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宴禹中途下樓，打算抱著球出去玩，他就聽到書房傳來鋼琴聲。循聲而出，他見書房敞著門，線很亮，有人側對他而坐，袖口半折，出一雙白皙手臂。十指置於黑白琴鍵上彈，垂下的眼睫，直鼻尖，淡薄，叮咚的琴音像敲在宴禹心尖上。

學生像是到有人看他，只停下彈奏，抬眼看來。宴禹對上那雙眼，立刻不敢再看。他鼻尖出汗，手指頭得幾乎抱不住球，心跳如雷。只覺得這人長得實在好看，好看得像是從畫裡出來的。慌裡慌張，他轉頭就跑。全然忘記自己是來找茬，不想讓這外人他的琴。

哪怕那人在後他，他也沒有停下來。等他踢完球回家，學生剛好要走，記憶中好像也就拜訪過那麼一次，至那以後，再沒有見過。宴禹還失落過，然而人在年，這點緒沒多久就淡化了。這一面，這個人，被時的翻篇，一層層蓋住，直到如今，像是被突然掀開一般，什麼都想起來了。

聞延說他們見過，宴禹曾經不置可否。他想，就算見過，他也沒記憶。而他印象最深的，只是那有雙好看眼睛的小哥哥。然而也就只記得那雙眼睛，他覺得聞延和那個人不是同一位，畢竟無論是氣質，還是覺，都相差太大。

那人在記憶裡被他化得太好，直到本尊在十多年後出現，他都沒發現。直到剛才，他上樓看到聞延對窗煙，灰靄氤氳中，悉漸起，這才想起，他在哪見過聞延。在十多年前，書房裡，琴旁邊。

然而年心事，不可道於外人知，多麼丟人。宴禹也不想讓聞延知道，於是三言兩語，簡短地代書房那一遇。然而聞延卻對此沒有多印象，他親著宴禹的臉頰，低聲笑道：「是嗎，我只記得當時你剛踢完球回來的樣子。」

宴禹愣了愣，像是想起什麼，有些吃驚，繼而覺得荒唐般笑出來：「有病沒病，我當時那麼小，甚至沒長開！」他踢完球，因為汗出的多，所以喜歡將上下，搭在肩膀上，赤著上半回家。他覺得聞延實在過分，小孩也不放過。

誰知聞延搖頭，一臉你在想什麼的表道：「我沒有看你沒沒，我當時只想著，這孩子太髒了，老師那麼斯文儒雅的人，兒子怎麼和個小猴子似的，瘦瘦小小，還黑乎乎的。」

宴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