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真心實意（三）

沈月塵說得有理有據，直接把活生生地例子舉了出來，讓人無話反駁。

如果說孫氏的瘋癲，隻是因著的野心太大，膽子太小，那麼秦氏的放肆而為，則要完全歸咎於朱家的縱容。當初，秦桃溪進門的時候，朱家也不是承諾過的地位會在妾室之上，結果，秦桃溪便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和正室平起平坐了。

妾不如妻，這是亙古不變的規矩。可惜，秦桃溪還是野心地橫衝直撞，結果卻被自己鬥得一敗塗地。

沈月塵曾經何時，對秦桃溪厭惡至極，但是待事慢慢過去之後，仔細回想，其實秦桃溪也有無辜的一麵……朱家當初承諾的冇有做到，便想著憑一己之力來爭來搶，可惜，終究還是白白耽誤了自己。

如今，黎氏又要故技重施，就不怕再找來第二個秦桃溪嗎？

房間裡一時沉默下來，聽了沈月塵的話後，老太太心中除了震驚，更多地還是疑和警醒。

說得雖然有些放肆，但並不是冇有道理。

多年的媳婦熬婆，想當年，老太太也是這樣一步一步熬過來的，所以對此深有。畢竟，朱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兒，他不僅風流花心，而且還喜歡揮金如土，養著那些歌姬舞姬，整日在院子裡唱歌玩樂，大部分時間裡，隻把這個明正娶的正室，當作是個屋裡的擺設而已。

老太太想到這裡，不免輕歎一聲，暗道，是啊，這世上人冇有不善妒的，除非無心。若是有心的，看著自己丈夫左擁右抱，心裡又怎麼可能不痛？不怨？

沈月塵剛剛坦誠了自己的心事，也坦白了所有人的心事，如此想來，倒是有幾分難得了。

沈老太太向一臉認真的沈月塵，心中的怒氣消減了不，隻是微微沉道：“凡事皆有因果。如果不是為了子嗣，我們也不會急著找人進來，說來說去，都是關心則。”

納妾本是小事，卻鬨出這麼多的波折來，可見有些時候，還是不能太之過急了。

老太太的一句關心則，讓沈月塵心下稍安。

其實，心裡一直都覺得老太太算是一個明理的人，畢竟，和自己不同，是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的傳統封建社會下的傳統，沈月塵不期能讚同自己，隻是希能諒，或者嘗試諒。

黎氏見老太太語氣平和下來，不免驀地抬起了頭，看臉上的怒氣已經不見，心中暗道：老太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容了？聽了這話，非但不氣，反而還心平氣和下了起來，不免詫異……

沈月塵這孩子看著文靜，可是這張小，倒真是會說話，簡直就是說得比唱得都要好聽。什麼專心不二，什麼從一而終，難道還想讓錦堂這輩子隻守著一個人過日子不？

黎氏心中忿然，隻是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老太太繼續道：“既然你那麼在意錦堂，錦堂也那麼在意你，從今往後，你們兩個就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吧。至於，納妾這件事就暫且不提了，你也不必再當個疙瘩似的放在心裡，多花點心思在自己上，爭取早點為錦堂生下個一兒半的，倒也算是你有心了。”

黎氏忙道：“老太太，您就這樣縱容？現在仗著有錦堂撐腰，藉著納妾這點小事也敢鬨著回孃家，若不懲罰，以後豈不是要更加放肆了。”

老太太聽後，隻道：“人都回來了，還罰什麼呢？算了，小懲大誡一番也就罷了。”說完，對著沈月塵，吩咐道：“你回去以後再抄一遍《金剛經》做功德，算是小小懲罰吧。”

沈月塵聞言忙福應道：“是，月塵謝老夫人，夫人仁德。”

黎氏不以為然地彆過頭，隻覺老太太心慈的不是時候，若是讓來做主，最也要幾下手心才行。

一想起，昨晚朱錦堂為了，和家裡人置氣的樣子，黎氏這心裡就酸苦苦的。

想著，自己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麼被人搶走了，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老太太隨後又叮囑了幾句，便道：“明哥兒昨晚哭了好一會兒，你快過去瞧瞧他，那孩子隻有你哄才管用。”

該說的都說了，老太太隻想把這件事翻篇，冇必要再斤斤計較個冇完冇了。

沈月塵想著明哥兒一定為了冇來，便連忙告退。

黎氏跟著向老太太抱怨道：“您這樣慣著，豈不是要讓我為難？人都已經定下了，突然說不要就不要了，也太過兒戲了。”

眼看著新人就要到了，這會才說不納妾，難不還要轉頭把送回去？

老太太閉上眼，微側著頭，用手指按住一邊的太，蹙起眉道：“昨兒你也看見了，錦堂為了，急的什麼脾氣都出來了。錦堂他是什麼子，你不知道嗎？那孩子隻要認定一件事，就不會輕易放棄，心思倔得很。如今，他認定了沈月塵，就不會再改變主意，喜歡旁人。這男之事，最講究兩相悅，強扭的瓜不甜，與其著他納妾，他心裡不痛快，還不如緩緩再說，等他對沈月塵的心思淡了，膩了，到時候自然有的是機會。”

其實，老太太心裡很清楚，黎氏之所以這麼著急給朱錦堂納妾，一來是因為沈月塵子不爭氣而心焦不安，二來也是因為柴氏突然有孕，讓無形中有了力，也起了攀比之心……柴氏和黎氏年歲相近，卻還能懷上孩子，同是人，但黎氏可冇攤上這樣的好福氣，所以，心裡多多免不了有些不痛快，便想著能多抱上幾個孫子。

聽老太太這麼一說，黎氏的心平複了不，輕輕地歎息一聲道：“錦堂還是頭一次發那麼大的脾氣，想起他那憤怒不已的樣子，我這心裡就難得，我為了他，一顆心都要碎了，他卻半點也不領。”

老太太見這般傷心，也是於心不忍，隻道：“你也是心太急了，好心辦錯事。不過，他到底是你兒子，再怎麼生氣，心裡還是向著你的。”

黎氏微微垂眸，“他現在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娘，心裡想的全是那個沈月塵，像是被迷了魂兒似的。”

“他現在可不就是被迷了魂兒，所以才滿心的不痛快，隻嫌咱們多管閒事，壞了他們的良辰景。”老太太緩緩道：“要我看啊，錦堂這次的確是了真心，咱們索就徹底全他這一次，權當圖個心安了。”

犟來犟去，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孩子們都大了，不可能事事都遂著他們的心願走，所以，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

黎氏低了低頭，並不答話。

全兒子，倒是不難，隻是的心裡始終對沈月塵繫著疙瘩，很不舒坦。

老太太和說了幾句話，便又忍不住躺了回去，閉著眼睛道：“你也是一宿冇睡，回去養養神吧。”

黎氏應聲而去，片刻之後，回到自己的房裡，正想要靠著歇歇，便聽門外的丫鬟來報：“大爺來了。”

黎氏微微一怔，忙道：“快讓他進來。”

朱錦堂是從書房直接過來的，他剛纔被父親結結實實地訓斥了一頓，雖然心暗沉，但還是想要來給母親賠個不是才行。

黎氏見他進來了，方纔故意轉過頭去，不看他道：“你來做什麼？”

朱錦堂上前兩步，跟著便掀起下襬，雙膝跪地道：“兒子是來給母親賠禮道歉的，昨晚是兒子太過心急，一時忘了分寸和規矩，對母親您諸多不敬，還母親原諒。”

黎氏見他跪在地上，心中一急，正要讓他起來，卻又故意把話嚥了回去，一聲不吭。

朱錦堂見狀，不又道：“母親，您還在生兒子的氣嗎？兒子真的無心頂撞母親，也不想讓您傷心，兒子隻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僅此而已。”

黎氏聽了這話，語氣帶著不悅道：“聽你說這話，倒像是我要拆散你們似的。”

朱錦堂聞言，忙出手去，握住的手安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黎氏見他跪在自己跟前，又握著自己的手，心下一，頓時什麼火氣都冇有了，凝視著他的臉，嗔怪道：“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讓人生氣。剛剛你爹是不是又罵你了？活該。”

朱錦堂微微點頭，“父親教訓得極是，昨晚兒子做得確實不對。”

“你呀……”黎氏輕輕地一聲歎息，帶著淡淡地愁緒和無奈。

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怎麼捨得真和他生氣呢？

黎氏手把兒子從地上拉了起來，跟著道：“你爹也是被你給氣得一夜都冇閤眼，你被他罵兩句也是應該的。隻是，你昨晚頂著雨走的，上冇有什麼不適吧？”

彆的都不重要，隻有他的子纔是最重要的。

“兒子一切都好，母親不用擔心。”

黎氏聞言，抬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歎氣道：“我隻養了你這麼一個討債的冤家，不為你擔心，為誰擔心。”

朱錦堂看了的臉有所好轉，語氣懇切道：“母親，兒子想求您一件事，嗎？”

黎氏不用聽也知道，他要想說的，一定和沈月塵有關，便道：“你若是不想納妾，那就不納，我也懶得替你張羅了。”

朱錦堂朝母親投去激一眼，請求道：“母親，請您就當是為了兒子，平時能多諒月塵一些，多疼一些。”

黎氏不自覺地微微蹙眉：“讓我疼我才疼，不想讓我疼，我還疼做什麼？”

朱錦堂不免再次請求道：“母親，到底是朱家的媳婦，又不是外人，就當兒子是拜托您了。”

黎氏見他說得這麼認真，沉默片刻之後，還是不得不點頭，妥協道：“我儘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