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珠落下的聲音,在耳旁輕響。
腦子里渾渾噩噩,也不知失神了多久,思緒才逐漸恢復。
記憶停留在雪鷹自的前一刻,依稀記得當時竭盡全力格擋沖擊,還被人抱住了……
眼皮沉重的像兩塊石頭,緩了片刻,才睜開了一條。
正上方,是一張近在咫尺的子臉頰。
子長著一雙桃花眼,容艷無暇,純潔的好似天仙圣,但似笑非笑的角,讓整氣質看起來又有點妖氣,似乎隨時都在宣示——姐姐有一百種方法把你那什麼……
?!
左凌泉猛然清醒過來,茫然的眼神變了驚疑。
所之地,是一個環境清雅的房間,墻上掛著詩詞書畫,屋里放著琴臺畫案,臺上還有個計時的竹質水,滴水的聲音便是從水中發出。
梅近水站在竹榻旁邊,俯低頭,打量躺在枕頭上的男子,些許青自耳畔自然灑下,幾乎掃在了左凌泉臉上。
左凌泉穿著白睡袍,在枕頭上平躺,睜眼發現近在咫尺的梅近水,反應和知書達理的小姐,一覺醒來發現床前站著個浪子差不多,當時就驚了。
左凌泉想翻而起,但一起肯定和梅近水來個親接,指不定這瘋批婆娘還捂著臉來句“左公子,你怎麼能這樣?”,所以沒起,轉而第一時間查看。
有些酸痛,了點輕微傷,但并沒有傷筋骨,應該是忘機修士自金,氣海和神魂之力同時炸開,把他給震暈了。
左凌泉暗暗松口氣,但馬上又察覺不對——他服怎麼換了?
梅近水角始終帶著笑意,抬手在左凌泉眼前晃了晃:
“清醒了沒有?”
左凌泉剛蘇醒,腦子確實有點迷糊,隨著神識逐漸清明,他臉也嚴肅起來,往側面挪了些,才坐起來,了口:
“梅仙君,你……”
梅近水站直:“你不會恩將仇報,覺得本尊趁著你昏迷不醒,把你生米煮飯了吧?”
左凌泉知道男人昏迷的況下,最多親親,不可能進去……
梅近水道行這麼高,也說不準……
我在想些什麼七八糟的……
左凌泉了把臉,下七八糟的思緒,低頭看向裳:
“我服是梅仙君幫忙換的。”
“不然呢?”
“額……”
梅近水雖然曾經看過左凌泉,但那是形勢所迫,還不至于主去鑒賞這小賊的。見左凌泉,直接抬指輕勾,左凌泉上的白睡袍,就變化了一襲黑公子袍:
“都山巔仙尊了,觀念還停留在凡人,看來你這境界沖的確實有點太快了。”
左凌泉想想也是,略微吐納兩次,下心中雜念后,拱手一禮:
“是我得罪,梅仙君勿怪。方才多謝梅仙君出手相助。”
梅近水有些好笑:“替我辦事,被打暈還謝我,怪不得能勾搭那麼多子。”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懶得在搭理這把禮貌當討好的婆娘,他轉眼向周邊:
“團子呢?”
“嘰……”
團子從臺外探進來腦袋瓜,了左凌泉一眼,委屈拉,看模樣似乎是在說——鳥鳥闖禍了,但鳥鳥也是想幫你擺平阿,不要怪鳥鳥……
??
左凌泉有些莫名,詢問道:“團子怎麼啦?”
梅近水步履盈盈,走到竹榻附近的茶案旁坐下,拿起小案上的一本書,隨手翻閱:
“沒什麼,就是你昏迷了,團子無聊,想看書,讓本尊幫它取了一本。”
?!
看著書籍封面上悉的書名,左凌泉臉一白。
雖然現在還活著,但覺人生已經到此結束了!
梅近水優雅側坐,如同久居深閨認真讀著典籍的書香小姐,慢條斯理翻過書頁:
“我書讀得不多,不過顧名思義的本事還是有些。書上的左大劍仙,應該指的是左公子吧?這梅姓妖又是誰呀?”
左凌泉坐在竹榻上,神云淡風輕,里心如死灰,只覺得接下來幾年,要給團子改善伙食,多吃谷子吃魚干了。
“嗯……此書是閑來無事,在雷霆崖陪著秋桃購置,想看……當然,我也不是把責任往秋桃上推,我買來……嗯……只是批判一下,梅仙君想來也看得出,這書上寫的,一點都不像我,更不像梅仙君……”
梅近水微微頷首:“就這氣包的模樣,更像瑩瑩,確實不像本尊。不過男人和你區別真不大,好命,偏偏又道貌岸然裝君子,奪了梅姓妖的子,還人家改邪歸正從良,不從就用各種手段調教……”
左凌泉聽著書評,只恨梵天鷹不夠狠,沒把他隨件炸個稀碎!這時候被逮住了狐貍尾……
不對,狐貍尾……
左凌泉心如死灰,試探問道:
“梅仙君取書的時候,沒其他東西吧?”
梅近水了下指尖,把書翻過一頁:
“本尊又不是沒教養的子,豈會隨意翻他人私。”
“哦……”
“不過你擺那麼整齊,本尊想不看見,實在做不到。那些花花綠綠、不遮的小,還有七八糟的件兒,看的本尊是嘆為觀止。這書上的偽君子和你真人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玩的太清淡了。”
“……”
左凌泉饒是鐵打的心智,老臉也掛不住了,想了想,直接躺平,倒在了枕頭上:
“額……有點頭暈,梅仙君你先看,我休息一會兒。”
梅近水合上書本,放在一邊,向閉目裝死的左凌泉:
“你在本尊屋里來,折騰本尊的眼睛,又私底下收藏這種本尊的書籍,想裝死當沒發生過?本尊憑什麼饒了你呀?”
“這次幫忙斬妖,左某分文不取,此事一筆勾銷……”
“梵天鷹縱容兄弟屠戮凡人,其罪當誅,你斬妖除魔是履行正道俠士的職責;義不容辭的事,拿來當籌碼還賬,不合適吧?”
左凌泉睜開眼睛,微微攤手:“那梅仙君想讓我如何?”
梅近水手兒撐著側臉,微笑道:“我能把你如何?你不肯走本尊的道,我總不能真放下份用人計,用了你也不會改變初衷,等同于白給……”
“嘰……”團子再次探頭,嘀嘀咕咕,意思肯定是——那可不一定,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左凌泉知道梅近水在開玩笑,他無奈道:
“梅仙君,你們正邪打架誰對誰錯,和我半點關系沒有,我只看結果。九宗歌舞升平,再窮的地方都能吃飽飯,是瑩瑩和玉堂的功勞,我在九宗長大,無論外人怎麼說,我只認自己看到的況,只會跟著玉堂走。
“當然,如果有一天,我發現玉堂走錯了,我會按照自己想法走。但前提得我親眼看到,你怎麼勸都沒用,我認準的事,玉堂都勸不我,你不說用人計,抱著孩子威脅我,我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天王老子都攔不住。”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贊許點頭:“向道之心穩如山岳,確實有仙帝之姿,可惜就是所向之‘道’太過顧家。”
“修、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境界就‘齊家’這麼高,守住了家才會去做更多,家沒了,人間歲月靜好與我何干?老劍神說我心近妖,玉堂知道九洲大勢不敢于我手,你或許也覺得如此,但我不想改變。求道之人,往往都是如此偏激,能全心中之道,仙、妖、神、魔,不過都是外人的評價,對自己來說,都一樣。”
梅近水安靜聽完,輕輕笑了下:
“你現在這模樣,是真像個心懷大道的仙君了。如果不是瞧見過你小賊的模樣,還發現這本窺伺本尊的閑書,本尊指不定真被你這偉岸堅毅的表象給騙走了芳心。”
左凌泉眼神灼灼的表一僵,偏過頭來:
“梅仙君,咱們論道就論道,這話破壞意境。”
梅近水微微聳肩:“論道就得敞開心扉聊,聊大道卻拋開實際,那不空談了。”
左凌泉很是無奈,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和梵天鷹一番戰,我忽然想起來年看到的幾首詩詞,梅仙君想不想聽聽?”
?!
梅近水的面容,眼可見的多出了一抹喜,就像小孩子看到了糖。
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把雜書也收進了袖子,起把琴案抱過來,放在臺上,又取出了古琴‘海月清輝’。
“不用這麼隆重吧?”
“你記的詩詞,每一首都是名傳千古的杰作。這種東西問世,不亞于鑄劍師鑄出仙劍、琴師打造出仙品名琴,我沒有沐浴焚香,都覺得太過失儀,這算什麼。”
“好吧……”
左凌泉沒有再裝死,從竹榻起,走到臺上。
兩人所之地,是一座大雪山的山巔,下方可以瞧見參差錯落的建筑,還有一個湖畔種著梅花的冰湖,從景來看是向山主峰,梅近水的私人府。
梅近水在山巔臺擺好琴案,氣質都變了不染煙塵的九天仙子,眼神示意左凌泉坐下。
團子功讓左凌泉社死,可能曉得泉泉不高興,這時候特別乖,左凌泉出來后,就跳到肩膀上磨蹭臉頰。
左凌泉在梅近水不遠坐下,眺無邊無際的荒涼雪原,稍微回想,開口道:
“燭龍棲寒門,曜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
梅近水在找‘意境’,尚未彈曲,斜依畫案用手撐著臉頰,側目凝左凌泉的臉頰,眼神專注,此此景,像極了傾慕逍遙才子的傾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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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鷹啼谷。
終年荒無人跡的連綿雪山,在一聲驚天地的巨響后,化為了廢墟,廢墟中間是一個方圓數里的巨大圓坑。
千只型大小不一的雪鷹,在寒風中停泊在山野之巔,眺大坑的中心,鳥瞳中皆帶著幾分哀。
而大坑的正中央,有數道影肅立。
站在最中間的,是背著佩劍的黑男子,沉默不言,氣勢依舊讓人膽寒。
而周邊的十余道影,半數是人形,剩下則是熊豹獅虎,型最小都有百丈長短。
所有影中,型最大的,是一只渾金頭帶‘王’字的錦紋虎,四肢如同通天柱,型好似山丘,站在妖族群雄中鶴立群。
錦紋虎自己取名‘王魁’,但這名字不霸氣,妖族還是喜歡稱其為‘金魁大王’。
金魁大王在北狩洲妖族位列老三,但勢力其實遠比梵天鷹大。
梵天鷹跌落王位后,就深居簡出盡量收斂羽翼,也沒打過架,能位列老二純粹因為老任妖王的資歷。
金魁大王則是在藤笙繼任妖王后,從底層殺上來的仙家巨擘,按照妖族慣例,它是下一任妖王挑戰者。
和梵天鷹一樣,藤笙位列仙君威懾力太大,金魁大王怎麼修煉都沒把握挑戰,所以一直表現的很乖巧,算是藤笙的得力戰將。
而梵天鷹一死,結果就不一樣了。
兔死狐悲、亡齒寒的道理,再蠢的大妖都會明白。
藤笙若是容不下老王梵天鷹,又豈會放任它這只‘臥榻之虎’繼續在邊安睡?
金魁大王發覺鷹啼谷異變后,趕過來的路上,就召集了麾下所有大妖,在外圍等候,心態基本上也和梵天鷹一樣——藤笙想殺它,那就是生死之戰,一戰定妖王。
此時金魁大王站的離藤笙很遠,猩紅雙瞳始終鎖定在藤笙上,而其他所有大妖,也都和兩位妖族巨擘保持距離,其意思不言自明。
藤笙站在圓坑之中,看著廢墟之中被劍氣削切出來的碎石,沉默良久后,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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