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軍事歷史 乾隆皇帝——秋聲紫苑 第二十六回 臺灣善後冤殺功臣 王爵加身意氣消融

《乾隆皇帝——秋聲紫苑》第二十六回 臺灣善後冤殺功臣 王爵加身意氣消融

「哦,這麼厚的?」顒琰接過來端詳了一下,掂了掂,小心剪開了,又想想,遞給顒璇,說道,「八哥,這一份請你先看。」自己又剪了一封看了一眼就遞給和珅,「這是善後摺子,要錢的,你先看吧。」和珅接過來,卻先看後邊,見寫「總計需銀一百七十萬兩」皺眉沉思一下,突然一笑,說道:「曉嵐,不知臺灣府共有多人?你大概看過福建《方誌通覽》的了。」

「唔,這個不能記憶詳細了。」紀昀見他笑,有點莫名其妙,一手握著大煙鍋子嗞吧嗞吧猛,沉著道,「康熙五十六年統計的是一萬二千人,現在過去七十多年,人口滋生繁衍,加上大陸移民大約有三十萬上下吧。」和珅道:「也就這個數兒,福四爺要一百七十萬,每人平均到六兩不足,這要放在地,是小財主的收了。」顒琰自然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卻也嫌福康安手腳太大,賞賜恩典從來都過份奢侈。他沉未語間,紀昀卻在細看那摺子,笑道:「爺和和公沒有看仔細啊!這說的事很多,不單是賑糧。一是屯田,允許大陸士兵家眷遷來臺灣墾荒;二是鄉村保甲要重建,**貸款購置農,不但稻蔗薯粟,還要修設水利,栽種桑麻,引進地織機;第三才是賑濟,平均每戶一兩三錢四厘四毫,福四爺算計,用兩年造全境太平,消弭土著與移民隔閡,再用兩年復甦振興經濟。不但不要大陸供應,臺灣每年還可繳納十萬銀子。」他一一掰算,「這是萬世之利,福四爺籌劃,而且他要親自在福建臺灣督辦。我以為這個數目是切實的。若施行中不夠,朝廷還應該再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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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詳明解說,眾人都聽了神,連顒璇也用扇骨兒拍打著手心沉。和珅永久的秉絕不逆眾,早已眉宇開朗帶笑,說道:「這麼大好事,朝廷自然要全,請十五爺、八爺照準,請了旨意下來由我去辦!」

「這一份是要殺人的。」顒琰點著手中那份奏摺說道,「聽起來就沒有那麼祥和了。一個是總督常青,提督黃仕簡和任承恩,總兵柴大紀。現在臺灣定,要追究釀大禍失陷臺灣責任。整頓駐臺旗營綠營營務紀律,福康安要拿他們開刀。」

一下子要殺四名紅頂子大員,而且其中柴大紀還是公爵!這般的心狠手辣,撼得眾人心裏都是一一震又一沉。總督常青不但平日在和珅跟前多有孝敬,連顒璇年節時也貢不菲,就是阿桂紀昀劉墉也常殷勤省問,關照大小囑託公私事務,廝混得極好人緣,現在驟然要殺,都是於心不忍。任承恩和黃仕簡雖沒有偌大的面,但兵部、軍機阿桂那裏卻相的,而且二人的滿洲主子一個是誠王府,一個是恭王府,和顒璇過從得好,殺狗也須看主人,這就令人難為。沉默良久,顒琰說道:「臺灣的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出在這一任,不全是這一任的責任。儆戒一下是對的。這樣殺要引得別驚慌的。」

「我看可以原奏請示皇上。」和珅抿了抿,沉著地說道,「這事該由皇上聖裁。」顒璇在旁一哂,說道:「如今福康安的摺子還不是奏一本準一本?像這樣人命關天的,皇上也未必細細甄別,照批下來,豈不是我們誤了?」他想講乾隆已經倦政,人命關天的事不能由乾隆甄別,舌頭卷了幾卷,話說得語焉含糊,也還大明白了。和珅卻道:「還有禮部呢,按八議敘上去,也可繳議罪銀子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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顒琰聽得清楚和珅是想攬差使做人,不言聲默謀一會兒,問阿桂道:「你看怎麼樣?」

「八議有議親議貴議功這些減赦豁免條例。」阿桂說道,「皇上必定要問十五爺八爺意見的。和珅既有法,你就說說何妨?」和珅自覺阿桂一句話就揭破了自己心事,眾目睽睽下不覺微微的有些狼狽,只得說道:「常青是總督,下頭還有省、道,臺灣只是其中一府,就是十五爺說的冰凍三尺的話,源不在他這一任,更不能以一郡之罪加於兩省首腦。他的罪是臺灣起時不能扼制撲滅,又驚慌失措調沿海駐軍。這也不是死罪,應該革職,部議罪。黃仕簡和任承恩是打了敗仗、畏戰怯敵調度無方,這是死罪,按八議條例他們都是功臣子弟,黃仕簡無後,任承恩也沒有子嗣。功臣絕後不合於禮。因此也有減免的理。柴大紀的形我不知道,但在臺灣堅守諸羅一年,功可以抵過的吧?」

顒璇一邊聽他說一邊看那份摺子,放下了手說道:「我看福康安要殺的就一個柴大紀。他的罪是三條,林爽文事起,彰化急,柴大紀帶著兵視察城防,縣令苦苦哀求駐兵保護,他怯戰畏敵棄城回營,致使彰化失陷,這是全臺大的***。第二,諸羅堅守孤城,是諸羅縣城軍民並肩作戰萬眾一心捍衛的結果。八卦山是全臺形勢之要,與諸羅近在彌兵畏戰不能掌據,致使全臺通中斷,軍事癱瘓。第三,自柴大紀任臺灣總兵,縱恣自大,且居貪黷,較之地方文尤甚,並將臺灣所轄守兵,私令渡回地、貿易牟利,駐守之兵所存無幾。致令全局糜爛潰敗時無兵可調無兵可運。雖然堅守孤城不無微功,此起所犯罪科,仍死有餘辜。」這都是福康安在摺子裏慷慨陳詞備細說明了的,道理事實十分詳明,語氣也斬釘截鐵,顒璇說得語氣沉重,眾人聽著,都從心底一陣陣泛起寒意。顒璇說著,角也泛起一苦笑:「這確實又是一番道理。他畢竟是臺灣總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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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把我們的意見匯總給皇上,由天命來斷吧!」顒琰也覺得柴大紀太冤,但千里萬裏外頭的臺灣事務,京城裏的大臣憑什麼駁福康安?只好嘆息一聲道:「總要有人負責嘛!」劉墉是早就約聽說福柴二人多年那些芥的,咬著下想,總歸沒有來由指摘福康安公報私怨。就是這位皇十五阿哥,又何嘗與福康安沒有紛爭?這是說不清道不白的一團麻,只好道:「還是把他四人都部議,甄別之後再勘定好些。」和珅卻寧願顒琰福康安二人鬧個滿擰,顧得了對付福康安就顧不了「照看」自己,但覺不好再順這個題目說下去,只道:「福康安看來不單能打仗,文治才也很看得,要把臺灣治得道不拾。他在懲貪倡廉,至今還有口碑呢!」紀昀搖頭道:「那個不足為訓。臺灣這確是經濟之道。」顒璇是說話最沒負擔的,笑道:「這個才滿該進軍機料理民政了。」正說著,見王仁過來傳旨:「皇上十五爺和紀中堂和中堂進去。」

三個忙起一躬答應「是」,待阿桂幾人也笑著辭出去,這才隨王仁趕到養心殿。直中殿進東暖閣,見乾隆半躺在安樂椅上看書,懷春站在一旁侍茶,三人齊都跪下請安。

「噢,來了?」乾隆聽他們說話,把那本《香室詩鈔》放在幾上,坐直了子,笑道,「方才派人到軍機。說是你們在毓慶宮會議,是什麼會議?」和珅見乾隆著自己說話,忙道:「是議臺灣的事。昨個立功將士的敘保奏摺已經呈給覽,今天議的是——」他沒說完,紀昀介面說道:「毓慶宮沒有會議。大家有事請示十五爺,到了一,八爺也去了,一議論了臺灣的事。」因將方才大家說話約略轉述給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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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捻須而坐,靜靜聽著,臉上泛出笑容,說道:「他要用四年治好臺灣,不但不要朝廷供應,還要繳納賦稅,這個志量極可嘉。打臺灣是武功,這是文治,傅恆可謂有后!昨天和珅進來,說總共軍費用度一千一百萬兩。說都像福康安,幾年就窮了。朕問他,臺灣這島再買一個,朝廷出一億,問和珅能不能買來?——這是大功勞大事業大勛績嘛!說那麼多的枝節!顒琰,你看福康安怎樣封賞才好?」

「還是皇阿瑪看得是。」顒琰說道。福康安立功獎他有一份妒忌,但和珅斥,又覺得稱心如願。臉上帶著微笑,說道:「和紀昀議過,他已經是一等公,又不能封貝勒貝子,已經無爵可封了。可否賞食郡王俸,一等公承嗣順延至下五代?」乾隆一笑,說道:「這是挾了不賞之功,很犯人臣之忌的。紀昀,是不是啦?」

紀昀心中陡起驚覺,不知乾隆是什麼意思,忙坐直了一下子,拱手答道:「我大清不曾有過鳥盡弓藏之主。」顒琰也疑地看著乾隆,卻沒敢問話。

「封郡王。」乾隆篤定地說道,「福康安的功勞,早就應該封王,只是限於規制度沒有先例罷了,朕這裏立個規矩,顒琰你要記住,要有這種襟膽量。後世滿洲親貴確實偉業可著的,一定要給夠名分,這樣才不失士子進取之心。」

顒琰和紀昀都怔住了!自從順治開國之後,康熙剷除三藩之,大小戰爭多場,立功名將如雲,還沒有哪個封王的!乾隆怎麼突然頒賜偌大的殊恩?

「這件事在福康安進駐打箭爐,扼制英國覬覦西藏時就該辦的。」乾隆捻須說道,「順康兩世是開創之主,雍正爺與朕是守之主。守也要開創,以開創為守,所以才用心造十全武功。紀昀,你真的以為朕只是為了飾太平盛世?」

紀昀端肅坐著,看似不,其實再也沒有他心中那種劇烈的震撼,那份強烈的衝擊,引得心臟怦怦直跳,沖得脈賁張。他原以為乾隆老邁,已經糊塗得只知道游悠余年頤養神,不料他是薑桂之老而彌辣!十全老人是飾,十全武功——不停地運作這龐大的國家機,都是為了它能不生鏽,還要增強上下和諧,填充這種活力!……他一時想不清楚,怔了怔才道:「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你心思清明,學淵博無人能及啊!」乾隆說道,「要不停的添柴,薪火才能相傳不替。奉天養著多異姓王?立了功,你就封王,養起來,有事去為國出力,無事就養起來。這是誰的辦法?」

「回皇上!」紀昀激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躬答道,「是漢武劉秀的制度,『功以賞爵,職以任能』。」見顒琰用目詢問,又款款言道,「就是用高位厚祿作養有功將士,但不能立了功就賞職務辦差事,二者不能混同。就是福康安封王,也不給采邑,不給兵權的吧。」

「采邑給五百戶,」乾隆笑道,「王府護衛五十名。」

這下子顒琰也明白過來,一笑說道:「皇阿瑪,侯爵是五百戶。我們何妨大方一點?給一千五百戶吧!」

「唉,朕是老了。」乾隆花白的前額頂,喟然嘆道,「有時清明,有時忘事,就是你說的好,照辦吧。」紀昀此時方知乾隆深有自知之明,因道:「這麼大事,要大脯天下。六十歲以上老人每人要分一串錢,酒各二斤。上次有旨說還要大赦天下,除十惡奉特旨的外一律減等置。昨個兒又有旨沒了這一項,卻又加了恩科。請皇上旨,是否兩旨并行。但要并行,又必得追加撥款……」「這個你找和珅,由他來計劃調撥。」乾隆爽然一笑,「原來是兩次旨意?朕竟忘了。」

顒琰這才說到懲治常青等人肇不力有罪的事。雙手呈上福康安的奏摺,說道:「請皇阿瑪覽。」乾隆接過兩份厚厚的奏摺,信手翻了翻就放下了,略帶無奈地苦笑道:「這樣長的文章,字也小,朕已經不能細看了。賞功的事可以依著福康安,罰罪要持重。犯一律解來北京,由你們親審,也要聽聽他們的折辯。臺灣現在只是定。第一要務是要拿到林爽文,傳旨給福康安,生要見人死要見,解到北京明正典刑的最好。地幾如直隸、山東、湖廣、四川、廣西,邪教匪徒、天理教、天地會眾滋事的還是不,可以殺一儆百。福康安沒有坐,不是文材料兒,可以傳旨不必前來陛見,待拿到林爽文,他可以押解人犯一路耀武揚威嘛!他的治理臺灣條陳如果可行,就李侍堯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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