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妻妾（二）

沈月塵早料到會如此，隻道：“大爺事忙，一早就出門去了。你若是真想見他，需得等到晚飯後才行。”

隻是一句話的功夫，曹氏的腦子裡就轉了好幾個彎兒，聞言不由得看向沈月塵，見答應得這麼痛快，頓時心裡又是一涼。

柳氏和王氏都是冇主意的人，見曹氏臉不對，不也開始暗暗計較起來。

沈月塵冇有咄咄人地擺架子來人，這件事，急是急不來的。

在毫無準備之下，曹氏被沈月塵的一番話嚇得落荒而逃，慌間，隨意尋個藉口起告辭。

柳氏和王氏也是有樣學樣，跟著起離開。

春茗看著們的背影，連連搖頭道：“小姐，您的脾氣也太好了。您是主子，們是奴婢，您犯不著和們商量，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多好。”

沈月塵抿了口茶道：“狗急跳牆，得太，反而不好。”

春茗道：“曹氏要見大爺，到時候萬一哭哭啼啼地鬨起來，大爺要是心了，可怎麼辦？”

沈月塵想了想說：“且看看再說吧。到底是瀅姐兒的生母，如果大爺開口要留下，也是理之中的事。”

話不能說得太死，事也不能做得太絕。

吳媽見姨娘們走了，便招呼著翠心收拾好桌子。

春茗繼續小聲道：“是生母又如何？妾就是妾，瀅姐兒雖是生的，但是小姐，是正經的主子，和曹氏不一樣，一輩子隻能是奴婢。”

沈月塵見言辭鑿鑿地模樣，便道：“你這張，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專挑那些人心窩子的話說。”

春茗聞言，微微垂眸道：“誰讓小姐您是菩薩心腸，從不傷人，那些厲害的話，就隻能讓奴婢來帶您說了。”

吳媽在旁，聽的話越來越多，出聲提醒道：“今兒院子裡要栽種新花，你早點過去看著點兒。”

春茗聽罷，連忙想起自己的手頭上還有事要辦，忙向沈月塵福了一下子，匆匆退下。

沈月塵隨即向吳媽道：“媽媽，您過來陪我說說話兒吧。”

吳媽心領神會，緩緩上前道：“我也正好要和小姐說呢。”

主仆兩人相對而坐，吳媽率先開口道：“小姐，老從小照顧您長大，知道您是有容人之量的人。隻是這一次，小姐您怎麼就……”

話說到一半，吳媽有些猶豫起來。

沈月塵聞言，靜靜一笑道：“媽媽是不是覺得很納悶？我為何突然這樣狠心，一門心思地想要攆走曹氏們。”

吳媽搖頭道：“小姐這麼做，一定有小姐的苦衷，但老擔心，就算大爺點頭答應了，那上房的長輩們未必會讚同……而且，弄不好的話，還會給小姐落下一個刻薄的名聲。”

說實話，自從小姐生下暄哥兒之後，朱家二老對小姐的喜之，日漸深厚，還讓喚了稱呼。

吳媽深知這一切來之不易，不想沈月塵為了那幾個不寵的姨娘，惹得二老心中起異，覺得持寵而驕就不好了。

這世上除了吳媽，冇人會為想得這麼周到，這麼仔細。

沈月塵淡淡一笑：“媽媽的擔憂，其實我也想過的。隻是賢惠的名聲，聽著雖好，卻不足以讓我覺得安心。”

吳媽聞言，想了想道：“曹氏們雖然久不寵，但平日裡還算安分守己，並未有任何不妥之。而且，院子裡還有這麼多丫鬟婆子們盯著，看著呢。”

“小桃被下毒的時候，邊伺候的人也不，可最後還不是著了何氏的道。”

吳媽眸微閃，方纔恍然。原來小姐一直介意的是這個。

沈月塵輕歎一聲道：“人心突變，有時隻在朝夕之間，我不想整天日防夜防地過日子，而且，大爺對我一片真心，更是讓我有了堅持主見的信心。”

如果，和朱錦堂隻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尋常夫妻，那麼，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大膽的想法。

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之事。這是深固的規矩，也是千百年留下來的惡習。沈月塵從冇有想過憑一己之力，去改變已經在他們心中深固的頑念。然而，朱錦堂是不同的，他給了這樣有心而為的機會和資格。

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恩恩的生活，也許真的可以存在。

沈月塵不願和彆人分自己的丈夫，也不願意看見有人藏著在暗，覬覦著自己的丈夫。

“媽媽，人生苦短，我想把有限的力放在那些有意義的事上，放在孩子們的上。”

吳媽聽到這裡，瞭然地點了點頭：“小姐的心思，老都明白了。您想得很對，與其這樣天天提防著小人作，還不如徹底將這些禍害清走，來得乾淨。”

吳媽原是想要勸勸的，但這會明白的意思了，便開始為琢磨起了辦法。

聽曹氏的意思，怕是寧死也不願意離開朱家，估計不了要鬨上幾次。至於，柳氏和王氏都是不氣候的小角，就算心裡不服，上也不敢多說什麼。

看來，還是先要想辦法，讓曹氏服才行。

與此同時，曹氏腳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廂房，一進門便直奔茶桌，拿起桌上的茶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對著壺大口大口地喝起茶來。

屋裡的丫鬟見狀，忙道：“姨娘慢著點兒啊，奴婢伺候您就是了。”

曹氏鮮有這麼失態的時候，看得旁人一怔，也不知是怎麼了。

曹氏心慌得很，隻覺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覺就像是要從嚨裡蹦出來了似的。

這麼慌，這麼急，不喝點水往下一是不行的。

說話間，柳氏和王氏跟著過來，看樣子是想要找曹氏商量商量。

曹氏喝了大半壺的茶水，襟都被滴了，待見柳氏和王氏過來了，不一聲冷笑道：“你們過來做什麼？”

的語氣雖然不客氣，但房裡的丫鬟們卻已經給兩人看了座兒。

柳氏和王氏互看一眼，隨即開口道：“方纔在正房……大說得那些話，實在奇怪得很，我們是想來找姐姐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曹氏出手帕，了臉，把心中的怨氣悉數撒在兩人的上，沉聲道：“哼！你們兩個到底是真傻還是裝糊塗？大是什麼意思，你們還聽不出來嗎？咱們當初之所以會簽死契來朱家，就是因為咱們是要在朱家過一輩子的。如今，大突然說要把死契變活契，你們腦子想一想，是什麼意思？”

兩人聞言，隨即變了臉，王氏的膽子小，當場就被嚇哭了。

柳氏也眼圈泛紅，搖了搖頭，似是不通道：“不會的，不會的……咱們都已經是朱家的人了。”

曹氏氣急敗壞地瞪了們一眼：“彆在我這兒哭哭啼啼的！哭，哭又什麼用啊？大素來明，這回可是要把咱們都算計進去了！”

相比，柳氏和王氏的震驚害怕，曹氏的心裡還多了幾分氣惱。

之前那麼費儘心思地結沈月塵，甚至把兒都拱手相讓了。以為，就算沈月塵之前對心存芥，也會念在瀅姐兒的麵子上，不會難為的。誰知，沈月塵居然翻臉不認人，說翻臉就翻臉，連個錯都冇抓到呢，就要把們攆出去……

簡直是欺人太甚！

王氏癱坐在椅子上，掩麵而泣道：“我們做錯什麼了？大憑什麼攆咱們出去……曹姐姐，姐姐……您可要幫咱們想想辦法啊！”

曹氏不喜見這副喪氣的模樣，隻彆過頭道：“我幫你們，誰幫我啊？我看，咱們還是各自想轍吧，說來說去，你我都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了。”

雖然同為姨娘，但曹氏可從來冇把自己和們歸為同等。好歹為朱家生了一個兒，雖說隻是個不起眼的庶，但也是朱家的脈。而且，朱瀅被養在了沈月塵的邊之後，地位同嫡無異。

柳氏見曹氏語氣不善，輕哼了一聲，回牽住了王氏的手，道：“你也彆哭了，曹姐姐和咱們不同。再不濟，人家還有一個兒可以傍，咱們和人家比不了……”

王氏哭得梨花帶雨，可惜，除了柳氏冇人會覺得可憐。

柳氏賭氣似的帶著王氏離開，曹氏對此，毫不理睬。現在，冇工夫理會彆人，隻能先顧著自己了。

柳氏一路安著王氏，雖然自己心裡也怕得很，但見哭這般，不免又有些心疼起來。

春茗正在院子裡吩咐花匠，無意間瞄見兩人從曹氏的屋裡出來，忍不住輕笑一聲，心道：這時候抱團有什麼用？白費功夫！

春茗正轉，卻偶然發現了柳氏一個細微的舉，頓時皺起眉頭，心裡總覺得怪怪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

柳氏和王氏素來親近，們出一樣卑賤，又不寵，所以時常呆在一，每天出出進進地，看著倒是比親姐妹還親……

春茗暗暗搖頭，隻覺自己想多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