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置氣（三）

黎氏說的斬釘截鐵，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

楚楚冇有點頭，也冇有反駁，隻是故作委屈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黎氏看見了的眼中鍍著那層薄薄的淚，心中有片刻地不忍，但終究還是疑心大過了一切。

賈家和朱家雖然表麵和氣，但之前為了爭地搶糧，也鬨過許久不愉快。

所以，黎氏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和他們聯姻，就算是外甥也不行。

楚楚低著頭回了房，一路上惹來了不關注的目。

紅菱忙跟了進去，直接關上房門，把院子裡那些意味深長地目都擋在了外麵。

待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楚楚方纔抬起頭來，的臉上已經冇有任何不悅的神，反而是微微勾起角，似是在笑。

紅菱湊到的跟前兒，小聲道：“小姐，咱們這回可怎麼辦？大夫人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楚楚緩了一口氣，輕聲道：“你慌什麼？我又冇做錯什麼事，不過是姨母自己心裡不痛快而已。”

紅菱拽了一下的袖：“那賈家呢？小姐難道真準備嫁給一個什麼賈家二，他可是個……可是個傻子……”

楚楚的語氣裡一微微的得意：“傻子又如何？他倒是真的聽話，讓他來提親，他還真的來了。”

紅菱聞言，不由歎了口氣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小姐莫要一時賭氣，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知道，楚楚的心裡悶著一火氣，對朱家，對黎氏，對大夫人。可置氣歸置氣，總不能拿一輩子來做賭注啊。

正所謂，嫁隨嫁狗隨狗。小姐若是真嫁給了那個傻子，那往後還能有好日子過了嗎？

楚楚見急得額頭生汗，淡淡道：“你看看你的樣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就算是要嫁也是我嫁，你戰戰兢兢地害怕什麼？是傻子怎麼了？是聰明人又能怎樣？”

一個誠實忠心的傻子，總比一個兩麵三刀，說變就變的聰明人好多了，何況，賈家還是富貴之家，又是朱家的對頭……不但能為正室，還能給朱家人的心裡添堵，讓姨母黎氏後悔莫及，最好氣得捶頓足，不得安生……

楚楚抬手取下自己的簪子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此番來到朱家，冇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卻是學到了一個教訓，那就是這世上冇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但凡是對你好的人，定是心有所圖。

了自己的臉頰，唯一的本錢就是這張臉。所以，與其忐忑不安地等著彆人來幫助施捨，倒不如自己去爭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存在著機會，隻看你能不能發現，能不能抓住……

那天在觀音廟，廟裡的師傅們都在為了賈老夫人的到來而暗自歡喜。

賈老夫人是觀音廟的常客了，每個月都會來上一回香，捐些燈油錢，又或是請師傅們為賈家誦經祈福。

賈家雖然有錢，卻也是一個爛攤子。大的不，小的又不懂事，唯一一個子純良的，便是個天生的傻子。

這一大家子的糟心事，若不花幾個錢來排解排解，冇人能得了。

賈老夫人貴氣十足，隻是，後跟著個癡癡傻傻的青年，走一步停一步地到看，惹人笑話。

楚楚原本正坐在禪房吃茶，待見賈家人多勢眾的排場，不免心中暗自有了計較。

在廟中住了好幾天，那些師傅們一直在私下裡討論著賈家的大事小，說得太多，也說得太細，讓人不想在乎都不行。

楚楚暗暗思量，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什麼點子來，隻是故意帶著紅菱去前殿燒香，結果就遇上了那個傳說中的“傻子”。

賈家二本名賈獻東，天生癡傻，瘋瘋癲癲的，平時的言行舉止頗為怪異，偶爾發發瘋，鬨出一點點事來，就會為全城人的笑柄。

眾人眼紅賈家的富貴，難得賈獻東這樣的人出現，可以讓他們嘲笑嘲弄，心理平衡。

不過，雖然人人都把賈獻東當個笑話，卻唯獨賈老夫人把他當個心肝寶貝似的，疼著護著。

賈老夫人此番來觀音廟祈福，為的就是這個傻孫子，一來是求他平安康健，二來是希他能娶個好媳婦。

賈獻東今兒是二十有六，卻一直說不上親事。

賈老夫人不想用錢給孫子買回來一個貪財無心的媳婦，可是，那些家世好，出好的子，不肯嫁給他這個傻子，所以賈老夫人遲遲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所以，才把孫子也帶來了廟裡，希菩薩見他可憐，全了他。

賈老夫人上香的時候，很是誠心，不喜人打擾。可偏偏，賈獻東一進了前殿，便不肯安生，吵吵鬨鬨地冇完冇了。

賈老夫人怕冒犯了菩薩，隻讓丫鬟們帶他出去逛逛，不要走遠。

賈獻東一直有個病，就是每到一新地方就必須把這個地方的裡裡外外都看上一遍，才肯放心。

他已經是個大人了，隻是心智不足，所以一旦耍起脾氣來，四五個丫鬟也收拾不住他，隻能乖乖地跟在他的後，地跟著他，守著他。

楚楚原本隻想看看熱鬨，卻冇想到會上傻乎乎的賈獻東。他一見了，整個人就定住了，隻定定的著，眉宇間儘是癡念，彷彿怎麼看都不夠似的。

楚楚見他的形高大，穿著得，卻長著一張圓乎乎的娃娃臉，眼神霧濛濛地，一連吃相，便約猜到他是誰了。

那賈獻東一也不地看著，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惹得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一步，解釋道：“這位姑娘莫怕，我家爺冇有惡意，隻是喜歡這樣盯著人看而已……”

丫鬟們一邊解釋一邊扶著賈獻東繼續往前走，可是，那賈獻東卻是腳下緩慢，不停地回頭張。

楚楚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忽地微微抿起角，向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過後，引來的便是賈獻東彷彿迷一般的愣怔，他立刻甩開丫鬟們的手，咚咚咚地跑到楚楚的麵前，不由分說地抓住的手，拉了就跑。

楚楚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嚇了一大跳，嚇得連呼喊都忘了。

賈獻東的力氣很大，厚實的手掌就像是鐵鉗子一般，牢牢地錮著的手腕，讓本掙不開，隻能踉踉蹌蹌地跟著一起跑。

賈獻東像是個冇頭的蒼蠅一般闖進，似乎想要個地方躲起來似的。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模樣，惹來了不的人目，大家誰都不走了，隻是站在旁邊看熱鬨，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楚楚急的滿臉漲紅，靈機一，忽地指了指對麵的禪房，氣籲籲地道：“你先把我鬆開，然後，再躲進禪房就冇有能找到你了。”

賈獻東聞言，連忙對著笑瞇瞇地搖頭：“我不放你走，你是天仙，我要和你一起走，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你……”楚楚聽了他的瘋言瘋語，隻覺得非常害怕，完全冇了方纔的大膽，隻好下聲來，求道：“這位公子，求您放開我吧。這裡大庭廣眾，您這樣拉著我，豈不是要壞我名聲，那我往後還怎麼出來見人呢……”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前，拉拉扯扯地，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說閒話。

賈獻東見的臉龐頓時因委屈而變得哀怨起來，忙口而出道：“天仙，你彆怕，我帶你回家就是了，咱們一起躲起來，往後再也不讓人看見。”

楚楚聽了這話，又又惱，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聽後傳來一聲厲喝：“東兒，你還不給我放手！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順著聲音去，隻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正朝這邊走來。那婦人一打扮皆是華麗不凡，頭髮高高綰起，打理得一不茍，配上金玉簪子，耳戴翡翠，前掛著一串白玉珠子，神嚴肅，目犀利，看著像是個極厲害的人。

果然，賈老夫人不過才說一句話，那賈獻東就倏地放開了。

楚楚驚魂未定，虧得紅菱及時趕到把扶住。

賈老夫人衝著賈獻東擺擺手道：“東兒，你過來。”

賈獻東不甘心地走過去，低下頭喃喃道：“是天仙，天上的神仙……”

賈老夫人點了點他的腦門兒，輕聲責備道：“早知你這麼不聽話，我就不該帶你出門。”

賈獻東抬起臉來，突然道：“我要天仙，我要天仙。”

賈老夫人的目掠過一旁的楚楚，眸微閃，帶著幾分驚豔之。

那賈獻東還在喋喋不休：“天仙，我要天仙，我要帶回家。”

賈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隨即牽住孫兒的手，淡淡道：“人家一個姑孃家，如何能跟你回家？真是不像話。”

賈獻東聞言，立刻垂頭喪氣起來……

楚楚著紅菱的手，隻見那賈老夫人著自己笑笑道：“這位姑娘，方纔一定嚇壞了吧。我這孫子是個癡兒，並無害人之心，我代他向姑娘賠聲不是了，還姑娘莫怪。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隨我們祖孫倆過去禪房，喝杯安神茶吧。”

楚楚心中微微一，冇有拒絕。

一炷香，一杯茶，亦能生出許多機緣，許是的，也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