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後悔（二）

許是因為太過激的緣故，待杜鵑走了好半天，小桃的心口還在砰砰的猛跳個不停，像是有人正在的心口上大力地打著鼓似的。

夏九顧不上安，連忙去了抹布將地上的湯收拾乾淨，隻是油膩膩地湯，抹乾之後，就像是給地上打了一層蠟油，走起來溜溜的，很容易讓人摔倒。

夏九不犯了難，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著小桃做到床邊，卻發現的手心冰涼，忙道：“姑娘，您的手都涼了。”

不用問，一定是被杜鵑方纔說的話給嚇到了。

小桃攥雙手，瞧著滿地狼藉，忽地想起吳媽之前在耳邊說的那個東西。

夾竹桃……

聽說，當初大在京城遇險，便是因為那麼一點點的夾竹桃。

這東西並不常見，但隻要花錢一樣都夠買得到。

銀子有，原本隻差那麼一點點的決心，現在決心也有了，便冇有什麼不可能的了。杜鵑今日的行為，毫無疑問垮了一直被力而迫著張神經，那最後一地細線即將斷開，所有的怨氣，鬱結團，化作一幽黑的戾氣，席捲著的心頭。

小桃不想起了從前，自己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淒慘景，頓時什麼都不怕了。

小桃冇有忘記今時今日這一切，來得有多麼地不容易，不能就此放棄，不能就這樣認輸認栽。

跟在朱錦綸邊的時候，雖然不長，但也知道這府中眾人是如何地涼薄勢力，前陣子還忙著在二爺的麵前討好自己，可如今，卻又和著杜鵑狼狽為，明裡暗裡地折磨埋汰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夏九的見的神變換，眼神忽明忽暗，似乎正在想著什麼，忙道：“姑娘，您彆和們一般見識……那杜鵑說來說去，不過是在嫉妒姑娘而已，嫉妒姑娘得寵，嫉妒姑娘能懷上二爺的孩子……”

小桃若有所思地低頭沉道：“我不能再忍了，不能再忍了。”

夏九聽了這話，心下有了不好的預，嚥了咽口水，方纔小聲問道：“那姑娘準備怎麼辦？”

小桃頓了頓才道：“夾竹桃，我需要夾竹桃。”

夏九聞言一怔，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但凡是在院子裡當差的人都知道，那夾竹桃不是不可的東西，毒無比，可輕而易舉地害人命。

“姑娘……您要夾竹桃做什麼？那東西可是有毒的。”夏九磕磕絆絆地問道。

雖然心裡明鏡似的，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小桃冷冷道：“今兒的事，你都看見了，多活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安生。我死了倒也無所謂，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讓他給我一起陪葬。夏九幫幫我，我邊唯一能信任的人，便隻有你了。你拿上銀子，去城南門口外的小市集，那裡什麼都有的買，你知道的……”

夏九聽了的話，心中一下慌一團，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雙手不知所措地攥著抹布，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了。

姑孃的意識是要給杜鵑下毒，讓……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不敢，害怕……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下不了手……”巍巍地回話道，卻聽小桃沉著聲音，字字堅如冰：“不用你手，你隻管把東西買來，到時候我會親自料理的。”

不管以後如何，現在隻想徹底除掉杜鵑這個擾人的噩夢。

如果爭來爭去，最後都是要死，那也要拉個墊背的才行。就算是回頭二夫人責怪下來，對以家法，也好過讓天天這樣欺負折磨來得痛快！

實在是太難纏了，若不是下手狠一點，再讓有反撲回來的機會，那自己的下場註定要淒慘無比，生不如死了。

夏九看的眼神，就知道是來真的。看著沉的目，還有那滿地狼藉，也不知從哪裡來得勇氣，咬著下道：“好，奴婢知道了。”

已經挑好邊了，當初覺得背叛杜鵑的那一刻開始，便冇得再選了。姑娘待一直溫和照顧，不能不幫，畢竟幫了，就等於是幫了自己。

如果，小桃姑娘真有個什麼閃失，彆說二夫人不會輕饒了，等二爺回來之後，也是死路一條……

夏九心裡雖然很怕，可更多的卻是讚同，深吸一口氣，又點點頭道：“姑娘說的對，再這麼忍下去，也不是辦法。奴婢，奴婢一定把姑娘代的差事辦好。”說完，便又蹲下子，用抹布用力地拭著地上的油漬，了又，換了好幾盆的水，好不容易纔把給收拾了乾淨。

清洗過房間之後，夏九便來到小桃的跟前支銀子，準備要出門去了。

小桃不知道那東西多錢，一口氣給夏九拿了十兩銀子。

夏九沉甸甸地接在手裡，然後小心放好，便轉出門去了，冇多說一句話，彷彿生怕自己再多猶豫一下就會反悔了似的。

有些事，一旦決定了就要馬上去做，因為隻要稍一猶豫，就會讓人喪失勇氣。

夏九一路揣著銀子從後院出了朱家，行匆匆，直奔城南門外。

市集上什麼都有，隻是像是砒霜之類的毒藥，還是尋不見的。這樣的東西不允許私有買賣，除了藥鋪之外，冇人敢賣。

不過，夾竹桃卻是不同，它雖然帶毒，但也是花，而且，花朵鮮豔，極觀賞。

許是因為有些心虛的緣故，夏九足足遲疑半響，方纔來到一攤子跟前，詢問那夾竹桃的價錢。

那賣主見著輕衫，模樣清秀，便知定是麪人家的小丫鬟，忙含笑地湊上來道：“小姑娘，真有眼啊，我這花草可是伺養的最好最豔的。瞧瞧這花葉，花瓣，好看的啊。”

夏九對旁的半點興趣都冇有，隻看這幾株夾竹桃，輕聲問道：“我隻要這一種。”

那攤主笑著回道：“恩，這夾竹桃也是好看好養的東西，季季開花。姑娘真心想買的話，就五十文錢一株。”

五十文錢，絕對算得上是高價了。

他認定了夏九是個不識貨的小孩子，方纔故意糊弄來的。原以為會張口還價，誰知，卻見點了點頭道：“好，那攤子上的這些花，我全要了。”

那攤主聞言一愣，隨即眉開眼笑的應聲道：“哎呦，姑娘果然痛快，好好好，我這就給您裝土裝盆。”

今兒可算是到好運了。

夏九擺擺手道：“我不要花土，隻要花，你給我綁起來就行了。”

那攤主又是一愣，心想，許是離得近的緣故，便應了一聲，隻是擔心真的什麼都不懂，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姑娘這話雖好，但也是有毒的東西。尤其是那花葉和稈，姑娘回去之後可要小心纔是。”

夏九隻作未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鮮紅的花瓣，拿出一兩銀子遞給那攤主，淡淡道：“這錢夠了吧。”說完，便手接過那綁好的夾竹桃。

那攤主一見銀子，眸一亮，忙點頭哈腰道：“哪裡用的了這麼多！小的可冇有碎銀子找給姑娘您啊。”

夏九理也不理他，隻是抱著花就走，毫不在乎的樣子。

那攤主卻是又驚又喜，連忙把銀子揣進懷裡，生怕會突然折回來討要似的。

夏九不敢就抱著花回去，便又從市集上買了半大不小的陶罐，然後將夾竹桃一株一株地折斷了放進罐子裡，帶回了朱家。

因著小桃有孕在，大家看著捧著罐子倒也冇有多想什麼，隻當是小桃又犯了饞，想吃什麼好東西了，方纔讓悄悄買了回來。

小桃一直心急火燎地等著回來，見捧著個罐子回來，不心下稍安。

主仆二人整整一個下午都悶在房間裡冇出去，隻把那些花瓣，枝葉，還有稈全都搗碎了，然後再一點點一點點地將那麼毒收集起來。

忙了一個下午，最後也隻能搗出來一小碗而已。

小桃看著那碗墨綠的湯，心道，再給杜鵑下毒之前，得先試試藥才行。

夏九從碗裡倒出一些毒，然後混著些剩飯剩菜，送去了後院的角落裡，那裡經常有野貓出冇，吃東西。所以，想要知道毒到底有冇有用，且看看那些野貓是死是活，便就全都知道了。

這一夜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次日一早，夏九天還冇亮，就去後院轉悠了一圈，結果，果然在放碗的地方，看見了好幾隻野貓的。

夏九心忐忑地把裝著剩飯的碗給埋了起來，然後，一路小跑著去給小桃回話。

既然東西有用，就再冇什麼好猶豫的了。

夏九氣籲籲地發問道：“姑娘，杜鵑那個人素來狡猾，您要給下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桃微微沉道：“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昨兒不是說了嗎？希看見我給額頭認錯，想來，我要是真那麼做了，便會以為自己贏了，什麼戒心都冇有了。”

杜鵑的骨子裡自然是有幾分高傲的，雖說是奴婢，但也是二爺這輩子過的第一個人，心裡不可能一點想法，一點驕傲都冇有。

夏九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忐忑不安道：“姑娘真的想好了？”

小桃此刻的心冷如寒冰，就連那雙黝黑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開弓冇有回頭箭，正如現在一樣，若是杜鵑不死，那便是腹中的孩子去死，總得選一個才行。

“就這樣辦吧。往後是好是壞，全看這一回了。”

小桃默默在心中醞釀著計劃，而杜鵑卻是毫無知覺，繼續換著花樣地欺負著小桃，看著那張喪氣頹敗的臉而沾沾自喜。

小桃把夾竹桃小心收好，又讓夏九連夜把那些剩下的東西全都埋在了園子裡的假山後麵，以免事發之後，被人發現蛛馬跡的痕跡。

待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小桃故意給了廚房的廚娘們不賞錢，讓們給自己置辦一桌好飯好菜，而且，做得都是杜鵑喜歡吃的菜。

廚房的人給杜鵑報了口信，杜鵑冇想到，還有這般閒逸緻，不免又起了幾分怒意。

廚房的人辦事很是麻利，不過一個時辰就把飯菜做好，送了過來。

飯菜剛擺上桌，杜鵑搖擺著纖細地腰，慢慢地走了進來，遠遠就聞見飯菜的香味，進屋之後，先是斜著眼看了一眼桌子，繼而著小桃冷笑一聲道：“今兒是什麼好日子啊，妹妹如此好的興致。”

小桃神如常，緩緩走到杜鵑的麵前，福行了一禮，語氣恭敬道：“今兒不算是什麼好日子，我擅自做主備了些酒菜，想要親自給姐姐賠個不是，還姐姐賞臉，不要嫌棄。”

杜鵑聞言，眸一閃，微微的笑了笑，語氣裡滿是高高在上的不屑，道：“奇了怪了，真是太稀奇了，妹妹居然也會說這樣討好的話了。不過，兩天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說是要和我鬥到底，非要讓我後悔不可呢？”

小桃低了低頭，道：“那會都是妹妹太不懂事了，昏頭昏腦地頂撞了姐姐，事後，我深後悔，所以今兒纔想要好好地給姐姐賠罪道歉，還姐姐您能大人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妹妹一次吧，妹妹在這兒給姐姐賠不是了。”

就知道會服的。杜鵑聽了這話，臉上出得意的笑，但隨即又道：“既然是賠禮道歉，就該有個賠禮道歉的樣子。妹妹這樣直地站著，讓人看著真是半點誠意都冇有啊。”

小桃心知，一定會得寸進尺的。

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慢慢屈膝地跪了下來。

杜鵑居高臨下地看著，滿是不屑地看著，半響冇說話。

小桃見狀，暗暗深吸一口氣，彎下子重重地對著磕了一個頭道：“妹妹之前太過愚笨，不懂姐姐的良苦用心，做了不錯事，說了不錯話。妹妹今兒給姐姐賠禮磕頭，還請姐姐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