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命運多變（二）

自從朱錦堂出事之後，沈月塵幾乎就冇怎麼笑過，偶爾在長輩們的麵前笑一笑，也是敷衍應付，為了讓們看著安心些。而發自真心的笑幾乎冇有過。

今兒，春娥帶著孩子過來，說說笑笑間，也讓到了片刻的輕鬆。

春娥低了低頭，還是不敢抬手去接東西，隻道：“奴婢真是太貪心了，臉皮太厚了，總是這樣白拿小姐的銀子和東西。”

沈月塵想了想道：“那好吧，銀子就算是我的好了。回頭等你的食鋪開起來，賺了錢，再給我分紅好了。不過，這樣一來你可就虧了，回頭賺了大錢，我要分的，肯定要比這區區五十兩銀子多得多。”

春娥聞言抬起頭來，點頭道：“多都行。奴婢今時今日的一切，都是托了小姐的福，奴婢無以為報，隻求小姐給奴婢一個機會，等奴婢將來出息了，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恩。”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春娥把銀子收好，隨後又把那隻金珠給兒子一圈一圈地纏在了手腕上，著他嗬嗬笑道：“這孩子還真是好命。纔出生不過一個月就能穿金戴銀的了。”

吳媽在旁，附和道：“好好把他養大，冇準兒，將來真能考個功名，為張家宗耀祖呢。”

春娥忙點了點頭：“借您吉言了，我一定把他養得壯壯的，跟小牛似的。”

到底是在鄉下生活的時間長了，如今說起來話，也是充滿了鄉土味。

不過，這樣的改變，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更願意聽說話了。

春娥又略坐了坐，擔心孩子一會兒又吃又拉的，便起告辭。

在臨走之前，沈月塵囑咐道：“以後得了空，記得常來這邊走走，陪我們說說話也好。”

春娥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什麼似的，緩緩上前一步，來到沈月塵的跟前，輕聲道：“小姐，您要保重子，好好照顧自己。回頭等小爺出生了，一定要派人知會奴婢一聲，讓奴婢親自給您準備紅蛋。”說到這裡，有些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道：“不好的事總會過去的。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事事如意，心想事的。”

不太會安人，也不太會說話。不過，的這份好意，沈月塵還是心領了。

春娥走的時候，吳媽和春茗們都出去送了，還一直將送到了大門口。倒不是因為擔心門房的人，辦事不利。而是擔心，會怎麼回去？

好在，朱家的大門外早已經有人有車等在了那裡。

那人穿著厚實的棉襖，頭上戴著狗皮帽子，一張臉凍得泛紅，時不時地來回走上幾步，活一下。

那人便是春娥的丈夫張元，也是張家的長子。

春娥喊了他一聲，他便回從馬車裡拿出一襲簇新的被子，嗬著白氣地跑過來。

張元隻見過吳媽一個人，知道是自家的財神爺，忙點頭哈腰地行了一禮。

至於，春茗和翠心，他都是第一次見，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稱呼，隻點了點頭，卻冇說話。

馬車裡燒著爐子，所以被子也是暖呼呼的。

張元用被子把繈褓輕輕包著，生怕孩子著涼。

春娥見狀，心裡也跟著暖暖的。

吳媽拍拍張元的肩膀，含笑道：“還真讓我給說中了，親才一年多就抱上了兒子。你們張家有福了。”

張元點一點頭：“是，都讓您給說中了。這都是托了您和大的福，我們張家激不儘。”

說實話，今年家裡能熬過去不容易，若不是朱家的那一百兩銀子，家中的老爹老孃，早就保不住命了。

張元又道：“我們鄉下地方，冇什麼好東西能拿來當做謝禮。隻有幾隻土和一筐土蛋，還您和大不要嫌棄。”

春娥也道：“這土是自家養的，給小姐煲湯喝，最是補元氣了。還有土蛋也是，蒸蛋羹，最好吃了。”

吳媽瞧說得頭頭是道，連連點頭：“我之前教給你的手藝，還都記著呢。回頭選好了地方，過來告訴我一聲。”

春娥聞言，高興地點點頭，和們一一惜彆之後，方纔抱著孩子坐上了馬車。

待走後，吳媽回到院裡，陪著沈月塵說話，言語間竟是慨。

“小姐這會放心了吧，春娥那丫頭過得好著呢。”

“恩，我都看出來了。臉上的笑容，不是裝出來的。”

憨厚的丈夫，可的孩子，和睦的長輩，一個小小又溫暖的家，不正是很多人憧憬的幸福嗎？

有時候，越簡單才越幸福，越平淡才越踏實。

農曆十二月初八，臘八節。

黎氏親自下廚給家裡人熬製了臘八粥。之前，為了沈月塵頻頻下廚，多年未用的廚藝好了很多。

自知和家裡的廚娘比起來，的手藝隻算是中等而已。不過，臘八粥重在心意，一想到就快過年了，可全家人都悶悶不樂的，連帶著明哥兒他們也地留意著大人們的臉，個個小心翼翼的。

彆的還都好說，不了的就是讓孩子委屈。

趁著這天，和沈月塵坐在一起說說話，便主提議道：“雖說，老爺子讓家裡一切從簡，但我想，到底是過年了，旁的都好說，隻是彆虧待了孩子們。讓他們該樂的樂，該玩的玩。”

沈月塵和想得一樣，自然點頭讚同。

不過，朱瀅和朱瀟倒還好說，心思單純，好哄弄。明哥兒和們可不一樣，這朱家上上下下發生的事，他該知道的全知道，不該知道的也知道。

沈月塵原本也冇打算瞞著他，畢竟，朱錦堂是和他相連的父親，是他的至親。

明哥兒對朱錦堂的很複雜，不過，自從他出事之後，他才會到了為人子的不安和惶恐。

明哥兒不太喜歡吃甜的，不過今兒是臘八，又是黎氏親自煮的，他多多總要吃一點。

沈月塵見他冇什麼胃口的樣子，便道：“怎麼了？”

明哥兒放下羹匙，“我不吃甜的。”

不過是普通的一句話，卻讓沈月塵稍微怔了一下，才道：“這是祖母親自熬的，你能把這碗吃完的話，會很高興的。”

果然是父子倆，連口味都是一樣的。朱錦堂也是不吃甜的……

雖然黎氏一心想要好好地過個節，但朱家這個臘八，過得比往年都要冷清沉悶得多。

另外一邊，朱峰到了京城之後，從阮家那邊得到了一個讓他心驚膽的訊息。

意圖謀反……這樣百年都難得一見的事，居然正在地醞釀之中……

此事事關重大，朱峰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因為一旦說錯了一句半句的，落有心的人耳中，便是殺頭滅九族的大罪！

朱元蘭對著自己的親哥哥，冇有毫瞞，實話實說道：“娘孃的意思絕對不會錯，我之前送去的東西，還哥哥找個地方妥善儲存。”

朱峰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輕重，點一下頭道：“這冇問題。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藏起來也冇有萬全的地方……宮裡的況怎麼樣？”

朱元蘭連連搖頭道：“怕是不好。半個月前，隨王爺已經藉故離京了。如今，雖然聖上查出來了不線索，也冇法再抓不到他的人影了。”

李煥早早地做好的打算，之前故意一直按耐住不，趁著朝廷對外發兵的時候，纔敢暴出自己的野心。

朱峰聽完妹妹的話，眉頭鎖，臉上竟是深深地憂愁，若是真的如所講，那麼這京城就該要變天了。

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皇貴妃阮琳珞在太後宮中功誕下一子，為多日來一直死氣沉沉的宮城，帶來了一份難得的喜悅和驚喜。

李政得知此事之後，龍大悅，立刻詔書天下，封皇貴妃阮琳珞為中宮皇後，其子為皇太子。

他早就承諾過的，隻要阮琳珞生下皇子，那麼皇後的位置就是的。

君無戲言，而且，這也是阮琳珞該得的。

此詔一下，普天同慶，京城的百姓們都盼著這位小太子是個天降的福星，可以給黎明百姓帶來恩惠和福氣。

作為皇長子，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這可是本朝有過的榮耀，也是最大的榮耀。

阮家人在欣喜萬分的同時，卻又覺得不安和憂心。想來，聖上這麼早就急著立下太子，是不是真的在擔心國本不穩，所以早作打算呢？

這樣的疑問，久久地盤繞在他們的心頭，讓人寢食難安，所以還來不及去會這份難得的恩寵，就要心急萬分地去籌謀，往後該怎麼辦？是該一直信任聖上的英明神武，還是該早做準備，以防不測？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阮國公穩住了眾人忐忑不安的心。

阮琳珞已經貴為皇後，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他們都是站在皇城兒底下的人，宮裡稍微有個風吹草，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和皇宮沾親帶故的人，就像是想逃也冇逃……

何況，阮家世代忠勇，輔佐賢君，所作所為，必須要配得上“忠勇”二字才行。所以如今，他們要擔心不是如何自保，而是如何地幫助聖上，保護皇後孃娘和太子陛下，平平安安地在宮中生活下去。

……

阮琳珞被立為皇後的喜訊，不出三天就傳到了朱家。

朱家二老且驚且喜，一時都有些緩不過神，怔了半響，方纔派人準備鞭炮煙花，想要好好慶賀慶賀。

因著阮琳珞晉封為後的訊息，讓之前一直黯然多時的朱家，終於有了再次揚眉吐氣的機會。

之前，有不人都在暗自議論，朱家這次是人財兩空，元氣大傷，必定需要好長的時間才能東山再起，奪回首富的位置。

可是冇想到，人家朱家不隻是有錢，還有一個能生出金凰的好兒。

阮家出了一位皇後，這無疑也等於是朱家出了一位皇後，如此尊榮，試問德州城還有誰能夠擁有呢？就算是賈家，也不過隻是在錢勢上略占上風，論人脈，論聲，還是要被朱家狠狠地了過去。

沈月塵聽了這個好訊息，心裡也替阮琳珞覺得高興。

人的命運，真的很奇妙，變化多端，誰也說不準下一秒會發生些什麼，是好事還是壞事，是幸運還是不幸。

陸長風駕輕就地跟著吳媽來到屋，微微低著頭，上前幾步，對著靠坐在裡間榻上的沈月塵，行了一禮道：“給大請安。”

許是因為，今時的朱家和往日不同。陸長風的態度比平時謙卑了許多。

他恭恭敬敬地跟在吳媽的後，神平靜，微微垂眸，來到裡間為沈月塵診脈。

已經快要到臨盆的日子，所以，老太太和大夫人吩咐他每天過來一趟，以保周全。

沈月塵靠在榻上冇，隻是微微笑了一下，道：“這麼冷的天，還讓你每天跑來跑去的，著實辛苦了。”

陸長風低著頭回話道：“照顧大是我的分事，談不上辛苦。”

他一說完，邊就有丫鬟端來了椅子，他緩緩做了下來，見沈月塵出了胳膊，便拿出枕，輕輕放到桌上，等把手腕放平了，方纔出三指替診脈。

陸長風診脈的時候，有個不文的習慣，他總是要先微微閉一會兒眼睛，然後再睜開眼睛，審視沈月塵的氣。

他先是診了左手，跟著又診了右手。方纔抬頭問道：“大，今天還覺得腰痠嗎？”

沈月塵微微點了下頭，“還是覺得有點酸酸的，不太舒服，但並冇有任何刺痛和不良的覺。”

陸長風沉一下道：“如無痛，便無大礙。隻是快要臨盆的輕微反應。大您腹中的胎兒，即將足月。所以，隨時都有臨盆的可能，這兩天您要儘量在屋中休息，切忌不宜出行，想要走一下的話，還是留在房間裡會更妥當一些。還有就是夜間，注意邊留人。如果肚子突然疼起來的話，不要驚慌，可能隻是產前的征兆而已。總而言之，一句話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