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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秋聲紫苑》第四回 福公爵血戰觀星臺 起義軍全軍殉義節

「是福康安在北邊手了。我們先走一步,好險!」龔義天抹著滿把的汗慶幸地說道,「王聖使,有你的!他佔了我們空營,一路追下來,我們就從祊河再殺回寨子,管教小崽子人仰馬翻!」王炎卻一直審量周圍形勢,盯牢了不住看那片營房,一盞燈也沒有,一點人聲也聽不見,這太蹊蹺了——莫非是座空營?但若這樣晾在城外,天一亮就全軍暴,不能立刻端掉阿葛哈老營,只消一個時辰山上的援兵就到,那後果真是難以設想!想了想,說道:「我們不能在郊外野地久留,先派一小人沖營再作計較!」龔義天便發令:「西寨的弟兄們,沖!」

三百多名兵士聽令,發一聲喊便向兵營東門衝去。其餘的一千多人隨著王炎吶喊助威,得一片喧囂:「踏平山東省,殺盡貪污吏……」「驅逐韃虜,復漢家裳」「均貧富殺劣紳」……地山搖的呼喊聲在黎明前的曠野中回著時起時落,顯得格外響亮聲勢浩大。但三百人沒有衝到大營門口便聽一陣槍響,「砰砰砰砰……」一般兒又脆又響在夜空中回……

進攻的人停住了腳步——槍聲仍舊是南邊樹林里響起的,近在咫尺的大營依舊毫無靜,沉黑暗得鬼影幢幢。但大隊人馬已到驚擾,毫無野戰經驗的義軍戰士們一片慌,有人就大:「龔大哥,王聖使!軍從南邊過來了!」攻營的兵士站在寨門口向東南看,果然見樹林子南邊一隊隊人,像蟲一樣向大隊蠕近,不時的放冷槍,「砰」的一聲,「訇」的又是一聲,不知耍什麼把戲。有幾個膽大的兵士衝到寨門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頓腳猛踹。偌大寨門抖著**著支撐了一會兒,一聲轟響拉雜倒了下去,黑霧一樣的灰塵撲面揚起老高,先闖進去的兵咳嗽著跳腳大:「龔大哥,是他娘的空營!一個鬼影兒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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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營!」儘管王龔二人都已有了預,還是同時吃了一驚——就算全營撤出,營房看護倉庫留守伙夫馬夫病號更夫甚或貓狗之屬都掃地出門?但無論如何,這裡總算是個落腳地,聽著南邊零星竹似的鳥銃聲,東一槍西一槍不不慢黏糊著打過來,兩個人越發覺得原地站著不是事,龔義天說聲「走」,大隊人馬便隨著一擁寨。就在阿葛哈空落的議事廳里急磋商。

龔三瞎子道:「阿葛哈這人我知道,花花公子草包一個,沒有心計也沒膽量——全營進城定是福康安下的令,他不能不遵。我看我們就守這寨子,派一半人就打下了縣城,個犄角之勢,然後看形再辦!」「那方才是誰打槍?」王炎反問一句,又嘆道,「我們倉猝聚義,到底是建制不全啊!消息探馬反倒沒有軍靈……現在敵不明,但有一條似乎清楚,福康安是要我們向西向南,然後在大川平原合圍我們……」

二人商議來商議去,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福康安本人帶了兩千兵,已經在平邑周圍布下了銅網鐵陣。二人僅僅是針對阿葛哈那一不堪一擊的弱兵懦將部署行;要想向東進,無論如何要吃掉阿葛哈的駐軍,佔領平邑溯祊河相機行。城外有小擾,也許是福康安的疑兵之計,不能膠著糾纏。到天放亮時,二人想到蒙頂已經失守,軍隨時可能鋪天蓋地下來,更覺只能當機立斷馬上攻城,消滅了「阿葛哈」才談得上狙擊蒙頂的援兵,也才能再想由祊河向界牌突圍……因此,幾乎沒有爭執,兩個人一拍即合:棄寨,打縣城!

二人計議罷,在營中整隊出來。此時天已經大亮,但太還沒有出山,一片清之中看得明白,平邑縣城北高南低橫亙在東邊,環城自西逶迤向南,半道護城河和南邊的祊河相通連,冰凍得像半條圍腰的玉帶。愈是向北,城牆也愈低,向南都是兩三丈高的磚城,城門鎖鑰封錮,沒有**和雲梯本攻不進去。龔義天站在寨門口揚刀指向玉皇廟,說道:「占這座廟作我們中軍指揮,從此門打進去!」王炎道:「放火,燒掉他這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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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熊熊烈焰中,一千六百多名義軍向玉皇廟行進,先頭三百多名前鋒待轉過城西北角,突然發了狂似的齊聲呼嘯,揮刀直攻玉皇廟,關得的山門不住石砸腳踹,三下五去二已變得稀碎。義軍已一窩蜂擁了進去。龔義天正要揮軍進廟,突然廟中響起了槍聲,「砰,砰」的,一槍接一槍,卻不甚稠,彷彿還不夠熱鬧,南邊樹林子一帶也響起了槍聲,比廟裡聲勢大得多,似乎是排槍,邊放邊走越響越近過來。幾乎同時,攻進廟裡的兵士們有十幾個跑出來,大呼小喊道:「廟裡有軍!廟裡有軍!」王炎怔了一下,平明人靜,他已聽得軍營西邊也有吶喊聲傳來,諸多異樣不利湊到一知事有大變,急問道:「有多人?」

「看不清,都躲在廟樓上大殿里箭打火銃,進去的弟兄們得抬不起頭……」

「打!再進去五百人!」龔義天大喝一聲。

五百壯士從廟門中一擁而,福康安的衛隊立刻險象環生,王吉保見義軍舉著火把要放火燒廟,急令守在大殿里廊房的兵士退守廟北後門,水般漫廟湧進的人流只放箭,鳥銃手分五人一排,一排開火拒敵一排裝填**,滿廟裡打得箭如雨蝗硝煙瀰漫。但義軍似乎也覺察到廟中駐軍不多,後續的兵丁進來在山門整隊,先頭進來的上房頂,用火箭過來,廟中大殿已經著火騰煙。王吉保見形勢兇險萬分,一頭命令:「都退神庫去護四爺!」一頭撒直奔觀星臺,見福康安站在石礅上猶自用遠鏡瞭,也顧不得行禮打千兒,急急說道:「四爺,咱們走!」

「怎麼?攻進來了麼?」福康安放下遠鏡問道,臉上平靜如水,指著平邑道,「這個賴奉安還,知道機變應付,已經有大隊人馬從東門出去了!」「我的爺,土匪也在包抄東邊的路,堵我們下祊河的道兒呢!」王吉保滿頭大汗臉煞白,「再遲,就包圍了我們啦!」福康安道:「是我們包圍了他們!葛逢像一臭膏藥粘在他們屁上,賀老六的大合圍也過來了,這仗好打!」他指指北廟門:「這裡還能守一下,要把他全軍引進廟來我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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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北廟門裡邊極近之又響了幾槍,便聽刀槍相拼撞擊的響聲噼里啪啦急速響,先是十個火槍手奪門退了出來向福康安靠攏,已幾乎人人帶傷,到觀星臺下都拔出刀來,便忙著裝葯——原來在前面敵我混雜,已經是白刃格鬥,既不能開火,連裝填**也來不及了。福康安「刷」地拔劍在手,扯足了嗓門喝令:「我的衛隊全部撤到廟后!」便聽一陣兵刃響更加急促,百餘名親兵渾從廟門中退出來,在神庫旁邊列隊。福康安見還拖著十幾,站著的人也有不傷了胳膊的,喝令:「兄弟們退過來,火槍手對準門口,進來一個打死一個!」

這裡親兵衛隊剛退至土臺下面,廟門口一窩蜂擁出十五六個敵軍兵士,因門口狹小,個個得踉踉蹌蹌,尚自立足未穩,五柄火銃一齊發,當時便打倒了五六個,剩下的人見勢不妙,有的搶路往回逃,有的往土坎里趴,有的大喊:「火槍厲害!王聖使的法不靈!」裡頭有人呼應助威喊著道:「不是法不靈,是他們昨晚想人了!兄弟們,推倒這堵牆,敞開了打!」聽得「一——二!」一聲吆喝,廟北牆已是轟然坍塌,只見如蜂如蟻的好漢們齊排隊,著長矛大刀,紅著眼吶喊:

「刀槍不!刀,槍,不!」

……一頭喊一頭白汪汪大隊上來。義軍寨里也有五六枝**,漸次出來站在玉皇殿後一排瞄著土檯子沒頭沒腦只管開火。霎時間,觀星臺周圍一片濃煙滾滾,硝霧裡鐵砂打得蒿草石基錚錚作響。槍聲中軍義軍都有人不時倒下。但山寨的人似乎都已不介意是否真的能「刀槍不」,前頭的倒下,後頭的又照舊喊著擁上來,剛剛歇息了片刻的軍衛隊見勢兇險萬端,橫中又殺了上去。兩下里都是最銳的兵力,在這方寸之地短兵相接,土臺前後、神廟左右數百人連呼喊帶殺,攪了堆、滾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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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空前慘烈的白刃激斗,此刻,福康安即使要從神庫東撤出廟外也要經過這片廝殺地了。初升起來的太慘淡的芒剛好斜照在這山坡上,王吉保帶著兩個火槍手,十幾名衛兵拱護著福康安繞臺躲藏抵抗,走一刀叢劍林,衝到跟前的就拚死用刀劈矛扎,福康安自己也有一柄短柄馬銃,看準了就打一槍,見來勢兇猛就繞臺再避,時而一兩聲短促的槍響淹在殺聲之中,臺前活著的三十多個親兵也真箇兇悍,自人人都殺得流被面,見福康安危急還要冒死去救,抵死不肯後退半步,臺周圍的軍和義軍已完全混一團,刀槍迸擊火花四濺不時有人慘呼著倒下。王吉保眼見自己人越戰越,真的急了,大喝一聲:「架起四爺!從西跳下去——日你媽的們,這會子聽我王吉保的!」福康安還在遲疑,三四個親兵擁起他就向西走。正是萬分危急之時,忽然廟東北角「嗚嘟嘟」一聲號角,王吉保抹開糊在眼上的一看,立刻高興得跳腳大:「四爺四爺!我們的人上來了!——葛逢主子在西邊,你他媽的囈怔什麼?」他站在觀星臺基上,看著從東北角黃蜂一樣擁上來的兵生力軍,雙微屈雙拳舉在肩上,激得渾抖,只揚著雙拳歇斯底里大:「好,好!打得好,好哇!開火,開火,開火!打——啊打!」

「砰」!「砰」!!「砰」!!!

這是一支三百多人的清兵隊伍,葛逢帶著從廟東繞過來的,四十枝火槍排發火,打向集的人群,一響就倒下一片,割麥子般打得神庫前積如山。本來已經打得起的人們被這突然襲來的恐怖一下子驚醒了,嚇呆了,要奪路回廟,也被火槍封了門,眼見兵越上越多,在神庫東邊整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逃」,眾人忽地向西擁去,接著又一排槍聲,一大堆人連滾進兩丈多深的洪水壑之中。葛逢一眼看見福康安提著馬銃站在跳躍呼的王吉保前發愣,幾個趨蹌上去,一個千兒打下去,話也不說,吭哧吭哧直哭。王吉保神志已經興得失常,他一隻腳赤著跳下石基,瘋子似的指著山洪,嘶啞得破了嗓子直:「打——啊打!給我裝足葯,填滿子兒——打呀!」那四十名火槍手站在沿上聽他號令,火槍放得像燃起了竹,只向下有人的地方開火。可憐下了的這些人毫無招架之力,攀無路降不能,除了幾個心思靈的順南遁,餘下的一百多人挨了不計其數槍擊,被打得無完流殷。王吉保扎煞著雙手仰天哈哈大笑,「咕咚」一聲暈栽地上。

「扶起吉保,打掃戰場救治傷號!」福康安說道。他彷彿此時才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看著戰場上的硝煙漸漸稀薄,打麥場似的東一堆西一堆的悸了一下,迅即收攝心神,又對垂淚不已的葛逢道:「你別難過,我是要把龔義天全伙進廟裡,打起來就省事了。惹火燒是我慮事不,沒有你和吉保的責任……」葛逢也不答應也不謙辭,只是淚眼汪汪發獃。福康安知他怪自己事前不聽勸諫,又不能失禮責備自己,心裡一陣滾燙,得嘆息一聲,卻笑道:「別抹眼淚了,往後再有這事,多聽你的建議就是了——寫信給你爹,就說我說的,你很給我臉……」見擔架抬過了王吉保,幾步上前替他掩了掩被角,看他昏迷不醒,對抬擔架的兵士又道,「下令給賴奉安,我要徵用平邑所有的郎中,購買所有的紅白傷葯。現在活著的軍士,要全部救治平安!」說著大踏步從廟角下路,邊走邊大聲下令,「所有我軍向這裡靠攏,圍攻這座廟!劉大人下山,請他到平邑城北門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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