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娘子,過來吃飯了!”于娟看見賬房上的閆娘子走進后廚,趕迎上去,滿臉堆笑地說,“今個兒大廚做了酸筍湯,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大碗,一直在灶上溫著,這會兒還熱乎著呢!”
“也就你還記得我吃這一口了。”閆娘子聞言十分用,跟著于娟去了后院一間清凈的房間。
不多時,于娟端著一個泥爐進來,上面坐著一口小砂鍋,鍋里的湯還在咕嘟咕嘟冒著小泡兒。
于娟接著又給拿來一盤醬牛,一道炒青菜和一碗米飯。
等閆娘子筷子開始吃菜的時候,于娟才小聲問:“閆娘子,剛才有人來傳話,說等各房主子們都用過晚膳,就讓咱們都去雙棠院,說大姑娘有事要說,您在賬房上頭,消息比我們靈通,可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兒?”
自從之前郭嬤嬤因沈天舒被攆去莊子上之后,就告誡過幾個還在府上當差的兒,大姑娘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好欺負,他們一個個腦子不夠用的,前往不要自個兒去送人頭,老老實實地待著,能把現如今的差事保住就是好的。
于娟打小兒就聽娘的話,讓往東絕不往西,所以一直把這話牢牢記在心里。
這會兒聽說要去見大姑娘,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閆娘子原本正吃的開心,一聽這話,頓時胃口全無,把勺子往桌山一撇,道:“你還不知道呢?老爺如今把管家的差事給大姑娘了,今個兒咱們都過去,想來自然是要立威的。”
于娟一聽立威兩個字,覺自己肚子都要轉筋了,心下暗道,大姑娘該不會拿自己開刀吧?
閆娘子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也用不著擔心,你就是個后廚的小管事,上頭還有那麼多人呢,就算大姑娘要找人作筏子,也找不到你頭上。”
于娟稍稍吃了顆定心丸,心下稍安,接著想起之前聽說過,閆娘子好像跟大姑娘房里的楊嬤嬤有過節,又恰好管著后院的賬目開支,如今落到大姑娘手里,那豈不是……
閆娘子似乎看出了于娟的想法,冷哼一聲道:“夫人還在呢,我看敢我!”
說罷飯也吃不下了,起徑直離開。
于娟看著桌上幾乎沒幾筷子的菜和湯,撇撇自己坐下吃了起來。
戌初,沈家幾個主子房里都用過了晚飯,離熄燈落鎖的時辰還早,是大部分下人比較有空的一段時間,此時基本都來到雙棠院,在院子里三五堆地小聲說著話。
“好端端的老爺怎麼突然把后宅的庶務給大姑娘管?該不會是夫人……”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
“你們還不知道呢吧,夫人怕是要不好了,今個兒都開始說胡話了!”
“真的假的?這話可不敢說。”
“千真萬確,你忘了,我家小姑子如今就在夫人房里做丫鬟,這可都是親眼所見的。”說話的人低了聲音,格外神地說,“我可只跟你們幾個人說,今個兒一天,就請大夫過去了兩次。第二次去的時候大夫就說了,夫人這病若是再這樣,就難好了……”
“不會吧!”
“那家里豈不是又要變天了?”
“你們想想看,若是夫人快好了,老爺還用特意讓平姨娘把庶務給大姑娘打理?”
“雖說平姨娘管得也不怎麼樣,但大姑娘以前從來都沒接過庶務,說不定還不如平姨娘呢!”
“行了,快別說這些了,當心旁人聽了去。再說,咱們也不是夫人房里的人,那麼多心還不如做好自己的差事。
“說句冒犯的話,就算夫人當真有什三長兩短,也跟咱們扯不上關系……家里又不是沒有別的主子了,還不是要吃飯,還是要有人伺候?”
幾個人正頭對頭地說著話,忽然覺得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
們趕閉,抬起頭看向門口,果然是沈天舒從屋里出來了,后竟然還跟著沈云蕙。
沈天舒穿了件家常的竹青裌襖,比正月離家時又清瘦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如拔的秀竹。
沈云蕙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越發襯托出沈天舒的閑適淡定。
明玉和明卉一人搬了一把玫瑰椅出來,并排放在正房門口。
沈天舒招呼沈云蕙一道坐下之后,輕抬眼皮看向下面站得糟糟的人,問道:“怎麼,平時母親找你們議事,你們也都是這麼站的?”
聽得沈天舒這樣說,下面眾人有一瞬間的,然后開始挪腳步。
雖然所有人都彈了,但是卻也并不積極。
磨磨蹭蹭不說,還有人東晃一頭、西晃一頭,一副連自己該站在那里都不知道的樣子。
大家仗著法不責眾的心態,都在等著看沈天舒的反應。
沈天舒沒有發火,更沒有搬出沈仲磊的命令人,只道:“過年領紅封的時候,我看你們都站得好,怎麼,沒錢拿就不記得了?該不是打量我年輕好欺負吧?”
聽了這話,下面的人這才加快了腳步,很快就按照各自的差事和職務高低站好了。
最前面一排幾個人,便是后宅各的總管事了。
沈家來到永州府單過之后,因為人口簡單,所以只在前院設了一個管家,后院并沒有單獨的總管事。
以前郭嬤嬤還在的時候,因為許氏的倚重,所以平時做的事,有些后院大管家的意思。
但是自從郭嬤嬤被貶去莊子上之后,含巧年輕難以服眾,所以理家中庶務,又變許氏每日把后宅各幾個管事到一起議事的模式。
沈天舒的視線緩緩從院眾人上掃過。
的眼中沒有什麼緒,但是視線卻仿佛帶著一莫名的迫,讓下面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繃了子。
本就已經站得很靠后的于娟更是猛地低下頭,生怕與沈天舒對上眼神。
此時所有人心中都或清晰或模糊地閃過一個念頭,在榮太妃邊待了一段時間再回來,大姑娘看起來好像更有上位者的威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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