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強告訴我,D棟以前很邪門,一到晚上,就有怪事發生。
比如,夜晚在走廊里巡邏,總會聽到有腳步聲跟著你,回頭,卻什麼都看不到;上廁所的時候,只要超過一分鐘,就會到有人對你脖子吹氣,水龍頭,也無緣無故的總是壞掉,還有人說看到水;D棟的電梯,是怪事最多的,D棟一共有五層,但是有護士反應,坐電梯的時候,經常會開到十幾層,甚至負七八層,而且電梯門打開后,外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往往是嚇得躲在電梯里,不敢出去。有時候,電梯里會有奇怪的男男走進來,這些人穿著很破舊的服,臉蠟黃,面無表,本不是D棟的病人。
之後呢,電梯就幾乎沒幾個人敢坐了,護士們寧可爬樓梯減,也堅決不坐電梯。
除了這些,在病房裡,也會經常出現怪事,比如有時候半夜接到呼,到了指定病房后,發現明明已經住滿的床位,卻是空無一人;或者,本來只有四個床位的病房,進去的時候,發現躺了十幾個人,並且模樣護士們都不認識。
劉富強說:最邪門的,還是那404……經常有護士,走錯病房,不小心進了404,就出不來了。
我咽了口唾沫,說:404當時沒封起來嗎?
劉富強說封了。
我說封了,怎麼還會走錯?而且404的門,還其他病房完全不同,很好分辨。
「不,這種走錯,並不是偶然,彷彿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般。」劉富強嚴肅地說道。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打個比方,就好像你本來要去405房間,而且進去之前,也看了眼門牌號,可是等你進去的時候,卻發現走進了404。」
「這怎麼可能?」我有些懷疑,「除非停電,不小心看錯了。」
「反正都是聽劉斌說的,也不知真假,那時候,D棟經常有護士無故失蹤,或者離奇死亡,然後再沒護士敢過來應聘了,給多高工資都沒用……所以啊小田,這曹能來上班,醫院都把當菩薩供著,你說去投訴有用嗎?」劉富強苦笑道。
我心想難怪這麼囂張,對於醫院而言,哪怕是D棟,護士也是剛需的。
只是,D棟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聽劉富強這麼一說,我都有些后怕,真想就這麼辭職算了。
劉富強吐出一口煙圈,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說:「總之你記住一句話——千萬不要走錯房間。」
千萬不要走錯房間?
我心猛地一:「你的意思是,那些護士就是因為走錯了房間,所以才——」
「沒錯。」劉富強點了點頭,「404病房,是D棟最邪門的存在,你一定要小心。」
咚咚咚!
大門,忽然被人敲了兩下。
「大早上,聊些什麼呢?」
孫姐站在門外,一臉不善地看著劉富強,眼神冰冷。
劉富強嚇了一跳,裡的煙都掉在了地上,明顯有些做賊心虛,乾笑道:沒,沒聊什麼。
「劉富強,我可告訴你,有些話可不能說,要是把志勇嚇跑了,你這工作也別幹了。」孫姐半開玩笑地說道,但語氣明顯帶著幾分威脅意味。
劉富強不敢多說什麼,哈腰點頭就走了。
他和劉斌不多,只是白天上班,D棟這地方雖然抑,但白天還好,不愁招不到人,所以孫姐對他並不客氣。
等劉富強走後,孫姐換上一副笑臉,問我最近工作如何?
我隨意應付了幾句,總覺孫姐這人吧,特別虛,而且有心機。
很多D棟的都知道,卻一直瞞著我,還不讓劉富強說。
這地方,都是危險,多知道一些,肯定是有好的,我可不想和那些小護士一樣,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莫名其妙沒了命。
看到我上穿著的紅馬甲,孫姐高興地瞇起了眼睛,說:這就對了,把這紅馬甲穿著,謹記那四條規矩,保證你平安無事。
「可是,昨晚又出現怪事了。」我苦笑道。
「什麼怪事?」孫姐明顯變得有些張。
我把昨天呼和老張的事告訴了孫姐,見皺著眉頭,似在思索什麼,實在忍不住打斷道:「孫姐,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經常,會看到一些本不存在東西?如果鬧鬼,麻煩您提醒一聲,我不想到時候,死得不明不白。」
「沒,沒有,志勇,我不是刻意瞞著你。」孫姐連忙解釋,「其實,很多事未必眼見為實,咱們要相信科學。」
我笑了,說:科學,科學能解釋我來D棟之後發生的怪事嗎?再說了,您要是真相信科學,也不會讓我穿著紅馬甲。
孫姐被我反駁的啞口無言。
「對了,還有那個曹,我真不知道醫院為什麼要把弄過來,對病人的態度,就跟殺父仇人似的……雖然D棟缺護士,但如果來的都是這種護士,還不如不要。」我冷冷地說道。
孫姐尷尬一笑,說:曹和副院長有些關係,而且現在D棟,暫時招不到其他護士,我跟你保證,如果有護士來應聘,就立刻把曹換掉。
這番話,明顯敷衍,但看到孫姐低聲下氣的態度,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不換人也行,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說。
「什麼事?」
「給D棟的每個病房,都安裝一臺電視機……這些病人太可憐了,本來就活得絕,每天晚上,哭的,的,有多慘……如果有臺電視,起碼能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孫姐沉了一番,盯著我說:志勇,姐提醒你一句,在D棟,最不需要的東西,就是同心。
「可是,我偏偏不想丟了這個人類最寶貴的東西……因為,我還想做個人。」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孫姐子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喃喃道:「最寶貴的東西嗎?」
「孫姐,你沒事吧?」
「沒事,電視機的事,我會幫你跟醫院那邊提一下。」
說完這話,孫姐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
……
下班后,我去醫院給母親送了飯,然後又去看了一下程小燕。
和昨天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獃。
這樣的,太陌生了。
我心中一痛。
以前在班裡,程小燕瘋瘋癲癲,和男生打一片,就像個假小子。
可現在……
疾病,真的可以將一個人完全摧毀。
看到我來了,出笑容,似乎很高興。
我們聊了一下學校的事,忽然緒變得特別低落,自嘲道:「班裡的那些好姐妹,好哥們,一個都沒來看我,甚至聽說我得了肝炎,連微信都拉黑了……呵呵,反而是你,是你來這裡看我。」
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
我走過去拍了拍的肩膀,聲安,說那些不過是酒朋友,看清了就好。
輕輕推開我,說:謝謝你志勇,不過別離我這麼近,會傳染的。
我沒吭聲,心裡十分不好,想說不介意。
但,真的能完全不介意嗎?
……
到了學校,陳偉問了我程小燕的事,我跟他簡單說了一下,他嘆了口氣,說:「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同學,放學,我跟你去醫院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盡量幫吧。」
臨近上課的時候,我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聽到幾個生在那小聲議論著什麼。
「喂,你們聽說了嗎,程小燕好像得了病毒肝炎耶!」
「我去,真的假的,那是會傳染的呀!」
「那以後可得離遠點,萬一被傳染就完蛋了。」
「哼,天天跟一群混混到廝混,難怪會染病,真是報應,除了肝炎,誰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病?」
「嗯嗯,難說哦,說不定還得了艾滋!」
「哈哈哈,你們真壞!」
聽到這些議論,我心頭一不住的怒火沖了上來,一拱拱地頂上腦門子。
不由自主握了拳頭。
人心,怎能惡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