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叔猶豫了許久,最后在問清楚一劑藥的價錢之后,終于決定試試看。
抓藥這麼會兒工夫,已經有鄰居跑回去將郭大叔的家人了過來。
郭嬸子一看打扮就是個干脆利落的人,到了就直奔屋里,一把擰住郭大叔的耳朵罵道:“都說了多次了,不要信外面那些七八糟的人的話,你吃過的虧、花出去的冤枉錢還麼?”
說完轉對沈天舒道:“這位娘子莫要見怪,我也不是說你是騙子,只不過我家男人這病,里里外外已經花了不錢,家里早就揭不開鍋了,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家吧!”
沈天舒還未說話,一旁的差卻已經聽不下去了,過來沖郭嬸子道:“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這位潼娘子之前治好了趙衢趙大人母親的病,將所得的二百兩銀子全都捐給了養濟堂,今日過來也是義診,看到你男人有恙,想要幫他看病而已,人家分文不取,你們不過出一副藥錢,你這樣說話可就太不好聽了。”
郭嬸子聞言翻了個白眼道:“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就算是義診,也不能著別人來看病吧?就算你們是差,屁也不能坐得太歪了吧?”
沈天舒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位大叔這樣已經兩年有余,對生活帶來的諸多不便,你們自己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不過是一劑藥的事兒,藥已經去抓藥了,等會兒回來現場熬藥,若不見效,藥錢我出便是了。”
郭嬸子聞言,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下,依舊有些將信將疑道:“藥那東西是能瞎吃的麼?若是把人給吃壞了可怎麼辦,我家就這麼一個壯勞力,全家都指著他賺錢吃飯呢!”
明卉聞言氣道:“你這婆娘簡直是胡攪蠻纏,我們娘子好心幫你男人看病,你不但不謝,怎麼還這麼多事兒?”
郭嬸子還想在說什麼,卻被郭大叔一把拉住道:“行了,你就說幾句吧,這些年七八糟的藥吃的還麼?也不差這一副了。”
旁人看起來郭大叔不過是上熱下冷,添減的事兒,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這兩年自己的越來越虛,干活也越來越力不從心,再這樣下去,別說是養家了,自己說不定就先垮了。
雖說他也對這位潼娘子沒什麼了解,但見對方不但有差保駕護航,還有宮立華宮大夫跟著忙前忙后。
最重要的是,還敢說讓他當眾服藥,一劑見效。
若非真對自己有信心,怕是不敢說這樣的大話。
畢竟病在誰上誰難,郭大叔考慮再三,決定還是想試一試。
郭嬸子聞言十分生氣,卻又說不他,想要轉就走,但是心里到底還是擔心,在幾個街坊鄰居的勸說下,順著臺階下來道:“我告訴你,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家里都要吃不上飯了,可沒有那個閑錢再讓你滿敗去!”
不多時,華安堂的藥就抓了藥回來,從養濟堂借了個藥吊子,當眾就熬起藥來。
等待熬藥的工夫,沈天舒又給幾個養濟堂的病號看了病。
湯藥熬好之后,藥將藥端了上來,等到湯藥稍涼,郭大叔咕咚咕咚將藥一飲而盡。
藥喝下去之后,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郭大叔上,等著看這一劑見效究竟如何見效。
一大碗熱騰騰的藥喝下去,郭大叔剛開始額頭還有點微微冒汗,不多時就抱著膀子道:“哎呀,這怎麼還突然有點兒涼了。”
旁邊有人笑道:“十冬臘月的,你就穿一件單,能不涼麼?”
郭大叔上越來越覺得涼,兩條卻漸漸開始熱得冒汗。
要知道,打從兩年前得了這怪病,他這兩條,即便是三伏天里,也沒覺得這麼熱過。
郭大叔把上綁的狍子皮解下來,裹在上寒。
他做完之后一抬頭,見所有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郭嬸子更是一臉的難以置信,試探著問:“當家的,你、你現在是個啥覺?”
“就是覺得上頭怪冷的,下頭穿得太多,有點熱……”郭大叔說到這里才猛然回過神來,“我、我這是好了?”
圍觀眾人一片嘩然,這等怪病,竟然也能一劑見效?
若非周圍很多人都是郭大叔的街坊鄰居,對他家知知底,否則簡直以為他是潼娘子花錢雇來的托兒了。
郭大叔和郭嬸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郭嬸子更是臊得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連聲跟沈天舒賠不是道:“潼娘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得罪,您千萬不要怪罪,多謝您給我當家的治好病,從今往后,您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郭大叔也連聲道謝,道:“都怪我之前總是相信一些游方郎中的話,花了不錢,把家里也折騰的人仰馬翻,卻一直都不見好轉,老婆子也是被我氣極了才會對潼娘子不敬,我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
沈天舒道:“這也不能都怪郭嬸子,都是庸醫害人,才讓你們這般草木皆兵的。如今藥已經起效,郭大叔趕回家換裳吧,別病好了又染上風寒,走前記得給華安堂結算藥錢。”
郭家夫婦沒想到沈天舒這般大度,更是愧不已,趕掏錢出來給了藥錢,連聲道謝后才相攜離開。
有了這樣一段曲之后,聽到消息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宮立華看著這一切,眸中閃過一意味不明的神,將小徒弟拉到一旁,湊到他耳邊低聲代了幾句。
小徒弟連連點頭,趁著別人不注意,混人群中離開了。
沈天舒看到了這一幕,心下暗道,宮立華今日這麼主過來幫忙,果然是藏著別的心思。
佯裝不知,繼續義診。
眼瞅著養濟堂的病人越來越,宮立華的表眼可見地著急起來。
沈天舒給養濟堂最后一名病人看完病,寫好方子,起正準備告辭,就聽得外面一陣喧嘩。
在養濟堂門口圍觀的百姓很快分開,一個年輕男子抱著一名六七歲大小的快步跑進來,撲通跪倒在沈天舒面前高喊:“神醫救命!”
宮立華站在墻角,不易被人察覺地松了口氣,將手揣進兩側袖筒,好整以暇地等著看沈天舒當眾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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