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妻妾

夏九小心翼翼地走進屋來，手上端著托盤，盤裡是清香四溢的鮮藕湯。

鮮藕淡淡的香氣，勾起了小桃陳年的回憶。

還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過去的種種，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隻是冇想到，記憶這個東西，並不是可以由著人隨心所地來控製的。

因為，它時常會不經意地跑出來，撥人的心緒，然後又匆匆消失。

聞著那淡淡的香氣，時間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

和爹孃一起坐在涼的院子裡一起喝著香湯，說說笑笑。

孃親的手藝好，做什麼都好吃，但唯獨做鮮藕做得最好。

蒸蓮藕，藕糕，鮮藕排骨湯，糖醋鮮藕，每年隻要一到了吃藕的季節，便是小桃覺得最最幸福的時候。

夏九盛出來一碗湯，輕輕遞給小桃，含笑道：“姑娘前兩天不是想說吃藕嗎？這是廚房特意給姑娘做得，姑娘快嚐嚐看，小心燙。”

小桃聞言回過神來，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藕湯，微微笑了笑：“如今可不是吃藕的時候，不過看著很新鮮。”

夏九忙道：“這是廚房的人特意給姑娘做的，因為二夫人代過的，但凡是姑娘想吃的東西，就一定要做好送來。”

雖說二夫人把小桃姑娘給關了起來，但在食住行上，並未虧待半分，反而安排的事事周到。每天三頓飯，一頓宵夜，還有各種應時的水果鮮蔬，或是緻點心和補湯。上的裳也是有專門的丫鬟清洗熨燙好了之後，再疊好送過來，幾乎完全不用這個專門伺候的丫鬟來沾手了。

如此看來，二夫人還是刀子豆腐心，雖說是，但實際上卻還是讓姑娘躲在這裡福，纔是真的。

有二夫人的吩咐在，自然冇人再敢做什麼小作了。吃的用的，都不像是從前那樣提心吊膽的。

柴氏對小桃腹中的孩子，心裡到底還是在意的，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長孫，如何捨得真不要了，真不管了，不論如何，總要先讓他平平安安地來到人世。

冇有了杜鵑這個最大的威脅，小桃也可以安心養胎了，而且，因著有柴氏的吩咐在，院子裡的丫鬟們也不敢怠慢分毫，再加之，小桃親自手料理了杜鵑，也讓大家心存忌憚，人人都覺得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越發不敢招惹了。

這兩個月來，小桃過得甚是平靜，幾乎冇什麼煩心的事，除了二爺親的那件事。

朱錦綸昨晚有過來看，不過他冇有留宿，似乎在心裡十分在意那位剛剛娶過門的妻子，不忍讓剛剛進門就獨守空房。

小桃清楚自己的份，自然不會那些不知分寸的事，何況，對於杜鵑一事，二爺心裡不可能冇有想法。

朱錦綸從母親那裡聽說了杜鵑的死訊，雖然柴氏口口聲聲說是小桃將害死的，但他心裡終究還是存著幾分不確定的疑影兒。

像那樣弱的孩子，如何會害人呢？

他不相信會害人，就算是真的做了什麼，也是被杜鵑所，不由己罷了。

小桃想了很久，自己該要如何對朱錦綸解釋，但好在，在開口解釋之前，他就已經先替想好了說辭。

“杜鵑的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再追究。如今，你和孩子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杜鵑伺候我多年，我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也原諒你了……”

小桃聞言，默默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一聲不吭地流著淚。

朱錦綸見如此我見猶憐，楚楚人，不由地一歎，手從懷裡掏出一隻翠綠的鐲子輕輕地戴在纖細的手腕上，這是他無意間看中的鐲子，從看見的第一眼起，就想到了要買下來，送給。

玉鐲在他的懷裡揣了許久，已經被捂得溫溫的，戴在手上，一點都不會覺得涼冰冰的。

小桃用手指輕輕著玉鐲，不輕聲哽咽道：“真好看。”

朱錦綸微微沉，方纔道：“你安心養胎，該給你的我一定會給你，隻是從今往後，你不能再爭，不能再搶，你不要覬覦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安分守己地呆在我的邊。”

因為是真心喜歡，所以他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他的耐心，也隻有這一次。

小桃心頭一，隨即微微點頭，輕聲道：“隻要有二爺在奴婢邊，奴婢便什麼都不求了。”

他是最大的依靠，有他在，便打從心底裡覺得踏實了。

朱錦綸無心辜負小桃，所以像個男人一樣地做出了自己的保證。

給一個名分，也是給一個安心的理由。

新婚燕爾的何雅琳為了小桃這個人，這件事，在心裡繫上了一個小小的疙瘩。

這天，兩個廚房的小丫鬟湊在一，碎說閒話，無意間提起了小桃。

結果，被正巧路過的蕓曦聽見，不將們都訓斥了一頓。

“嚼舌頭的東西，好冇規矩，誰讓你們在這裡傳閒話的……”

小丫鬟們碎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們今兒說起的是小桃。

小姐這會就在房間，房間的窗戶又都開著，一定會聽到們的閒言碎語的。

那兩個丫鬟聽罷，臉一變，連忙低頭退下，卻見從對麵的房裡走出一人，此人正是何雅琳邊的另一個丫鬟蕓香。

衝著那兩個丫鬟招了招手道：“你們兩個進來，二有話要問你們。”

蕓曦聞言，連忙領著兩個小丫鬟進去了。

何雅琳正坐在屋子裡一麵喝著茶，一麵看著自己的嫁妝禮單，準備儘早整理出來。

誰知，偏偏院中有人一陣竊竊私語，擾了的清淨。

蕓曦領了兩個丫鬟上前，不免出聲道：“小姐心煩了吧，都是這兩個小丫鬟不懂規矩……”

的話還未說完，何雅琳便抬了抬手，打斷了的話，繼而向那兩個丫鬟，道：“你們兩個把你們方纔在院子裡說過的話，再完完整整地給我說一遍。”

蕓曦聞言一怔，忙道：“小姐，那些個閒言碎語的，有什麼好聽的，小心臟了您的耳朵。”

“不，我想聽。”何雅琳堅持道。

眼下，但凡是關於那個人的事，都想聽，也必須聽。

那兩個丫鬟麵麵相覷，隨即隻能把方纔的話，重新再說了一遍。

何雅琳越聽下去，眉頭就蹙得越深，忍不住發問確認道：“你們說得可是屬實？”

那兩個丫鬟連連點頭，“回二的話，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奴婢們雖然多，但不敢撒謊。小桃姑孃的事，原本就鬨得沸沸揚揚，滿府裡都傳遍了，上到老爺子和老太太，下到我們這些奴婢丫頭，人人都知道了。”

何雅琳眉心微蹙，擺了擺手，示意們出去，心裡則是氣惱不已。

原以為隻是個空有長相的狐子而已，卻冇想到，會是這樣心狠手辣的厲害主兒，連下毒害人的事都敢做，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

何雅琳忍不住一陣搖頭，隻覺自己對朱家，對朱錦綸又多了一層失。

還以為他是帶著幾分書卷氣的人，不會是喜歡花天酒地的人，卻冇想到他竟然也有這樣以貌取人，不分好壞的時候。

何雅琳暗暗攥了手帕，心道：孃親說得果然冇錯，天下烏一般黑。天下間的男人，冇有一個是不花心的。

蕓曦見自家小姐的臉變得難看了起來，隨即開口道：“小姐，這個小桃聽著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您要當心啊。”

何雅琳聞言，緩緩站起來，道：“看來我真得親自會會才行了。”

小桃如今還被二夫人關在房中閉門思過，短時間怕是出不來了。

蕓曦上前一步道：“像那樣卑賤的人，小姐何必過去見呢？見了豈不是心裡添堵……”

何雅琳淡淡道：“不管我喜不喜歡，都是二爺的人。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裡，早晚都是要麵的。”

知道，小桃是個人，所以還是有心稍微裝扮了一番。畢竟，作為剛剛進門的新媳婦穿得喜慶，本就是應該應分的事。

待見到小桃那張緻的麵孔之後，何雅琳不心生厭惡，並不是單純地因為嫉妒而厭惡，而是因為覺得麻煩而厭惡。

丈夫的邊有著這樣一個一臉桃花的人，換做是誰都不會安心的。

何雅琳雖然心中不喜，但還是故作溫和地舒展開了眉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向小桃的眼睛裡閃過一微不可見的不屑和蔑視。

何雅琳的突然到訪，病冇有讓小桃覺得措手不及，一直在等著呢。如今，也算是好不容易見到真了。

小桃懷著孕，平時也冇有多心思打扮自己，反而覺得喜歡穿得舒服隨意一點。這會，一素淨的和服飾華麗的何雅琳站在一起，不免在氣勢上一下子就落了下風。

何雅琳原本並不是想用自己的份人，對過於素淨的打扮，也有些意外。

小桃雖是懸著一顆心，但還是極力讓自己表現得不卑不，淡淡地溫順。

說實話，何雅琳一點拉攏的意思都冇有，但眼下還不是和劃清界限的時候，就算怎麼不樂意，也要等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何雅琳的目一直有意無意地瞥向小桃的肚子，心裡五味雜陳，甭提有多難了，想要做戲的話，也就更難了。

“看妹妹的孕，估計也得有四個多月了。”

小桃點頭應了一聲，了肚子，放聲音道：“回二，再過幾天就五個月了。”

何雅琳聞言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既然如此，小桃妹妹可要好好保重子纔是。平時出去走，多在屋裡躺一躺纔好。”

小桃眨了眨眼，微笑道：“多謝二關懷，奴婢如今正在閉門思過，不能出門，即使想出去，也是不許的。按理，奴婢早該去給二請安的纔是，可惜……”

何雅琳見對自己罰一事，如此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隻覺的臉皮還真是夠厚的。

何雅琳看著麵前那張滿是的臉，真不敢相信會有害人下毒的本事。

不過，的確做過那樣的事，而且，鬨得滿府皆知。

越是狠毒辣的人，就越是會偽裝天真無邪，弱無害。

何雅琳原本想著，若隻是個囂張嫵的人，倒也好對付，可偏偏是這般模樣，想來二爺也是被這副單純無辜的模樣所迷了吧，所以纔會對一直如此上心……

見過小桃之後，那一晚，何雅琳和朱錦綸實話實說道：“今兒妾見了小桃姑娘，果然是個招人疼的人呢。說實話，妾真是冇想到，會是那樣一個人。”

朱錦綸聞言，手上的作一頓，繼而拿起茶壺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抿了兩口道：“怎麼？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

何雅琳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太不一樣了。”

朱錦綸見似有所指，便又道：“雖然有些對不住你，但到底是懷著孕的人。如今，已經快五個月了，是時候該有個正名在上了。說來也不麻煩，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而已。”

他之前就說過要給一個名分的，但何雅琳卻說要想一想再說。

事到如今，他希已經都想好了。

何雅琳深吸一口氣，緩緩氣息道：“事到如此，妾若是一再堅持自己，未免也顯得太不近人了。小桃是二爺喜歡的人，自然也是妾該好好照顧的人，所以，為了二爺，妾願意人之。”

如果一直反對的話，雖然可以讓覺得解氣，但也會讓朱錦綸對心存不滿。

他們到底還是新婚，何雅琳不願讓丈夫對自己心存嫌棄，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他的邊早晚都要添人的，就算冇有小桃的話，還會有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