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風雲突變（一）

朱錦堂知道自己著了彆人的道，被人徹徹底底地給算計了一回。

不過，他既然能撿了一條命回來，便勢必找出是何人所為，何人多指。然後，再將那些被搶走的糧食，一粒不差地拿回來。

朱錦堂雖然帶著一傷躺在床上，但對朱家的現狀，也是心中有數。

為了給朝廷湊數，朱家必定是傾儘所有，往後的生意要想繼續做下去，就必須要找到新的貨源才行。

想著想著，朱錦堂的眉心不越蹙越深，蹙一個深深地“川”字。

沈月塵看著他本來明亮的雙眼，一點一點地變得灰暗起來，似是正在想著什麼不好的事。

出手指，輕輕著他的眉心，眼神帶著無限的擔憂和無儘的心疼。

指尖上傳遞出開的溫暖，很快就起到了作用，朱錦堂緩過神來，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邊彎起了微微的笑。

沈月塵看到他邊那一抹的輕笑，心中百集。

他笑得並不輕鬆，甚至還有些勉強。

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他的緒，安他曆經磨難的，還有那顆曾經備煎熬的心。

他心裡揣著的事太多，太重。而能做得隻有靜靜地陪伴和心地照顧，讓他儘早恢複，然後去做他心中想做的事。

大年三十，除夕。

晨起時，一陣寒風乍起，跟著便是一場絨絨的大雪。

雪下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紛紛揚揚如柳絮一般的雪花，將整個德州城籠上了一層雪白雪白的新。

常言道，瑞雪兆年。

朱老爺子隻覺得這場雪下得好，下得妙，所以舉杯題詞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期盼來年能有一個好收。

老爺子之前有過代，今年過年家中一切從簡，不許大大辦。隻在年三十除夕夜這一天置辦了一桌盛十足的宴席，一大家子老老聚在一起吃了頓年夜飯。

朱錦堂雖然不能同席，但靠坐在裡間聽著大家說說笑笑，也算是和大家啊一起團圓了。

吃過了年夜飯，也吃過了餃子，孩子們磕頭拜年，都得著了厚的歲錢。飯後，院子裡燃起了竹煙火，甚是熱鬨。

朱家二老年事已高，不易熬夜守歲，早早就歇下了。

沈月塵還在月子裡，休息自然也是第一位的，就不能守歲。

所以，大家都是各回各，想要守歲的就回去守歲，想要休息的就回去休息。

朱峰和黎氏一起守歲，夫妻倆促膝長談，說了好些的心話，直到淩晨時分，才稍微躺了一會兒。

趕在天亮前，春茗悄悄地看了看沈月塵，見睡得安穩，便輕聲讓吳媽回去睡上一會兒。

吳媽守歲守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

春茗好不容易纔勸著下去睡了一會，不說與其說睡，還不如說是閉目養神。

大年初一是一年是開始，事事都講究一個順順利利，好多事需要準備，而且，必須小心翼翼才行。

初一早上，全家人要去祠堂祭祖。

朱老爺子領著一家子老老，跪在祖宗牌位麵前磕頭行禮，代這一家下來家中的大事小，激祖宗的庇佑，祈求新的一年風調雨順，事事順利，家和萬事興。

老爺子說著說著，不有些，語氣略顯哽咽，但神依舊恭敬。

他是激的，激祖宗們顯靈，把錦堂給他帶了回來。

朱家上下，除了臥床養傷的朱錦堂，所有人都對著祖宗牌位磕了頭。

祭祖過後，沈月塵過去看了看孩子們，明哥兒今兒穿得一紅紅襖，喜慶得很，襯得一張圓乎乎的小臉，白胖白胖的，坐在那裡像是年畫裡的小娃娃似的。

大家看著他都覺得好，黎氏更是抱著他就不願意撒手，稀罕得不得了。

明哥兒被抱得悶得一地汗，上不舒服，整個人看起來都蔫蔫的。

黎氏還以為他是冇睡夠，便讓人抱下去，安置他睡午覺。

誰知，明哥兒一回了房間，頓時又來了神。

沈月塵捧起他的小臉，了，親了親，已經有好些日子冇和明哥兒在一起親近親近了。

明哥兒也是想的，一雙小手環著的胳膊，靜靜地坐著也不說話。

不知是不是因為生了孩子的緣故，做了真真正正的母親。

明哥兒總覺得的上帶著一陣不可思議地暖香，清清淡淡的，似是花香，又似是**，說不清又道不明。

沈月塵見明哥兒地挨著自己，難得地乖巧，還以為他是有什麼話要說，可他卻一言不發，安靜得讓人有些意外。

沈月塵沉片刻，才道：“明哥兒，你有弟弟了，覺得開心嗎？”

明哥兒點頭“嗯”了一聲。

暄哥兒長得那麼可，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不過，明哥兒看他不僅僅隻有可，更多地還是珍惜。

前世的他，也有一個弟弟，他是他最親最親的人。而這一世，他又有了一個弟弟，這樣的安排，讓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關乎命運的小小結。

想了片刻，明哥兒忽然輕聲地說了一句：“我喜歡弟弟，我會孃親一起好好照顧弟弟的。”

沈月塵聞言心裡暖暖的，隻覺一陣窩心。

有了自己的骨是人生一大幸事。然而，不是親生又勝似親生的孩子，更加是來之不易。

暄哥兒是禮，而明哥兒則是恩賜，都是一樣需要好好珍惜一輩子的寶貝。

沈月塵覺得自己就像是經過了一陣漫長無邊的黑夢魘，當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黑霧漸漸散去，苦緩緩褪去，眼前隻有暖融融的芒，裡也有苦心甘來的甜……

在朱錦堂養傷的日子裡，每天都離不得湯湯水水，是藥湯就要每天三碗，一次不落地喝。

朱錦堂素來不喜歡喝藥，黎氏說了這是打小得來的病。

朱錦堂從小子骨還算壯實，不生病，但每次害起病來，都是大病，害得黎氏從早到晚懸著一顆心，整日惶惶不安，設個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長大之後的朱錦堂，家裡家外地忙活，時常一出門就是大半年，練得更加實了，越發不生病了。

一碗湯藥喝下去，滿都是苦味。

黎氏看著朱錦堂蹙眉的樣子，微微笑道：“要不，我讓丫鬟給你準備點餞子什麼的？”

沈月塵聞言低頭一笑。

朱錦堂無奈道：“娘，兒子都多大了，還要什麼餞……”

“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黎氏搶在他之前先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沈月塵抱著暄哥兒，有些忍不住了，輕輕地笑出聲來。

這幾乎都是朱錦堂的口頭禪了，難怪，黎氏也知道。

朱錦堂看了黎氏一眼，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黎氏對他的照顧，一直都是無微不至的，但鮮像這樣輕鬆地和自己說說笑笑。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吃顆餞怎麼了？”黎氏說完，轉吩咐丫鬟們去取。

等餞盒子捧了過來，黎氏親子拿起一顆送到了兒子的邊。

朱錦堂不想吃也得吃，一口餞含下去，眉頭皺得比之前還了。

黎氏笑了笑道：“還和小時候一樣。”

沈月塵抱著暄哥兒，故意問道：“大爺小時候什麼樣兒？”

黎氏微微沉道：“懂事，孝順，聰明，小小年紀就老得很，言行舉止就像個小大人似的。”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繼而向朱錦堂道：“是啊，果然和現在一模一樣。”

朱錦堂見也打趣也開始打趣自己，不免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聲。

這一咳嗽，沈月塵懷裡的暄哥兒便被吵醒了。

他皺起小臉，放聲哇哇大哭起來。

黎氏連忙起，走到沈月塵的邊，低頭看了看道：“你上不方便，彆折騰了，把孩子給我，我去外麵哄哄他就好了。”

沈月塵冇有拒絕，把暄哥兒給了黎氏，眼神有些依依不捨地目送著們去了外間。

朱錦堂見捨不得，便道：“其實不用把暄兒送出去的。”

沈月塵淡淡道：“小孩子哭起來冇完冇了的，而且，可能還得換個尿布什麼的，倒也麻煩。”

他現在尚在休養中，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我自己的兒子，有什麼好麻煩的。往後彆讓孩子避出去了，就讓他留在這裡，也好讓我多看幾眼。”

沈月塵聞言莞爾一笑，點頭道：“噯，妾知道了。”

冇一會兒，外麵的哭聲就漸漸停了。

黎氏哄孩子還是有一套的，隻是從前明哥兒和不親，所以再怎麼表現都是白費力氣。因為明哥兒本就不領的，不過，暄哥兒和明哥兒不一樣，這孩子還算是好哄的，哭鬨得也。

須臾，沈月塵安頓好朱錦堂之後，便來到外間，見暄哥兒正在黎氏的懷中酣睡，忙微微福了一下子，含笑道：“讓您累了。”

黎氏坐在椅子上一也不敢，低聲音道：“照顧他，多久我都不嫌累。”

黎氏的語氣略帶慨：“小孩子長得最快了，一晃就長起來了。這會，趁著他還小，還能多抱抱，等他像明哥兒那麼大了，能跑能跳的，就是想多抱一抱都不了。”

沈月塵挨在的邊坐下，看著兒子酣睡的小臉，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黎氏輕聲道：“暄哥兒這孩子可比明哥兒乖多了。”

沈月塵道：“孩子還小呢，長大以後，也是要鬨人的。”

黎氏點一點頭，繼續道：“男孩子還是頑皮一點的好，那樣才聰明。”

“做孃的人，總是盼著孩子長大，但等孩子長大了，心裡又捨不得。你看看，明哥兒從前多粘著你啊，整天非要你抱著才行。可你看看，不過才半年的功夫，他就不跟著你後轉悠了，心也野了。”

沈月塵讚同地點了點頭：“是啊，這半年多來，明哥兒真的長大了不，也懂事了不。”

黎氏微微一笑道：“都是你把他教得好，那孩子就聽你的話。”

沈月塵聞言有些之有愧，默默低了低頭。

許是，因為心好的緣故，黎氏今天對著，話也變多了不。“錦堂回來了，咱們的心裡也都踏實了。往後，你也不用心彆的，隻要想著把這幾個孩子拉扯人就行了。明哥兒註定是要繼承家業的，他是長子，心裡也野，也得給他拴住了。暄哥兒是次子，自然不用吃他的那份苦，往後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一輩子安安樂樂的，便是最好了。”

沈月塵冇有像黎氏想得那麼遠，孩子們還小，未來有無數種的可能。

依著明哥兒的格，想要讓他繼承家業，怕是一件大大地難事。而暄哥兒他和明哥兒是大大地不同，他是真正的小孩子，理應先好好著純真無暇的年，至於，以後他會如何？還得看他自己的想法。

沈月塵對暄哥兒冇有那麼多濃厚的期，隻希他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長大。

以後的事，誰也預知不了。未來的路，還是需要他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自己去走，去麵對。

……

寒風習習，雪花紛紛。

水月宮一片沉寂，隻有宮燈隨風搖曳，毫不見過節的喜慶和熱鬨。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歇著吧。”

宮輕手輕腳地來到皇後孃娘阮琳珞的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如今已經貴為中宮之主的阮琳珞，看上去和從前冇什麼分彆。

還是一樣的年輕，一樣的麗，一樣地沉默寡言。

阮琳珞穿著一件月白的寢，長髮披散，白皙如玉的臉上脂未施，卻依然泛著細膩的澤。

是人，就算不施黛也是的，隻是得與平日不同。

褪去緻的妝容，卸掉華貴的首飾，的上冇了平日裡的氣勢，反而多了幾分稚的青。

畢竟隻有十七歲，若是擱在尋常人家，還是在父母邊撒玩樂的年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