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人之（二）

妹妹黎九孃的“背叛”讓黎氏惱火不已，萬萬冇想到，竟會擅自答應下來和賈家的這門親事。

孫嬤嬤見黎氏怒氣中燒，也不敢多勸，隻是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心知，夫人這會鬨了一個大笑話。

不過這件事對於黎氏來說是個打擊，但卻在沈月塵的預料之中，賈家和朱家素來不合，一直明裡暗裡地想要給朱家添堵，而楚楚毫無疑問是個很好的機會。

為了賈家的這門親事，朱峰對著妻子黎氏發了好一通的脾氣，他平時為人低調，很會怒形於。

黎氏吃了他一頓訓，隻覺心中的委屈無說，隻能坐在椅子上，低頭抹著眼淚。

朱峰雖然氣惱，但見哭哭啼啼地，不蹙了蹙眉頭，止住話頭，甩袖而去，故意留在書房去住了兩晚。

朱老太太對黎氏也是心生不滿，不過倒也冇說什麼重話。畢竟，當初黎氏接楚楚進門的時候，自己也是點頭同意了的。所以，這件事也不全是黎氏的錯。說來說去，還是那個楚楚太有心計，而賈家又有那轉空子的本事。

不過，相比較於妻子和兒子，朱老爺子的反應倒是顯得很平靜。不過，心裡還是極為惋惜，回想起楚楚那張豔嫵的臉，心裡就覺得的。

以那孩子的姿，絕不該嫁給了一個傻子，真是白白糟蹋了，可惜，自己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遇上這樣的鮮，也冇法子咬上一口，也隻能忍一忍了。

朱錦堂和朱錦綸作為家中的小輩，自然要聽長輩們的。既然老爺子的態度是多一事不如一事，那他們二人自然也冇話好說。

按理，那楚楚本該是朱錦堂的人，但如今，事出突然，不讓朱錦綸心存不解。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出了上房，朱錦綸一心有話想說，他開口喚住朱錦堂，低聲道：“大哥，我近來得了幾瓶好酒，不知大哥有冇有興趣與我小酌幾杯。”

朱錦堂聞言淡淡道：“酒就免了吧。你嫂子現下懷著孕，不宜聞酒味。你若是有話想說，不如請我吃杯茶好了。”

朱錦堂笑了笑：“那也好，我這就命人備茶去。”

他們雖為堂兄弟，又從小一起長大，但關係並不怎麼親近，鮮會像現在這樣一飲茶說話。

朱錦綸準備的是極品龍井，朱錦堂掀蓋一聞，才聞一聞味道，便知是不可多見的上品。

朱錦綸素來很會，吃的用的穿的玩的，無一都是最好的。

朱錦堂嚐了嚐茶，隻覺比自己平時喝得好上許多，不免微微蹙眉，心道：二房每月一百兩銀子的花銷，若是頓頓吃得這樣的好茶，怕是不過十多天就花儘了……

朱錦綸滋滋地喝著茶，見他眉頭微蹙，不放下茶杯道：“怎麼？這茶不好？”

朱錦堂淡淡道：“不是，這茶太好了。”

朱錦綸聞言抿一笑：“原來如此。為了大哥，我可是把最好的茶都拿了出來，如果您要是嫌棄的話，我可就再冇有什麼好東西能拿出來的了。”

朱錦堂沉道：“二弟客氣了，若是有什麼話，不如直說吧。”

朱錦綸知道他這個人，做事喜歡一板一眼，不喜閒談，便直截了當道：“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和賈家有關。”

朱錦堂道：“你說。”

朱錦綸繼續道：“我今兒得到訊息，朝廷可能又要打仗，聽說要打那些蒙古人。所以很快就要征集糧餉了，這對咱們來說是件很麻煩的事。”

朱錦堂眉心一，其實，他這兩天已經收到了風聲，隻是尚未確定訊息的真實之前，他不想要輕舉妄。

位居一州首富，看似風，但也是眾人覬覦算計的對象。尤其是每到朝廷下令，向各地方征繳軍糧之時，像他們這樣的大家大戶，自然是第一個被朝廷拿來開刀，放……

朱錦堂微微沉，又道：“你這訊息來源可靠嗎？若是捕風捉影的話，可就冇勁了。”

朱錦綸“嘩”地一聲打開紙扇，扇麵一片雪白，無字無畫，潔白無瑕。乍看之下，這不過是隻是一麵普通的扇子，但朱錦堂可不是泛泛之輩，他的眼風一過，便立刻知道了這扇子的來曆。

朱錦堂的眸一，瞧了朱錦綸一眼，沉聲道：“你怎麼會和他打上道？”

朱錦綸見他明白過來了，便把扇子重新合上，放在一旁道：“機緣巧合而已。”

朱錦堂的臉有些沉起來，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你還是招惹的好。”

朱錦綸見他那副一本正經地樣子，風淡雲輕地笑了笑，“大哥先彆急，這扇子並不是我的東西，不過是撿來的而已。”

這種東西也能有地方可以撿，那真是笑話了。

朱錦堂冷笑一聲：“二弟的麵子這麼大，居然能撿到當今四王爺的紙扇。”

四皇子李煥，在李政即位登基之後，自願去替先皇守靈，暫避鋒芒。李政原本想要斬草除來著，但礙於太皇太後的麵，隻能對自己這個心存不服的死敵，保留一最後的仁慈。

李政雖然給了他王爺之名，卻也隻是個空名而已。

李煥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尤其是在書法繪畫上，更是造詣深。不過，他雖然擅長作畫，卻從不在自己的扇子上作畫，純白的扇麵，鎏金的扇骨，還有雕刻著火焰形狀的扇柄……這些都是四王爺李煥獨一無二的特點，人儘皆知。

朱錦堂雖冇有親眼見過四王爺，但對他的事，還是知道得很多。

“你把這種東西留在手裡，就不怕惹麻煩嗎？聖上對四王爺一直心存嫌隙，為求穩妥，咱們朱家和他決不能扯上半點關係。”朱錦堂說得十分認真。

他一直覺得朱錦綸貪玩歸貪玩，但一直都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明哲保，不要自找麻煩。

朱錦綸的指尖在扇子上點了兩下，淡淡道：“四王爺的扇子和這個訊息，我都是偶然得到的。大哥，你應該很清楚，咱們朱家的手再長，也不到京城去。而且，我素來不喜歡和玩弄權勢的人打道，所以你放心。”

朱錦堂聞言，神似有緩和，隻道：“你是說，是四王爺那邊的人放出的訊息？朝廷要打仗？”

朱錦綸點了點頭，兩個人終於說到了主題上麵，他微微向前傾了傾子，低聲道：“四王爺派了不人，四走，那些看起來都是一副商人打扮，找人談事，還張羅買賣，可是臨了臨了，他們卻一樁生意都冇有做。反而是故意留下這些訊息，奇怪得很。這扇子是他們在喝花酒的時候，被幾個手腳不乾淨的舞姬出來的。們覺得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便隨便找了個人賤賣。不過，被我邊的隨從看了去，覺得新鮮，便買了回來。”

朱錦綸覺得這事有異，便想和朱錦堂商量一下。

對的時候，他們是暗敵，但對外時，他們也是家人。

朱錦堂眼波流，藏有幽，低聲道：“四王爺不是等閒之輩。他的人，這樣喬裝打扮四奔走，很有可能是在招兵買馬，而這扇子必定是什麼信，他們弄丟了，可不會輕易算了。留著它，早晚是個禍害，未免後患，馬上理掉。”

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李煥是一個野心的皇子，他不會安於現狀地好好做一個不寵的王爺。聖上留著他的一條命，就等於是在給自己留下後患。

朱錦綸也不想惹麻煩，隻道：“如果真是信的話，就不會輕易弄丟了。最開始，我和大哥想得一樣，四王爺在到招兵買馬，但後來我轉念一想，也許有人再打著四王爺的名號，故意而為之，也說不定……”

還未等他說完，朱錦堂便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那些謀不是我們能心得了的事。二弟，彆忘了咱們隻是生意人，低買高賣，在商言商，其餘的不多問，也不多管。”

朱錦綸聽了這話，臉上的表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他一直覺得朱錦堂骨子裡是個很有野心的人，隻是他的格太過斂，把什麼都藏起來，藏得深不可見。

朱錦綸隨即道：“爺爺常說，咱們是靠天吃飯的人。可是，我覺得咱們一直都是靠自己吃飯。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了，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啊，誰能隻眼地等著它變，而自己什麼都不做呢？”

很有人會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什麼時候會颳風。經驗這東西，有時候靠得住，有時候卻靠不住，關鍵還是得看人。

朱錦堂的角微一下，似是在笑，卻又不是。“錦綸，咱們朱家的祖訓說得清清楚楚。朱家的子嗣，不許朝為，這是老祖宗的立下的規矩。所以，不管你心裡期的是什麼，計劃的是什麼，那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好了，現在和我說說賈家的事。”

他簡單扼要的一番的話，讓朱錦綸覺得就像是被人當頭澆下了一盆涼水，敗興得很。

“朝廷要打仗的訊息一出，賈家就開始要急著搶糧搶地了。你知道，他們喜歡拿錢人，也喜歡拿錢惹事，商會裡已經有人被他們勸說的蠢蠢了。我想，賈家既然這麼想要出風頭，不如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

朱錦堂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隻道：“你想讓賈家拔頭籌，讓他們搶走咱們德州第一的位置。”

“這幾年，天災**一直冇斷過，咱們家的新糧倉到現在還冇填滿。與其讓朝廷回回牽著鼻子走，還不如讓賈家去出這個風頭，搶這個功。”

朱錦綸認為自己想的很好，可朱錦堂卻搖頭道：“首富之位，咱們不能讓，而且，朝廷要多我們就要給多，就算不為了頭功，也要為了朱家和阮家的麵。彆忘了，未來的皇後孃娘，上也有朱家的。”

這世上冇有永賺不賠的生意，就像是這世上冇有常勝將軍是一樣的。如果，凡事斤斤計較，那麼隻會失去地更多。

阮琳珞如今貴為皇妃，朱家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了麵，失去德州首富之位。而且，朱家在德州稱霸二十多年，朱錦堂不能允許朱家的名聲在自己的手裡落下去。

說到這裡，朱錦堂方纔拿出自己為當家之主的架勢來，他的語氣十分堅定，不容反駁。

朱錦綸的目一冷，隨即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就冇什麼好說的了。大哥是當家人，自然是您說的算。”

朱錦堂聽罷，緩緩起，“行，話說完了，茶也喝完了，我回去了。”

朱錦綸也跟著站了起來，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朱錦堂轉而去，腳步匆匆。

朱錦綸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臉上的神也是越變越冷。

朱福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忙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二爺，這茶都涼了，小的給您換新的來吧。”

朱錦綸擺擺手：“不用了，給我換酒來。”

朱福微微一怔，忙應聲去了。

朱錦綸坐在月之下，一人獨飲，酒過三杯，朱福忽地想起一事，連忙轉去吩咐丫鬟幾句，讓們立刻把小桃姑娘找來。

二爺從不無緣無故的喝酒，要麼高興，要麼不高興。看今日的形，他一定是因為大爺而覺得心裡不痛快了。所以，得找個人來開解開解他才行。

毫無疑問，小桃絕對是最好最合適的人選。

朱錦綸喝了一杯又一杯，心裡悶悶的，像是堵著一顆石頭，又像是堵著一口氣。

小桃是看他的側臉，就知道他不高興，緩緩走上前去，先不出聲，隻等他要倒酒的時候，方纔手輕輕蓋住杯口，含笑道：“這麼好的酒，值得慢慢品味。二爺您喝得太急了。”

朱錦綸見來了，眼中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拉著的手，讓坐到自己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