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緒之走上講臺後，習慣地掃視了眼教室。

這一眼，就掃中了墨傾。

二人之間的梁子早已結下，若非這是法治社會，加上墨傾確實有能耐，梁緒之估計早暗把墨傾弄死了。

目一對視，便是暗中鋒。

波濤暗湧。

殺氣四溢。

墨傾覺得若非這是公開場合，梁緒之大抵會將挫骨揚灰了。

“墨傾，梁老師在看你誒。”單瑩瑩將臉埋在臂彎，側頭偏向墨傾，小聲跟墨傾嘀咕。

“嗯。”

“很兇。”

“嗯。”

“你們倆有仇嗎?”

連單瑩瑩都看出來了。

墨傾沒回答。

在盯了墨傾半刻後，梁緒之終於移開目，把他的ppt打開，開始講課。

他今晚講的是製藥門基礎。

墨傾聽了一耳朵，越聽越耳，細想半天才憶起，這是當年給倪衿的學科大綱，當時倪衿說要填充出書的。

可墨傾分明記得，圖書館只有兩本倪衿的書，還是些無關要的。

在製藥這一領域，更是尋不見倪衿的作品。

墨傾心不在焉。

拿出手機給谷萬萬發消息，讓谷萬萬把夜宵給留一點。

【谷萬萬】:你又要來?

【墨傾】:不行?

【谷萬萬】:行，想吃什麼，給你安排上。

墨傾寫了一堆，點擊發送。

“墨傾。”

講臺上，梁緒之推了下眼鏡，忍無可忍地喊。

墨傾抬眼瞅他。

梁緒之語氣冷然:“不聽課就別來佔位子。”

墨傾一點都不怵:“你講得百出，我當你熱衷於誤人子弟呢。”

這是實話。

梁緒之講的這一套製藥系，應該是經過改良的，把科學、便捷、有效的整套製藥方式，改得面目全非。

墨傾沒生氣已經是大人大量了。

梁緒之竟然還來找茬。

“你說什麼?”梁緒之倒吸口冷氣，有些難以置信。

在場學生和教授，也是心裡咯噔了下，面面相覷。

這個墨傾的，未免太囂張了吧?

墨傾嗤笑:“聽不明白?”

“行，”梁緒之氣得咬後槽牙，“你這麼有本事，你來講。”

“行啊。”

墨傾爽快地說。

“墨——”單瑩瑩要拽住墨傾。

可惜，拽了個空。

墨傾已經起往外走了，擺在空中了下。

單瑩瑩目瞪口呆。

老師同學瞠目結舌。

誰都沒想到，墨傾真的敢上。

眼睜睜瞅著墨傾走上臺，梁緒之臉黑了鍋底。

季雲兮看得興致，用手肘了下隔壁溫迎雪:“你站誰?”

溫迎雪沒搭理。

稍微一點腦子都知道，以的立場，不可能做這選擇題。

教室後排，教授們互相對視、面面相覷，忍不住嘀咕。

“墨傾，哪個專業的，大幾了?平時表現怎麼樣?”

“大一新生，沒聽說過。”

“嗬，初生牛犢不怕虎，就一刺頭兒。推薦的是誰?”

“這得問龔院長。”

……

此時，墨傾往臺上一站，剛拿起筆，就見梁緒之還杵在一旁。

側頭看著梁緒之，往門口一瞥:“靠邊站站?”

“……”

梁緒之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站！

他倒要看看，墨傾能否講出一朵花來！

墨傾嫌棄梁緒之的課件，直接關了電腦和幕布，用筆在黑板上書寫，畫了一個思維導圖，先把這一門系的框架給搭好了。

然後，墨傾開始填充容。

墨傾剛講兩分鍾，教室師生就神一抖，不約而同坐正了，聚會神地聽課。

被趕去門口的梁緒之，愕然地看著墨傾有模有樣地講課。

教室後排。

何馗瞧出一些端倪，低聲問陸邛安:“是不是找你補課了?”

陸邛安眉一鎖:“沒有。”

“怎麼可能，”何馗明顯不信，“講的這些，不都是倪教授的最初版本嗎?不是你教，怎麼會知道?”

陸邛安想了半天:“谷萬萬也喜歡研究倪教授。”

“他一直在到收集倪教授的手稿是吧?”

“對。”說不準就有這些容。

“怪不得。”何馗覺得這事說得通了，“那做足準備來講課，是想給梁緒之下馬威，還是單純想出名?”

陸邛安說:“這我怎麼知道?”

谷萬萬畢竟是陸邛安的學生，何馗覺得陸邛安應該知曉一二。

但他瞧陸邛安濃眉大眼的，一向都是正人君子做派，恐怕真不知。

便沒有問了。

……

“叮鈴鈴——”

一節課結束。

墨傾不喜拖堂，自然而然結束講課，將筆往講桌的筆盒裡一拋，拍了拍手，就不疾不徐地走下了講臺。

教室裡很安靜。

眾人注視著。

墨傾坦然地回了先前的座位。

“墨傾，你講得好好哦，以前學過嗎?”單瑩瑩看著墨傾的眼睛裡，是冒紅泡泡的。

墨傾:“啊。”

是開山鼻祖。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要冒充溫迎雪呢?”單瑩瑩很不理解。

墨傾:“……”哪壺不開提哪壺。

教室安靜了片刻後，隨著學生起上廁所、低聲流的靜，漸漸地熱鬧起來，氛圍也恢復到正常狀態。

墨傾出手機，看到谷萬萬發來的消息。

谷萬萬發了一連串鄙夷的表。

——因為墨傾點的夜宵太多了。

沒有回復谷萬萬，墨傾轉了兩圈手機，視線往教室門口一瞥，發現梁緒之已經不見了。

“墨傾，你徹底把梁老師得罪了。”單瑩瑩提醒，“下學期梁老師教我們製藥基礎，你肯定會被他掛科的。”

墨傾反問:“那不得是明年的事?”

單瑩瑩訝然:“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肯定能順利捱到明年的。”

墨傾:?

單瑩瑩不知腦補了什麼，安道:“剛進大學的課都有些難度，你千萬別自暴自棄，努努力還是能跟上的。你要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補課。”

說完單瑩瑩還友好提議:“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吧！”

“你是不是聽說，我是走後門進來的?”墨傾角微。

“咳，”單瑩瑩清了清嗓子，有點報赧，“主要是，你一直沒來上課……今天來了吧，也一直在開小差。”

特別像跟不上進度、隻想驗一下大學生活的。

墨傾怔了下，竟是無言以對。

“下一節課就小考了，據說容雜的。”單瑩瑩真誠地為墨傾著想，“你還是做一做題，好嗎?”

作為一個不深的室友，沒有因“墨傾是假千金”一事疏離，反而為墨傾著想……

這人還難得的。

於是墨傾琢磨半晌，說:“行。”

單瑩瑩舒了口氣:“你有筆嗎?”

“你有多余的嗎?”

“我給你一支。”單瑩瑩立馬說。

課間休息結束，上課鈴聲響後，梁緒之一直沒來教室。

溫迎雪自覺給學生發試卷。

拿到卷子後，墨傾本想好生做題的，可掃了一眼題目，不由覺得牙酸。

了腮幫子。

“墨傾。”

單瑩瑩用筆了墨傾的手肘。

墨傾微微偏頭。

單瑩瑩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墨傾輕籲一口氣，那支筆在手中轉了兩圈，最後，低頭開始寫字。

反正都砸場子了。

也不怕砸得更狠一點。

*

試卷的考點很綜合，囊括中醫各種知識。

可這題，真不是“好與不好”能評價的。

花了半個小時，墨傾搞定了整張試卷，然後就漫無目的地玩筆，等著卷。

“我看一下。”

忽的，有一道影落下來。

墨傾一抬眼。

站一旁的，竟是陸邛安。

墨傾沒有。

陸邛安卻主出手，將被墨傾在手臂下的試卷，了出來。

見狀，墨傾也沒攔著。

三秒後。

看清試卷上麻麻的字，陸邛安瞳孔微微一，繼而下意識看向墨傾。

墨傾氣定神閑地坐著。

陸邛安目一收，繼續看那張試卷。

而他拿著那試卷的手指，竟在抖著。

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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