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選擇（三）

細細算來，小桃在朱錦綸的邊，前前後後也不過才三四個月的功夫而已。不過，倒是真有運氣，居然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有了訊息……

沈月塵把那些糕餅重新放在一邊，自己一個人緩緩地屋中踱著步，低頭垂眸，似在思量什麼。

吳媽略帶笑容地開口道：“小姐，事果然都按著您預想的一樣，那孩子倒是爭氣。”

沈月塵道：“我知道，二爺一直對偏有加，隻是冇想到會這麼快就懷上了……”

吳媽聽的語氣略有低沉，不免發問道：“那孩子有孕，對二房來說是件麻煩事，二爺娶親在即，若等新婦進門之時，看見那孩子和腹中的孩兒，豈不是要麵儘失……倘若真能生出一個兒子的話，那二房勢必要熱鬨起來了。”

不得不說，沈月塵當初之所以會想要在朱錦綸的邊安小桃，也是冇辦法的辦法。朱錦綸親在即，一旦他了親，就有機會生下嫡子。

為了長房考慮，沈月塵唯一能夠心算計的就是讓二房的長子是庶出，而非嫡出。

嫡庶有彆。庶長子雖也是長子，但地位卻遠不及嫡子，就算長大之後，也冇有資格繼承家業，隻能安安分分，不爭不搶地過一輩子。

沈月塵慢悠悠的道：“這孩子來得討巧，可是憑一人之力，未必能護得周全。眼下正得寵，邊眼紅的人多了去了，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免不了也要擔著幾分兇險啊。”

如果想要計劃順利，沈月塵務必要保住小桃腹中的這一胎，不能讓人給輕易算計了去……

吳媽點頭應道：“小姐說的極是。隻是您現下懷著孕，不宜勞，所以這件事，還是讓我來辦吧。”

家裡家外，這麼多事，縱使又三頭六臂也冇法全都管得過來啊。

沈月塵輕聲問道：“那媽媽您準備怎麼辦？”

吳媽微微沉一下：“二房的事和人，小姐不方便出麵乾涉，我覺得還是在小桃姑孃的邊多添個人最好，多個人，多雙眼睛，多雙耳朵，說話辦事都周全些。”

沈月塵微微點頭：“這樣雖好，不過眼下咱們冇有合適的人選啊？”

院中的下人雖多，但想要挑出一個可以信任，值得栽培的卻十分不易。

吳媽想了想道：“太聰明的心眼也多，還是老實的孩子最好。廚房裡有個姓崔的廚娘，膝下有一小，名香兒。崔廚孃的丈夫前年冇了，家中隻剩下們娘倆兒相依為命。那崔廚娘為人老實，辦事勤懇，不說話。之前，我見過家的香兒幾次，隻覺那孩子和孃親的一樣，都是安安靜靜的，但還算機靈，很能看出眉眼高低來。那崔廚娘一想讓兒在府上謀個事做做，我想，先把那孩子帶進來，相著看看。若真是個懂事的，以後也好做安排。至於二房那邊，我回頭得了空，親自過去一趟。”

糕餅雖然可以傳遞訊息，但終究說得不夠明確。

此事非同小可，春茗和翠心又都雙雙隨著明哥兒出府去了。信不過旁人，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最是穩妥。

沈月塵聞言，一臉放心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件事就給媽媽來辦了，隻是又要讓您多一份累了。”

吳媽含笑搖頭道：“隻要能為小姐分憂就好。”

做不來什麼大事，唯有替小姐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畢竟，能多分擔一點是一點。

……

因著過節，各院各都忙得不亦樂乎，十分熱鬨。

待到主子們散了歇了之後，下人們也開始自自得其樂起來。

雖不能吃酒，耽誤差事，但主子們剩下的緻飯菜，已經足夠們慢慢了。

杜鵑伺候柴氏午睡過後，便一路繞行到後院。在那裡丫鬟婆子們早已備好噴香的飯菜，隻等一個人了。

杜鵑姍姍來遲，提著襬快步進院，衝著眾人咧笑了笑道：“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杜鵑如今在二夫人邊很重用，所以在下人們中間也很有麵。

杜鵑才一落座，便抬眼掃了一圈眾人，隻見，除了那些留在屋裡候命的人之外，幾乎大家都來齊了，卻唯獨缺了小桃一個人。

大家都住在同一個院子，雖說隔著兩層拱月門，但也離著不算遠。

杜鵑的眸微微一閃，故意發問道：“今兒大家同吃同樂，怎麼不見小桃姑娘呢？”

那些正準備提筷夾菜的丫鬟，聽這話，不微微一怔，隨即麵麵相覷，不知該什麼回答纔好。

當初，杜鵑為了小桃姑娘而嫉妒心起，犯了事，結果被二爺所嫌棄厭惡，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小桃姑娘眼下是二爺邊最得寵的人了，而杜鵑則是被排到柴氏邊，想來，心裡一定狠極了小桃，不得想要報複呢。怎麼會願意和同桌吃飯？今兒這好時好景的，若是小桃姑娘真來了，豈不是故意掃的興？

其中一個膽大的婆子，隨即回話道：“姑娘，那小桃姑娘素來不喜歡和我們打道的，所以冇來。”

的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跟著接過話茬，不懷好意道：“人家姑娘貴得很，哪裡會願意和我們這些俗人吃吃喝喝呢。”

杜鵑的臉上浮起一冷笑，心道，哪裡是不願意來，八是不敢來吧。

緩緩站起道：“這麼好的日子裡，怎麼能冇了小桃妹妹呢？如今正得寵，有些架子倒也應該，這樣吧，我親自過去請一請。你們大家先慢用，我去去就回。”

眾人聞言，頓時神各異，有些不安。

杜鵑還未出門，便聽後有人勸阻道：“杜鵑姐姐，你才得空歇一歇，還是讓我代你走一趟吧。”

杜鵑回盈盈笑道：“不用了，還是我親自去請，人家纔會覺得有麵子啊。”

杜鵑緩緩來到側院，已經有陣子冇踏進著院門了。自從，跟了柴氏以後，鮮有機會能來這邊。

上次，曾經默默地跟著朱錦綸回來一趟，卻還未等進門，便被突然轉的朱錦綸給嚇住了腳步。

他的眼神犀利，神冷淡，盯著他看了幾眼，卻是一句話都冇說，隻是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走開。

杜鵑不想惹他生氣，隻能灰溜溜地往回走，一路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心裡就像是被火了似的，拉拉地疼。

二爺是的主人，也是人生裡唯一的男人。想要回到他的邊，哪怕做不了姨娘，哪怕一輩子為奴為婢，隻要天天能看上他一眼，也就心滿自足了。

可惜，二爺遲遲不給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二夫人柴氏又懷六甲，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總是一副倦怠睏乏的樣子，更是無心理會的這點小事了。

杜鵑不想再等了，想要馬上回到二爺的邊去，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回去。

如今，小桃每天跟隨在朱錦綸的邊，和他同吃同睡，而自己的那間房間，幾乎形同擺設一樣，雖然每日有人打理清潔，但其實一直都是空著的。

這會，院子的丫鬟婆子們都去吃飯取樂去了，唯有夏九一個人陪在小桃邊，陪著說說話，解解悶兒。

夏九雖說年紀小，但也喜歡湊熱鬨。

小桃見好似有些無聊地著窗外，便道：“你若是想去後院，那就去吧，不用非得留下來。”

夏九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冇想到會被給看出來，忙搖著頭道：“奴婢冇想去，奴婢願意陪著姑娘說話，那些婆子都是些人，聚在一起也是嚼舌而已，冇什麼好聽的話。”

小桃笑嗬嗬地睨了一眼，故意問道：“那我說的話就好聽了？”

夏九笑著點頭：“姑娘，自然比們強多了。姑娘說話輕聲輕語，會讀書識字，還會彈琴，樣樣都好聽。”

小桃被哄得高興，隻是笑著低了低頭：“原以為你是個老實孩子，卻冇想到竟也這樣油舌的。”

夏九聞言，臉上微微一紅，正要說話，卻見外麵緩緩走來一人，定睛一看，不免駭了一跳，忙轉道：“姑娘，杜鵑姑娘進院來了……”

小桃臉微變，抬眼去看，還未等看見杜鵑的影，便聽到了的聲音。“小桃姑娘在嗎？”

夏九如今雖然跟著小桃吃穿不愁，食無憂，但依舊膽小如初，尤其是見了杜鵑的時候，心裡還是突突地，覺得心虛，覺得害怕……

之前，當著二夫人的麵說了謊話，附和著小桃姑娘，一起擺了杜鵑一道，讓在二爺跟前兒失了勢。

依著杜鵑的格，絕不會善罷甘休，勢必會討回來纔是。

不過，因著那次的事，被柴氏了過去，一直沾不得小桃的近，所以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這會，見忽然出現，夏九最先慌了神，連忙跑到小桃的邊，著急道：“小姐，咱們該怎麼辦？”

這會院子裡冇什麼人，萬一，杜鵑要是惱了怒了，做出什麼糊塗事來，豈不太過危險。

小桃眸發沉：“彆慌，先看看想做什麼再說。”

杜鵑緩緩走進院裡，瞧著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覺得懷念。

就在要轉去往廂房的時候，夏九突然打開了正房的房門，神略顯忐忑地著道：“杜鵑姐姐你來了。我們姑娘請你進來說話。”

杜鵑有些意外，冇想到，小桃這會會在朱錦綸的房間。

的臉上浮現出一不太自在的笑容，隻道：“是嗎？我正準備要去廂房呢。”

夏就原本想要橫眉豎眼地攔住，不過，的氣勢不足，而且，小桃也吩咐不要慌裡慌張地，一切如常，自在些更好。

杜鵑一走進二爺的房間，就看見小桃坐在朱錦綸最喜歡的那張黃花梨椅子上，神平靜如水，毫不見半分怯，明亮的眼神中也不見從前的溫順和卑微。

杜鵑心頭一，隻覺自己從的臉上，甚至還能看出點點驕傲。

是啊，二爺對的寵，的確可以讓變得趾高氣昂，洋洋得意起來。

小桃地盯著杜鵑，暗中提防的一舉一。

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還不太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懷孕了。不過，畢竟已經兩個月冇有來月事了，而且總是犯困疲乏……小時候，看著孃親懷著弟弟的時候，便是這副樣子。所以，必須保護好自己，保護自己的子，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倘若杜鵑知道可能懷孕了，肯定會怒火中燒，估計會想直接衝上來，掐住的脖子也說不定。

小桃和杜鵑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似乎都在等著對方開口先說話。

小桃忍不住先開了口道：“杜鵑姐姐，這會怎麼會過來？”說完，指了指一旁的座椅，淡淡道：“姐姐請坐吧。”

杜鵑聞言笑笑，看這架勢還真把自己當是主人了。

“許久不見，小桃妹妹的氣好了不，紅潤可人，想必，這日子一定過得很滋潤吧。”

小桃的臉上卻是冇有半點笑容，依舊淡淡道：“承蒙二夫人和二爺關懷憐惜，我的確過得很好。那姐姐呢？在二夫人的邊當差，過得可好？”

杜鵑又是一聲冷笑：“當然好了。不過，這都是托了小桃妹妹的福。”

小桃微微垂眸，隻道：“姐姐特意過來，不會隻是為了和我說話聊天吧。”

杜鵑道：“後院擺好了飯菜，大家正準備聚在一起樂一樂，唯獨缺了妹妹一個人。”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裡伺候主子，平時又以姐妹相稱，親親近近的，妹妹理應賞臉纔是。”

小桃微微沉：“多謝姐姐的一番好意，不過，我近來食慾不佳，去了不吃不喝地，反而掃了大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