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版真人嘿咻？呃……小逸你還好吧？」廖青兒小心翼翼地問，「提起這些事，你一定很揪心吧？對不起啊，我好奇心作祟一直問，你就吭哧吭哧一直答，把你老豆你老媽的事也拉出來了，算了，我不再好奇了，改嫡份之類的事以後再說吧。實在不行，就讓我爹娘收你做個義，嫁的也能比現在好。」

何當歸微笑道：「青兒你們廖家的環境簡單，所以你對家宅中的這些妻妾爭鬥了解的，也不能接男尊卑的基本常識，才會覺得難以接。其實很多小妾嫁到夫家去，份比那些賣為奴的丫鬟們高不了多，細論起來，整個家裏的主子只有老爺和夫人二人而已，小妾去伺候他們也是分之事，有不夫人專喜歡用這一招去整那些新門的貌小妾呢，讓們心懷委屈，進而跟夫君產生嫌隙。」

「這話說的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廖青兒用胳膊拐了拐何當歸，笑道，「莫非你也看過謝巧和朱叉叉，呃，他們的……」

「啊！啊——」溪流岸邊某突然響起了尖聲，何當歸和廖青兒齊齊過去，只見不遠的河岸邊，錢家姐妹中一人湛湛將要落溪水中，而另一人則抓著，不過最後還是力有未逮的樣子，使前者驚呼著落進水裏。

岸上的那一位錢小姐沖著對岸哭道：「快！快救我姐姐！求你們了，不通水的！」

對面的公子哥兒們聞言，一時面面相覷，雖然他們之中有半數以上都會鳧水，可是假如在眾目睽睽之下摟抱過了那位芳齡十七的錢大小姐的軀，想賴是賴不掉的，除非本人不讓負責任，否則就非娶不可了！這樣想著，對岸一群人高馬大的公子們竟無一人挪腳步，干瞪著眼，看著錢大小姐在水中撲騰了兩下，然後面帶驚恐地沒水面，最後就沒有再冒頭。

而岸這邊，千金小姐們略通水的不超過十人，有三四個人怕下水后被冰水激得閉了氣，了筋，救不了人反而將自己陷險境；還有三個如今來著小日子，怕沾了涼水傷了子，又怕跡融進水中被眾人察覺引為笑柄。再有兩個會水的，就是何當歸和廖青兒了，而且何當歸不止諳水，還有「水無痕，草上飛」一般的輕功夫，無須跳水救人，只要輕盈地踏水過去，展臂一撈，就能將溺水者撈上來——前提是肯於在眾人面前暴武功。

廖青兒皺眉暗道，雖然是競爭對手錢家的大小姐，不過也不能見死不救，丫的冰水就冰水吧，我當冬泳一回鍛煉了！這樣想著，疾走兩步到了岸邊，展臂做了一個投水的姿勢，卻被何當歸從後攔腰抱住。

廖青兒不解地回頭看，何當歸微微搖了搖頭，又附耳跟廖青兒低語了幾句，於是廖青兒安分下來。因為眾人的眼都放在落水的錢小姐上，因此無人注意到這一幕，何當歸暗鬆口氣，挎著廖青兒的胳膊觀察著事態的發展變化。好人可以做，但濫好人就免了吧，青兒若此時下水，絕對是費力不討好的事。

就這樣又僵持了半盞茶的工夫，眾位男學子無一人下水救人，那位落水的錢大小姐再也沒有浮上來過，何當歸和廖青兒疑地對視一眼，也開始猶豫要不要下水救人。又等了一呼一吸的時間，何當歸先按捺不住了，抬手將自己的長命鎖摘下來塞給廖青兒，低聲道：「我下去看看況。」說罷轉投水，可是卻有一道暗紅的影先一步躍水中，劃水的姿勢比較笨拙，一下一下地往出事地點游去。

眾人凝目去看時，發現是子院的鄭先生，不都舒出了一口氣，總算有人下水救人了。尤其是那些水頗好，或者是向同窗們自吹自擂過水好的人，畢竟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溺水而亡，對誰都是一種心理上的煎熬。如今由先生去救人，再合適不過了，因為先生是大人嘛，什麼事都該沖在最前頭的！

而水中的鄭先生則是有苦說不出，一則的水稀鬆平常，已經很多年不下水了；二則剛才怕溺死了學生要擔罪責，心頭一慌，什麼準備都沒有就直接跳水了，不但棉棉鞋吸水后很沉重，而且離出事地點很遠，劃水非常慢，還不如跑到落水點再跳水救人快些，照這樣磨蹭過去，那個學生錢牡丹還不早沒命了？真是飛來橫禍啊，這流觴曲水辦了多年了，還從未出過這樣的落水事件！

何當歸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吸足一口氣，繼鄭先生之後第二個跳進了水裏，快速地游向錢大小姐最後一次冒頭的地方，在清碧的流波中飛快地劃過一道白痕。

一看有名的「冰人」何小姐也投水了，岸上有幾位公子都蠢蠢起來，這麼冷的水，何小姐又那樣弱，肯定是不住的，說不定一會兒就筋溺水了呢……要是能趁此機會把救下，那個平日裏只可遠觀而不可的小人，就只能嫁給救的那個人為妾了！

雖則只要有銀子，找多人都不問題，那何小姐也不是他們平生僅見的唯一絕，可是那個何小妞又聰明乖覺，又不為金銀所，因此前赴後繼的公子中，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把拿下，讓不豪門公子都引為憾事。想到能將那個從骨子裏面著冷淡、不溜手、無下口的絕領回自己家裏，慢慢地征服的心……這樣的，哪個男人能抵擋。

這樣想著，繼何當歸跳水之後，又有四五個公子哥兒「撲通」「撲通」「撲通」地接二連三地齊齊跳水，一個比一個游得快，而且個個都是直線朝著何當歸游過去的，頗有一些劃水搶親、先到先得的味道。

這一幕看得岸上的廖青兒直跳腳，糟糕，早知道還是自己下水了，雖然不擔心武功高強的小逸會吃虧，可是這河溪的水流湍急，在岸上看不清楚水下況，萬一那些狼靠近了小逸，上岸之後說過了，破壞的閨譽，非要娶回去當小老婆怎麼辦？

真是一群混蛋，人家那邊忙著救人，他們居然趁火打劫，真是太無恥了！文翰、關墨、荀勝藍、伍君昊……天啊，最欣賞的油小生韓放居然也下水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再看岸上面，宗喬、杜若飛和杜若等人也急得跳腳的表，明顯就是也想趁火打劫，但是苦於不會游水！天啊，家小逸真是紅禍水一枚，眾狼眼中的一塊！

何當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聽到四周有水花向自己近的聲音，若此時直接上岸，就可以讓水裏的這五個人去救錢小姐，憑他們拉拉扯扯去。可是，如今那錢小姐蹤跡全無，不知是不是被水流給捲走了，沒有人會比在水牢中生活過兩個月的自己水更好，還是自己救人把握最大，怎麼辦？要不要施展輕功，踏著水去下游找找那錢小姐呢？

岸上的一眾小姐們也察覺出了跳水的那些公子們的用意，並且，因為韓放、關墨和文翰三人在學子中有著較高的支持率，所以立時就有幾位小姐把眼刀丟向水中的何當歸，哼，鄭先生明明已經下水救人了，偏最會逞能，早不見下水來著？

正當眾人各執一念的時候，遠凌空躍來一道灑白的影，在溪流的上方晃了兩圈，便一手拎著溺水的錢小姐，一手拎著即將溺水的鄭先生，徐徐落至岸邊。將二人放在草坪上之後，來人又回去看水中的何當歸，只見兩個扎猛就撲騰上了岸，他方背過去不再看。

書院小第一時間捧上了厚氈毯，給正凍得哆哆嗦嗦、發青的鄭先生寒，而男子院那邊的負責人鮑先生也姍姍來遲地小跑過來，連連揖大禮，致謝道：「剛才有兩個學生的父親來拜訪，所以就只顧著跟他們攀談了，沒想到這邊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故，幸虧孟公子及時施以援手，否則在下之罪罪莫大焉！多謝公子！」

來人玉冠如月，月白暗銀紋飾長衫，風神迥絕，笑意淺淡，眉宇間磊落分明，俊灑得如同他後的那一叢勁竹。方才救人時，他彷如一把出鞘的寶劍；如今救罷了人，與昔日師長攀談之時，他又溫和得如同一塊清的玉，尤其他角那一抹懶懶散散的微笑，令人有說不出的喜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闊別揚州近三年的孟瑄。

孟瑄微笑辭道：「巧趕上了，舉手之勞而已，豈敢先生大禮。」鮑先生仍堅持再三致謝。

何當歸上岸后被冷風一吹，立刻凍得櫻煞白，儘管立刻運轉真氣驅寒，還是不能解一時之寒涼，幸好下一刻廖青兒就撲了上來，下外面的那件琵琶襟棉罩，裹住了自己，何當歸立刻便覺得好過了很多。廖青兒低聲道：「剛才嚇死了，那群死小子竟敢玩的，當眾就來了個群狼撲食，真是黑心，改天咱倆也去他們幾把。走，咱們先回課捨去換服，我有備用的常服和棉。」

何當歸用餘掃了鮑先生的方向一眼，輕輕點頭道：「我也乏了，咱們回家吧。」

「呀！」從不遠趕過來的錢二小姐錢水仙看向的姐姐錢牡丹，突然大聲哭起來，「姐姐死了，姐姐被淹死了！姐姐呀！」

正裹著氈毯取暖的鄭先生聞言，忙瞧向左邊躺著的孩子，發現面慘白，確是一副死人相，不驚道：「我班上的學生淹死了！」驚慌地仰頭去看鮑先生，央求說，「鮑先生你可要為我做個見證啊，我已經儘力救人了啊，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鮑先生尚未開口，孟瑄先道：「無論如何，先報府理吧，若證明這位小姐死於意外，大家再討論責任問題，相信書院方面會幫鄭先生擔這個責任的。」

鄭先生連連點頭稱是，正要再講兩句撇清干係的話，一旁站著的祁沐兒突然開口，細聲細氣地說：「鄭先生，鮑先生，依著學生看，你們都不必為此事負責，因為害死錢牡丹的另有其人。」

一句話驚得眾人把目都放在上，誰害死了錢牡丹？謀殺嗎？不對啊，錢牡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掉進溪水中的，的妹妹錢水仙拉了幾次都沒拉回來，不就是一場意外落水的事故嗎？

何當歸也看向這位被廖青兒戲稱為「小白兔公主」的祁沐兒，害死錢牡丹的另有其人？莫非也聽見了那二人的對話？

鮑先生看向祁沐兒，頗有威嚴地說：「這位同學，我和鄭先生雖然謝你幫我們開，但是查案的事始終要給府來做，可不許信口開河講的。」

祁沐兒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細聲反問道：「先生上課時曾過教我們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亦是罪莫大焉的一件事。沐兒有一言不吐不快，剛才錢牡丹掉進水裏之後，假如有人立刻下水救，也不會溺水而亡，先生你說對不對？」

鮑先生緩緩點頭：「此話不錯。」

一旁的韓淇淇冷哼道：「那祁小姐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及時去救，所以我們都是害死錢牡丹的兇手嘍，那這『殺人兇手』包不包括祁小姐你在呢？」

祁沐兒出一個怯怯如小般的表，咬了兩下瓣，方鼓足勇氣說：「淇淇姐誤會我的意思了，你跟我都不識水，只能在岸上為錢牡丹暗暗懸心，默默祈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有的人明明水極好，自己不去立刻救人也就罷了，還要阻攔別人去救人，大家評一評，這直接跟害死錢牡丹有什麼區別？」何當歸眸心微，說的是……孟瑄沉聲問：「祁小姐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