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沈天舒原本說得還算堅定的兩個字,在對上厲子安的眼神之后,氣勢登時弱了下去,竟還不由自主地在后面加了個“吧”字。
厲子安登時像是抓到了的小尾一樣控訴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藥效如何,就敢給我下藥,我該不會是得了心疾吧?”
沈天舒登時生出幾分心虛,對于這個藥方的了解,全都來源于祖父的手札,在厲子安上還是第一次用。
更何況當初是抱著要殺了對方復仇的心去下的毒,哪里還會想到如何給他解毒,甚至今后會不會落下病這種事兒?
那會兒才剛剛醒過來,滿心都還沉浸在自家的海深仇中,接著遭遇了許氏的暗算,差點兒被許毅豪糟蹋……
可以說第一次見到厲子安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都十分不正常。
所以在看到他眼角的紅痣后,的理智徹底崩塌,腦子里剩下的只有復仇。
后來發現自己搞錯人之后,沈天舒簡直快要被疚所吞沒。
此時得知厲子安很有可能落下了心口痛的病,更讓心里涌起說不出的愧疚。
“世子爺先別著急,我先給您診診脈。”
沈天舒眼簾微垂,將厲子安的手腕放在桌上,手指在脈搏輕按。
“怎麼了?”厲子安聽出聲音的不對勁,偏頭去看。
“請世子爺先不要說話,會影響診脈的。”沈天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依舊低垂著頭,做出一副自己正在認真診脈的模樣。
厲子安卻直接手輕的下,迫使抬頭跟自己對視,這才發現,沈天舒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經紅了眼圈。
“怎麼還哭了,我,我剛才只是隨口說說……又沒怪你……
“我已經不難了,真的。”
厲子安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能對一個曾經對自己下毒的人寬容至此。
之前他還能自欺欺人地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父親的。
可此時此刻,面對面看著沈天舒紅了眼圈,他立刻后悔自己剛才不該提起這件事。
他抬手輕沈天舒泛紅的眼角,到的時候卻像是被燙到般,猛然蜷起修長的手指。
“若是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
正說這話,外頭便傳來了敲門聲:“世子爺,小的來上菜。”
沈天舒趕起避開。
厲子安收回突然空了的手,拇指和食指對在一起了,換了一下坐姿才道:“進來吧。”
房間的門一打開,就見黃掌柜親自帶著兩個兒子進來上菜。
黃掌柜進門就笑道:“沒想到今日世子爺跟潼娘子會來店里,也沒準備什麼拿得上臺面的食材,不過今天的菜都是小的親自做的,還有店里自釀的果酒,世子爺和潼娘子吃好喝好。”
他說完才發現只有厲子安自己坐在桌邊,心下雖然奇怪,卻也十分識趣地沒有多問,招呼道:“你倆還不趕把菜擺好。”
菜都上齊之后,黃掌柜又客氣了幾句,便帶著兒子們離開了房間,臨走前回將門關好,吩咐道:“老大,你就在樓梯口守著,一來聽著屋里有沒有什麼吩咐,二來也看著點兒,別讓不長眼的人上去打擾世子爺和潼娘子。”
“爹,你就放心吧,我明白。”
自打沈天舒救了黃掌柜的命之后,黃家就一直想要報答。
黃掌柜之前準備了許多禮登門道謝,但是卻被高山攔了回去,說潼娘子說過,治病救人都是醫者分的事,黃家已經給過診金,其他真的不必了。
所以今日看到世子爺帶著潼娘子一起過來,已經許久不下廚的黃掌柜立刻親自出馬,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好生做了一桌子菜。
見人都走了,厲子安才對躲在簾幔后的沈天舒道:“快過來吃飯吧,今天的菜都是黃掌柜親手做的,當真是難得得了,如今連我過來都沒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今天倒是沾了你的了。”
沈天舒這會兒已經收拾好緒,重新回來坐下。
“也沒有外人,面就摘了吧。”厲子安有些憾地看著退去了紅痕的眼角建議道。
沈天舒從善如流地解下面開始吃飯。
不得不說,黃掌柜的手藝是真的沒話說,難怪厲子安當初會選擇用他來經營酒樓。
今天的菜他為了近沈天舒的喜好,特意選的都是清淡爽口、能夠吃出食本味的菜品。
沈天舒本來吃得還開心,但是吃著吃著,手里的筷子就漸漸慢了下來,最后不得不停下問:“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世子爺的胃口?要不要讓人再做幾個其他菜上來?”
“沒有,我吃著好的。”厲子安說著立刻夾了一筷子魚到自己碗中,“這魚還新鮮的,蒸得火候恰到好,魚鮮甜細,黃掌柜寶刀未老,手藝還是這麼湛。”
見厲子安開始吃菜,沈天舒這才又重新拿起筷子。
但是很快,再次無奈地放下筷子道:“世子爺,您吃菜呀……”總是看我做什麼?
厲子安聞言收回一直落在沈天舒上的視線,隨便夾了一筷子東西便塞進里,想證明自己也是在吃飯的。
誰知卻看到沈天舒的眼睛突然睜大變圓,一臉驚訝地看著他,語氣頗有些奇怪地說:“世子爺那……額,原來您喜歡吃姜啊……咳,這倒是個好習慣,多吃點姜對有好。”
厲子安咀嚼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放進里的,竟然是清蒸魚盤里的一大片姜。
辣辣的口滯后地襲來,生姜特殊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口腔,讓他恨不得立刻將里的東西吐出來趕漱口。
但是對上沈天舒的目之后,他卻著頭皮點了點頭,可也不敢再細嚼,囫圇吞棗似的生咽了下去。
生姜的熱辣沿著嚨直沖進胃里,嗆得他差點兒維持不住表,趕低頭吃了一大口飯。
就在他以為自己功掩飾過去的時候,對面突然傳來沈天舒的輕笑。
接著便看到用白玉般的手遞過來一盞茶,聲音中還帶著些許笑意。
“那麼大一片姜,味道重吧?世子爺趕喝口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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