡就這麼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字，足足說了十幾遍。

朱錦綸冷眼看著，心中有自己的思量。

杜鵑在他的邊多年，雖不是他的第一個人，但也算得上親信了。然而，小桃來到朱家，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按理，他本該更加相信杜鵑纔是。不過這會，況卻是恰恰相反。

小桃對他到底有多真心，這個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考究，但就目前而言，至他在小桃的上還看不到任何心機。所以，在他的眼裡，單純如白紙的小桃相比起來，杜鵑的上已經有了太多雜，渾濁不堪。

們的年紀相近，份相同，但給人的覺卻完全不同。

朱家就好比是一個大染缸，每個人都會挑選屬於自己的。也許在若乾年後，小桃也會變得不同，也許，也會變第二個杜鵑，但現在還冇有變……

小桃似是察覺到了朱錦綸注視著自己的目，回看了他一眼，眼中帶淚。雖然故作鎮定，但是，心裡卻還是有些慌的。

認為自己做得冇錯，天知道，杜鵑又在那盤菜裡了什麼手腳。實在忍耐不下去了，那一瞬間，已經積攢許久的滿屈辱，激發出了的怒氣，讓事變得一發不可收起來。

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不知道夏九會不會站在自己這邊，的膽子太小，太膽怯，實在讓人無法預料。而且，當時的確在屋，也看得真真切切，如果說出實話，那自己就慘了。

很快，有人把嚇得不輕的夏九找了出來，把帶到了朱錦綸的麵前。

夏九哆哆嗦嗦地跪了下來，低低地垂著頭，心跳得就像是打鼓似的。

其實，剛纔原本是一路跟過來的，可是，待來到門口時，卻突然製止了腳步。

由於，事發生的太快，隻顧著震驚，一時之間冇有想得很深，現在一一仔細回想，方纔恍然發覺，自己已經陷了一場巨大的麻煩之中……

是旁觀者，萬一二爺追問起來，第一個就要被問話。然而，實擺在那裡，話卻不能隨便說出口。

杜鵑姑娘雖然厲害，但小桃姑娘也很可怕……頓時有些猶豫了，自己究竟該怎麼說，該怎麼做，該選哪一邊……

這時，朱錦綸的目定在夏九的上，開口便問：“你來說說，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中一。

杜鵑忍不住話道：“夏九，你可要實話實說。”

小桃眸一沉，繼而也輕聲囑咐道：“夏九，彆怕。有二爺在，冇人敢欺負你，你好好說，到底是誰把我弄傷的？”

杜鵑聽罷，冷哼一聲，心道：真是可笑，都這會了，還假惺惺什麼。

夏九卻是心頭一，完全不知該怎麼說纔好。猶猶豫豫間，忽地想起，早前為小桃姑娘梳頭的時候，小桃姑娘和說的那些有些奇怪的話。“其實，你和我並冇有什麼不同，咱們都是一樣的份，都是下人。隻是，我比你多一樣東西，所以，你纔會過來伺候我。”

那會，隻是搖搖頭，冇敢回話，便聽小桃姑娘繼續道：“我比你多的一樣東西，就是二爺的寵。因為二爺，我才能坐在這裡被你伺候。”

“……是啊，姑娘比奴婢有福氣，二爺最心疼姑娘您了……”

當時隻是清淡地回了一句，冇想，小桃姑娘忽然轉頭向，問道：“你既知道二爺喜歡我，又為何要怕那杜鵑？為何你從來都不怕我？”

“呃……姑娘怎麼了？好端端的，乾嘛問這個……奴婢再給您篦篦頭吧？”

原本想把話題一帶而過，誰知，小桃卻無比認真地追問道：“我在問你話呢？你為什麼不怕我？”

“奴婢……因為姑娘您是好人。”

下意識地一句回答，卻引來小桃姑娘聽完一陣發笑，隻是的笑聲很冷：“嗬嗬，好人，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這世上，從來就冇有什麼好人，而我更加不是……”

們的對話，隻說到這裡，就被突然到來的杜鵑打斷，之後就發生了那樣驚心的一幕，讓人措手不及。

夏九糾結不安地想著，如果說了實話，而二爺不相信，又或是不在乎的話，那小桃姑娘會不會報複自己？連自己的臉都敢下得去手，那對彆人一定會更狠……也許，自己不該說實話……也許，小桃姑娘真的比杜鵑，還要可怕……

朱錦綸見遲遲不肯開口，正催促，卻聽咬著，喃喃道：“是……是杜鵑姐姐，是傷了小桃姑娘。”

的話音一落，猶如石落湖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杜鵑近乎奔潰地直奔著夏九而去，揚起手來給了重重地一掌，質問道：“你再說一遍？你眼睛瞎了還是腦子糊塗了？”

小桃在旁，聽得心驚跳，好在，夏九比想象的，還要聰明……

就在杜鵑還沉浸在憤怒之中的時候，門外的一聲通傳，讓立刻冷靜了下來。

“二夫人到。”

朱福站在門邊上，所以最先反應過來，迎著來人的方向，跪地行禮道：“奴纔給夫人請安，夫人吉祥。”

柴氏一手扶著丫鬟的手，一手輕輕護著隆起的小腹，步伐緩慢，神平靜。

朱錦綸見母親來了，臉微變，連忙上前行禮道：“母親怎麼來了？”說完，眼風從朱福的上掃過，似有不滿。

他一早就代過，不要聲張，不要驚，結果還是有人多去了。

柴氏著兒子，出手去，輕輕地搭著他的手臂道：“聽說都見了，我不來瞧瞧怎麼呢？到底是哪個傷著了？”

杜鵑見二夫人及時趕來，心中且驚且喜，委屈的眼淚跟著落下來，忙跪伏在地上，哽咽道：“夫人，您終於來了，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小桃見柴氏來了，心裡咯噔一聲，冇想到，夫人會來得這麼快。於是，顧不得多想，便要翻下床。

朱錦綸親自扶著母親落座，懷著孕，自然不能站著，而且，又是一路趕來的。

雖然，他的目全放在母親的上，但注意到小桃不顧上的傷，徑直下床的時候，還是開口提醒了一句：“小心傷口。”

柴氏微微挑眉，睨了兒子一眼，卻冇說話。

方纔，柴氏其實已經準備要睡下了。不過，突然覺得有點，便吩咐了丫鬟秋雁去廚房拿些宵夜來。誰知，就在這時，外麵有人進來回話，說朱錦綸的屋裡出了些事。

雖然，不過是些下人們的矛盾，但是見了。柴氏聽著很是不悅，還未等報信的人說完，便猜到了和杜鵑和小桃有關。因為在朱錦綸邊，如今有膽子，有能耐鬨事的人，想，也就隻有們兩個了。當年，杜鵑是從的邊出去的，柴氏之所以看中，就是因為年紀小小，辦事利落，又有幾分姿，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會，小桃和杜鵑這會雙雙跪在地上，一個默默垂淚，一個哽咽出聲，柴氏卻是視若無睹，漫不經心手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的眼睛雖然冇有看們，可是餘一直在留心著每個人的一舉一。

杜鵑仗著自己和二夫人的主仆之，急切地爬到的跟前，痛哭道：“夫人，奴婢冇有傷人，一切都是小桃故意陷害奴婢的，故意挖了坑讓奴婢跳進去，讓二爺厭惡奴婢。”

柴氏略顯不耐煩地皺皺眉，輕輕地著自己的腹部，瞥了一眼杜鵑道：“有事說事，有錯認錯，彆哭哭啼啼的，像是出了多大事兒的，多不吉利。”

杜鵑聽罷，立時不敢大哭了，隻小聲嗚咽個不停。

柴氏問也不問發生了什麼事，隻道：“小桃啊，你過來，讓我瞧瞧你的臉。”

小桃應聲上前，一樣淚眼婆娑地著柴氏，帶著濃濃的鼻音道：“奴婢給二夫人請安。”

柴氏見一副極其委屈的模樣，眼波一轉，繼而落在的臉頰，直接抬起的下，跟著撕掉臉上的藥布，看了又看。

小桃的肩膀一，雖然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但在柴氏的麵前，還是覺得心裡冇底。方纔的那一幕，隻是靈機一，若不是杜鵑咄咄人，也許不會出此下策。

柴氏眼中淩厲，盯著小桃的臉看了幾秒，心中頓時就有了計較，緩緩地收回了手，淡淡道：“原以為出了多大的事兒呢？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不礙事的。”

說得如此風淡雲輕，讓小桃心中一沉，杜鵑卻是心裡有底了，想來，二夫人會這麼平靜，一定是心裡有數，準備保護自己。

柴氏見朱錦綸還站在自己邊，便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道：“丫鬟們偶爾吵吵鬨鬨，也是常有的事。用不著這麼大的陣仗，你先坐下。”

朱錦綸略一沉，想著既然母親來了，總要先聽聽的意思。畢竟，杜鵑也算是半個的人。

他隨後也坐了下來，沉聲道：“勞煩母親您憂心了。都是兒子自己管教下人不嚴。”

柴氏十分溫地著自己小腹，清清淡淡地笑了一下：“下人們不懂事，和你有什麼相乾。畢竟，你還未親，邊冇個能主事的賢助。說來，院子裡麵的務家事，這些個七八糟的事，本就該是人去管的，一個大男人如何能夠得心應手呢？男人都是做大事的。不過，你也不用費神，等新媳婦一進了門，屋子裡有堂堂正正的主人之後，替你管著看著，就冇有人敢不知好歹地胡鬨了。”

柴氏的一番話說得杜鵑和小桃，神各異，卻都是心頭一涼。

這話表麵上是在和朱錦綸說，但其實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故意說給們兩個人聽的。

果然，柴氏跟著話鋒一轉，向小桃和杜鵑，責備道：“虧得你們都是二爺邊的得力人兒，卻冇有一個是懂事的。今兒的事，不管誰對誰錯，你們兩個人統統都要罰。”

朱錦綸道：“母親，這樣恐怕不公平吧。”

“兒子，一個掌拍不響，所以，不管是誰先挑的事兒，錯都是兩個人的。”

其實，打從一進屋，就已經有些看明白了。一個跪在地上，一個靠在床上，還了傷，誰對誰錯，不用問也知道了。

不過，柴氏還是有心想要偏袒杜鵑的。一來是因為是“自己人”，二來也是因為之前曾經有意讓杜鵑敲打敲打小桃，讓小桃平時能夠老實規矩點。

今兒這麼一看，杜鵑確實是聽了的話，不過手段實在是太蠢了。原以為是個伶俐的，看來還是笨手笨腳的，腦子不夠用。平時看著伶俐的一個人，偏偏這個時候掉鏈子，倒是讓柴氏對失了不。

杜鵑聽了柴氏的話，心裡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不的想法。

小桃臉上的神也微微一變。看來，柴氏的意思是要“大公無私”了。

何嘗冇想到，杜鵑敢這樣放肆而為，多半是仗著二夫人柴氏的緣故。換句話說，杜鵑對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是得到了柴氏的默認。

柴氏忽地輕歎一聲，跟著，冷眼瞧著跪在自己跟前的杜鵑，隨即出一指，直指著的麵門，斥責道：“你啊你，真是給我丟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