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把顧泠平放在床上,見他眉頭微蹙,便以為他頭疼得厲害,連忙去查看他腦后,還真到了有個微微凸起的包,顯然是那一下摔出來的。
“沒流。”蘇涼捧著顧泠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又拿起他的手臂,給他號脈,“脈象上看不出什麼,但你若頭暈頭疼的話,可能是輕微腦震。”
蘇涼說著,神懊惱地嘆了一口氣,“都怪我,太冒失了。大神你現在什麼覺?還是很暈嗎?”
顧泠看著蘇涼關切的眸,微微點頭,“暈,疼。”
“這是幾?”蘇涼出兩手指。
顧泠薄輕啟,“一……加一。”
蘇涼扶額,“還好,大神你腦子清醒,甚至還能開玩笑,應該不嚴重,休息一下,我去配點活化瘀的藥給你。”
話落蘇涼正要轉出去,顧泠扯了一下服,說不舒服。
“哦,對。”蘇涼想把顧泠在下的披風給解下來,拉著外面一邊往外扯,卻扯不,便探去拉側那一邊。
若是有第三個人在這里,一定會覺得他們正在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終于把披風給撤了,蘇涼又給顧泠了鞋,蓋上被子,“你先睡會兒,我熬好藥再你。”
“哦。”顧泠閉上眼睛,等聽到腳步聲離開,又睜開了,看著蘇涼匆匆出門,消失在視線中。
很張我……顧泠轉念想到一件事,蘇涼總是他“大神”,很崇拜他,似乎把他當“偶像”?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導致蘇涼心里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是有距離的,把他當保護者,當師父,當兄長,所以本不會考慮在一起這種事?或許,他應該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但脆弱這個詞,對顧泠而言過于陌生。他思來想去,他勉強能稱得上脆弱的一點,就是需要蘇涼陪在邊,不想讓離開自己。
該如何表現呢?裝病可不是長久之計,蘇涼是個大夫,很容易就會發現,這次是機緣巧合,顧泠真的摔到了,只是沒有他讓蘇涼以為的那麼嚴重而已。
蘇涼熬好藥端進來,見顧泠閉眼躺著,輕輕了他一聲,“大神?”
“嗯。”顧泠睜開眼,就見蘇涼笑起來,“你沒睡著啊?那快把藥喝了!”
蘇涼放下藥碗,扶著顧泠坐起來,端起藥,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他邊,“有點苦,你忍一下。”
顧泠其實有點想笑,因為他是摔到頭,手又沒事,完全可以自己喝。
不過顧泠并未提醒蘇涼,只默默地接投喂,把一碗藥給喝了。確實很苦,但他覺得后味甘甜。
在蘇涼放下碗的那一刻,顧泠開口,“其實,我的手沒事。”
蘇涼愣了一下,“哦,對啊,你只是摔到頭,沒有癱瘓。”
顧泠:……所以蘇涼方才以為他癱了麼……
“你快睡吧,應該不嚴重,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恢復了。”蘇涼說著打了個哈欠。
夜里不睡覺在外面跑了很久,這會兒早已過了子時。
顧泠微微蹙眉,“我記得你曾說過,腦震可能會導致失憶?”
蘇涼點頭,“是的,但大神你這麼好,只是摔了一下,現在頭腦清醒,應該不會出現那麼嚴重的況。”
“你為何突然襲我?”顧泠發出疑問,提醒蘇涼他是怎麼摔的。
蘇涼輕咳,“那不是昨日說我要逗你笑嗎?講笑話你毫無覺,做鬼臉也沒用,我就想咯吱你一下。”
顧泠這下是真的不解,“咯吱,是什麼?”
“大神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也是,你本沒有年,小時候就想著怎麼拯救印堂發黑的人了。”蘇涼跟顧泠解釋,人的會有一些地方神經比較敏,俗稱“”,到刺激就會做出生理反應,大部分人被撓腋下都會控制不住發笑。
蘇涼前世小時候同學之間經常用這個逗樂搞惡作劇。不過顯然,顧泠本不可能有這方面的經歷,對此并不了解。
“原來如此。”顧泠微微點頭,又收獲了一個新知識。
“大神,”蘇涼嘿嘿一笑,“我再試試?”
“我還病著,你想讓我摔到床下嗎?”顧泠表示拒絕。雖然他喜歡蘇涼他,但會導致控制不住的生理反應的,暫時還是不要了。
“開玩笑的。我知道大神你很想打我,先忍忍。”蘇涼輕輕拍了拍顧泠的被子,“逗你笑這件事,我決定還是放棄吧,跟我打敗你的難度一樣高。”
“你答應的。”顧泠不同意。
蘇涼微嘆,“好吧,是我答應的。既然大神你堅持,說明你是想笑的,那你為何不試著笑一下?來,跟我學。”
蘇涼把兩手食指出來,做出一個引導角上揚的作,是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顧泠依舊面無表。
“算了算了,你快休息吧。”蘇涼表示今日的嘗試到此為止,累了。
“好。”顧泠其實很想讓蘇涼留下,但睡在一張床上不合適,蘇涼不會答應,他也怕自己起什麼生理反應。他若讓蘇涼留下守夜,肯定不會拒絕,但顧泠心疼。
等蘇涼睡下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
翌日一早,忍冬在蘇涼和顧泠的院子外面徘徊,遲遲不見里面有靜,心下奇怪。蘇涼生活很規律,往常幾乎沒有睡懶覺的時候,每天都在同樣的時間起床。
忍冬又等了一會兒,便進去敲門,擔心出了什麼事,而且到蘇涼進宮給司徒瀚施針的時間了。
等蘇涼著眼睛打開門,忍冬愣住,“我還以為主子不在呢。”
“什麼時辰了?”蘇涼問。
忍冬報了時辰,蘇涼瞬間清醒,“幫我打水來!”
然后,蘇涼在一刻鐘之洗漱完畢換好了服,又去隔壁看顧泠,見他還躺著。
“大神,對不住,我起晚了,等從宮里回來,再給你熬藥做飯。”蘇涼話落就出門,也沒坐馬車,騎馬進宮去了。
雖然從大夫的角度來說,晚一個時辰給司徒瀚施針都沒什麼關系,但從病人的角度則不是這樣,且這次的病人還是一國皇帝。
這日蘇涼依舊是準時給司徒瀚施針,結束后司徒瀚邀請一起對弈,蘇涼直說顧泠生病了,得早點回去照顧。
司徒瀚便神關切地詢問他的顧家外甥得了什麼病,蘇涼是這樣回答的,“他有夢游之癥,半夜不知為何跑到花園結冰的湖上去了,等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摔暈了。”
司徒瀚神驚詫,“夢游之癥?這可能治好?”
蘇涼搖頭,“我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引起的。我來時他已醒了,但本不記得昨夜去過花園。他的頭摔傷了。”
“那你快回去吧,好好照顧顧泠。”司徒瀚聞言便放人了。
蘇涼快馬加鞭回到寧王府,到主院門口才下馬。
忍冬接過馬韁,跟蘇涼說顧泠一直沒出來。
“嗯,他不舒服。”蘇涼說著往里走,“你出去玩兒吧,隨便轉轉,在外面吃飯,不必給我省錢。對了,該置辦年貨了,你看著買。”
忍冬看著蘇涼徑直朝顧泠房間走去的背影,簡直哭笑不得。們事實上是主仆,但經常會覺,蘇涼不止把當朋友,甚至還很寵……
而忍冬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聽話。知道蘇涼有,但并不想探究。蘇涼也不喜歡卑躬屈膝的樣子,希想說什麼說什麼,仍在調整心態。
蘇涼見到顧泠的時候,他已換過服,正靠坐在床上看書。
手拿走了顧泠手中的書放在一旁,“你需要休息,多睡會兒對恢復很有幫助。”
顧泠語氣幽幽,“太了,睡不著。”
蘇涼輕咳,“我馬上去做早飯。”
雖然已經半晌了,但蘇涼還是按照早飯的習慣做了清粥蛋餅小菜。
“你先吃著,我去把藥熬上。”蘇涼放下飯菜,顧泠已經下床走過來了。
到門口,蘇涼又回頭問了一句,“頭不暈了吧?”
“還有一點。”顧泠說。
蘇涼嘆氣,到廚房熬藥去了。
把藥熬上,兩人一起吃了早飯,放下筷子的時候,蘇涼提起在司徒瀚面前胡說八道的事來。
顧泠微微點頭,“夢游之癥,不錯。”
蘇涼角微勾,“我就知道大神你會喜歡。以后你若是半夜干什麼壞事被人發現,不要說話,不要看人,只管走,第二天就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到時候我請司徒瀚作證,你早有夢游之癥。”
“很好。若我今夜打了你,請不要介意,那是我在夢游。”顧泠說。
蘇涼嘆氣,“我就知道,因為昨夜的事,大神你很想打我。”說著,蘇涼前傾,把頭過去,“你可以打一下我的腦門兒,就當兩清了。”
顧泠抬手,屈起食指。
蘇涼還以為要被彈一個腦瓜崩兒,結果,顧泠只是輕輕敲了一下的頭,便收回去了。
蘇涼口而出,“大神你沒吃飽麼?”
顧泠招手,“你過來。”
蘇涼起就走,“開玩笑的,兩清了啊,我去看看藥。”
等藥熬好,顧泠喝完,已臨近正午。
太出來了,外面很亮堂,但依舊很冷。
顧泠提起昨夜蘇涼說要鑿冰釣魚,蘇涼說不去了,他卻堅持要去花園氣。
于是,蘇涼找來工,自制了兩個小釣竿。
顧泠披著披風,戴著兜帽,款步走在前面。
蘇涼一手拎著小木桶,一手搬著兩個小板凳,跟在后面。
顧泠駐足等,蘇涼快走兩步到了他邊,“不知道湖里有沒有魚。大神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
“還好。”顧泠微微搖頭。
踏上冰湖,蘇涼很快找到了昨夜他們摔倒的地方,乍看像是有打斗痕跡一般。顧泠磕到頭的地方,冰面上還有細小的裂紋。
“就這里吧!”蘇涼把鑿冰的錐子在了顧泠后腦勺親接過的冰上,裂紋瞬間放大。
擺好小板凳,讓顧泠在旁邊坐下。開始用錐子和錘子鑿起冰來,還用帶來的一壺熱水澆在上面,讓冰融化。
冰層結得很厚,蘇涼鑿開一個口子,有水冒上來。清除了碎冰之后,蘇涼給了顧泠一個放好餌料的小釣竿。
然后蘇涼在不遠又鑿開一個。跟顧泠并排坐著,背著風,面對太,開始釣冰魚。
過了一刻鐘,毫無收獲。
“大神你冷不冷?”蘇涼問。
顧泠答,“還行。”
“不?”
“還行。”
“無聊不無聊?”
“還行。”
“要不算了吧?”
“不行。”
蘇涼無語天。向來不是很喜歡這種近乎靜止,一直在等的活,昨夜提議,只是覺得顧泠會喜歡。顧泠確實喜歡,而因為理虧,只能陪著。
然后,顧泠把蘇涼方才的問題反問了一遍。
“你冷不冷?”
蘇涼點頭,“冷。”
“不?”
蘇涼點頭,“。”
“無聊不無聊?”
蘇涼再次點頭,“無聊。”
“好。”顧泠說,“你回去加服,拿點心茶水和手爐來。”
蘇涼:……
等蘇涼拎著一個籃子再回來,就見顧泠的小釣竿提了起來。
連忙跑過去看,一尾一尺長的鯽魚甩著尾從冰里被拉了上來。
顧泠把魚放在冰面上,然后提起另外一只手中拿著的蘇涼的小釣竿。
“我的我來!”蘇涼連忙放下籃子,想驗一下釣到魚的樂趣,但顧泠怕魚跑了,并未松手。
然后,蘇涼兩只手包著顧泠的手,一起把魚給拉了上來,是一條的鯉魚。
魚落到冰面上,蘇涼立刻松開顧泠的手,去把魚解下來弄到小木桶里。
看著木桶里的兩條魚,蘇涼瞬間覺得不冷不也不無聊了,“紅燒鯉魚,清蒸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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