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在躺椅上待了許久才不舍地起。
還記得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除了祭拜家人之外,便是要找祖父平時的手札。
寫手札是姜濉的習慣,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外,不管有什麼想法、悟或是心得,他都會立刻記下來,家里的手札已經積攢了好幾箱子,此時就在二樓書房里靠墻堆放著。
但是沈天舒要找的,自然不是這些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看的手札。
記得祖父有一個很舊的木匣,也不是很大,據說是祖輩傳下來的。
他有些不能給別人看的手札就都放在那個匣子里,然后藏在書房的暗格。
沈天舒要找的便是這個,總覺得姜家的禍事肯定早有預兆,不可能就這麼憑空而來。
萬一祖父當初察覺過什麼,或是接過什麼人,很有可能會在匣子里留下線索。
姜家書房有好幾暗格,沈天舒憑借記憶一一尋找過去。
這一找卻發現大事不妙。
二樓一共四暗格,竟然全都空空如也。
可沈天舒分明記得,其中有一暗格裝的是姜家幾道丸藥的方,還有一暗格是姜家歷代積累下來的全部毒藥方和部分解毒藥方。
沈天舒給厲子安下的毒,就是早年間不小心在這里看到的藥方。
但是此時這些東西都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暗格沒有遭到任何破壞,但是里面卻都不翼而飛了。
雖說姜家的暗格倒也不至于做得能逃過所有人的眼睛,但是四個不同位置,不同破解方法的暗格,全都被人分毫無損地打開的可能有多大?
沈天舒覺得可能基本為零。
尤其最后一個暗格在地板下面,需要從特定的位置撬開地板,不知道位置的人,想要找到,唯一的辦法就是破壞屋里的地板。
如今書房的地板都完好無損,而且敢保證都是原裝的,畢竟連小時候淘氣畫的痕跡都還在。
但是書房的暗格,一直都是姜老爺子自己把持著,就連沈天舒都是在被封為高郡主、老爺子認為能夠繼承姜家的缽之后,才將所有暗格的位置和開啟方法告訴。
除了還能有誰會知道這些?
有可能知道的人,都早已長埋地下,變一抔白骨。
沈天舒坐在地板上,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之前一直篤定能在姜府找到線索,卻獨獨沒有想過,如果要找的東西都不在了,該如何是好?
又或者,只是下意思地不去考慮這種可能,把一切況都往好的地方想。
沈天舒頹然地坐在地板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才好了。
突然,樓梯那頭傳來了腳步聲。
沈天舒急忙將暗格重新塞回去,將地板恢復原狀,起后才出聲詢問:“誰啊?”
“我!”
悉的聲音在層層書架后響起,卻讓沈天舒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那個人,怎麼可能會在這里!
肯定是自己聽錯了,應該只是下面抄書的人有事上來詢問。
但是當從書架后面走出來,便看見厲子安站在窗邊,從窗外照進來的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的邊,越發凸顯出他面部線條的完。
“世、世子爺,您怎麼會在這里?”
“之前說好十幾日就能回程,你自己算算這都多久了?范昱如那小子,也不知道派人捎個信兒回去。”厲子安眉心微蹙,語氣也有些不耐煩,“剛好我要來應天府辦事,所以順路過來看看!”
他也不明白自己心底的焦躁從何而來,就已經莫名其妙地找了個借口,輕裝簡行,帶著幾個護衛就騎馬追了過來。
此時看到沈天舒平安無事,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點兒。
“不是范公子的錯,都怪我不好,路上在安慶府耽擱了兩日,到了來安縣又病倒了,所以耽誤了時辰。”沈天舒對厲子安的說辭信以為真,十分抱歉地解釋道,“讓世子爺跟著心了。”
厲子安沒有說話,突然上前兩步,走到沈天舒面前,手住似乎又瘦了一些的下,迫使抬起頭來,道:“你剛哭過?”
沈天舒慌忙后退,想從厲子安的手中,卻失敗了。
只得扯出帕子拭著眼角殘留的淚痕,飛快地給自己找了個說辭道:“以前就經常在信里看到姜潼大夫提起姜家的書房,我一直十分心馳神往,想著也許以后能有機會看上一看。
“可當時何曾想到,當我真的站在姜家書房的時候,就已經跟天人永隔了。所以剛剛一時懷,忍不住就掉了幾滴眼淚。”
厲子安手輕輕著沈天舒紅腫的眼尾,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緒地說:“只掉了幾滴眼淚,就能把眼睛哭得這樣紅腫?”
還不等沈天舒反應過來,他另一只手就已經繞到后面,一把扯開系在腦后的緞帶。
面掉落,被厲子安一把接住,藏到后。
沈天舒猝不及防地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展在厲子安面前。
雙眼紅腫如被蜂蜇過一般,面蒼白沒有任何,臉頰因為反復拭淚而變得干燥糙,甚至有點兒輕微的起皮,上邊還起了個一就痛的火泡。
“我讓范昱如好好照顧你,他就是這麼照顧的?”厲子安著沈天舒下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道。
“不是范公子的錯,他一路都安排的很好,是我自己太任了,控制不住緒。”
“是麼?”厲子安心里明白,范昱如不可能怠慢沈天舒。
且不說他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如今他似乎對沈天舒還懷有別樣的愫,突然有這樣的相機會,自然更要鞍前馬后照顧妥當。
但也不知為何,一聽到沈天舒開口替范昱如說話,他心里的火氣就不減反增。
“爺不問過程,只看結果。”厲子安沉聲道,“當初在王府,爺可是把一個好端端的人到他手上的,如今了這副模樣,爺還不能責問幾句了麼?”
二人只顧說話,完全沒聽到有人上樓。
直到樓梯口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潼娘子,您分給我的部分已經全部謄抄完畢,不知可還有其他……”
沈天舒下意識地想要轉,不想被人看到的真實面容。
厲子安的反應卻更快一步,手攬住沈天舒,讓埋首在自己懷中,直接隔絕了來自樓梯口的好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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