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蘇涼和顧泠都睡到臨近正午才起來，一起包了餃子。

初二，一早越王府派人來請顧泠和蘇涼去參加今日的家宴。按習俗，出嫁該回娘家，顧泠的母親不在了，他回去團聚。但顧泠拒絕了。

初三宮里來人，送來了喜袍讓顧泠試穿，若有不合適還來得及改。

顧泠獨自進房間，過了一會兒出來，說試過了，很合適。

但蘇涼懷疑他本就沒穿。

“主子……”忍冬看了一眼在院外等的太監宮，想問蘇涼接下來三日是否真要到涼國皇宮去住。

司徒瀚派人來送喜袍只是目的之一，另外一個目的，是接蘇涼進宮，親前三日住在宮里，初六直接從皇宮出嫁。的嫁也在皇宮里備好，就等著去試穿了。

蘇涼吩咐忍冬，“你去收拾東西，我跟顧侯還有幾句話要說。”話落就進了顧泠的房間。

把門關好，蘇涼就見裝喜袍的盒子原樣放在桌上，果然沒拆開。

“大神，要不這樣，我進宮住三日，期間你逃婚吧！”蘇涼臨時起意。

顧泠反問，“逃到哪？”

“當然是回乾國了。之后再傳出去，你答應賜婚，只是為了從涼皇那里得到千年雪蓮。我丟了面子，回乾國去找你算賬。如此，司徒瀚不至于會把你怎麼樣，端木熠也不會如何。”蘇涼神認真。

顧泠搖頭，“我會被人唾罵。”

蘇涼愣了一下，“大神你居然在乎外人的看法嗎？”

顧泠定定地看著不說話。

蘇涼輕咳，“我現在想想，可能跟我們比較悉的朋友也會因為誤會罵你，但有些又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倒是想逃婚，親之前甩了天下第一人，多瘋狂的事，但是我喜歡你啊，我若逃了，不是瘋狂，是瘋子。算了算了。”

聽到蘇涼嘆的那句“是我喜歡你啊”，雖然顧泠知道不是真的，但心中還是了一下。

兩人之間從認識到現在，總的來說，互相還是很理智的。于是，蘇涼很快打消了那個覺得可行但顧泠不愿意的想法。

“乾國會來人的。”顧泠神淡淡。

蘇涼點頭，“那肯定的。”

他們都認為端木熠一定會派人來，只是跟原瑛與顧泠曾經約定的在他親之日出現搶親不同，端木熠安排的人何時到，是無法預知的。

消息傳播的速度，人趕路的速度，還有天氣因素，都會有影響，只能估計一個大致的時間，正月初五到十五左右。

如此，若按他們預估的最快的時間，來人初五到，那初六的婚禮就可以取消了。若是來人十五才到，蘇涼和顧泠將會再次為名義上的夫妻。

“我不在，你出府吃飯吧。”蘇涼說。如果寧王府只剩下顧泠一個人，他一直不出門，會讓人懷疑他如何吃飯。

顧泠微微點頭，“好。”他喜歡吃蘇涼做的飯菜，但他決定自己學廚藝，只是為了做給蘇涼吃。

一刻鐘之后，蘇涼就帶著忍冬一起，坐上了宮里來接的馬車，離開寧王府，往涼國皇宮去了。

倒不是為了什麼親前三日不能見面的風俗，而是蘇涼趁此機會要去打探機關錄藏在哪里。目的不是為了得到，是為了讓端木熠知道沒有忘記任務。畢竟這曜城里還有端木熠安的細作，而并不知道是誰。

司徒瀚給蘇涼安排的玉衡宮是以前給司徒湘和司徒凝姐妹進宮時住的。司徒勰帶蘇涼參觀涼國皇宮時曾說過，司徒凝很喜歡花園的梅林。司徒凝出嫁前，雖然只是郡主，但在宮里的待遇跟公主沒有差別。

玉衡宮自從司徒凝出嫁，司徒湘失蹤，就再沒人住過。

蘇涼走進去，里面的裝飾古樸雅致，側窗臺上放著一只素白的花瓶，窗外寒梅盛放。

一群貌宮魚貫而，走路都很輕，每人都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嫁、冠以及其他許多華耀眼的首飾。

為首者未語先笑，“郡主殿下可要先試試嫁？”

蘇涼扶額，“昨夜沒睡好，有點困，我先睡一會兒再試。放下吧。”

“是。”宮把東西放下后離開了。

忍冬給蘇涼鋪好床，卻見正在品鑒那些珠寶首飾。

“主子要睡會兒嗎？”忍冬問。

蘇涼搖頭，“我昨夜睡得很好。只是不想被們伺候著換服。”

忍冬表示理解。都沒機會伺候蘇涼換服。

“我這趟來涼國，賺大了。”蘇涼輕笑。

忍冬知道蘇涼收了很多禮，大部分來自皇室。雖然蘇涼不差錢，但里面的一些古董珍品不是錢能買到的。

“只要能順利離開就好。”忍冬說。

蘇涼放下手中的金釵，“這，還不好說。”若是接下來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事，走得不順利的話，自然什麼都不能帶了。

東西再貴重，也并不重要。只希能平安。

“跟人說了我要睡覺，也不能馬上出去逛。”蘇涼環顧四周，覺得好無聊，若是在家，可以去教顧泠醫，還能點菜。話說他們年前釣的魚還剩兩條沒吃呢。

忍冬問，“主子要看書嗎？”蘇涼向來是書不離的。

蘇涼搖頭，“這會兒不想看。等我再見到涼皇，跟他申請去參觀皇宮的藏書閣。對了，我想到做什麼了！”

忍冬表示好奇，就聽蘇涼說，既然這里司徒凝和司徒湘住過，之后一直空置，那麼或許還能找到那對姐妹當年留下的痕跡。

忍冬神莫名，“找那個做什麼呢？是為了告訴長信侯他的母親做過什麼事嗎？”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蘇涼搖頭，“只是好奇，反正無事可做，就當打發時間。從這兩柱子分開，左邊歸你，右邊歸我，細細地找。”

其實是因為蘇涼坐在玉衡宮里，突然又想到了在越王府時發現的司徒湘多年前未送出去的那封求救信。那信就在蘇涼的藥箱里放著。

讓蘇涼好奇的在于，司徒湘失蹤前，到底懷上了誰的孩子。

這事其實跟蘇涼沒關系，但在越王府和皇宮住的都是司徒湘住過的地方，這種巧合讓蘇涼生出了些許探究之心。

忍冬雖然不懂這件事有何意義，但還是認真找起來，每一個角落，柱子上，房頂，底板，一寸一寸找過去。找著找著，倒有幾分尋寶的樂趣，希能夠有所發現。

若是有人在玉衡宮，就會看到奇葩的一幕：蘇涼跟的隨從爬高上低，聚會神地不知找什麼寶貝。

“主子！”忍冬突然有發現，連忙蘇涼過去看。

就見忍冬從床底爬出來，手中拿著一支落了灰的青玉簪子，神欣喜，“這張床很寬，簪子定是因為掉在了靠墻的位置，清掃的人沒發現。”

說著，忍冬把玉簪用帕子掉灰塵，遞給蘇涼。

蘇涼接過來，手溫潤，玉流轉，質地極佳。而玉簪并非尋常的直條簪子，像帶著尾的渾然一的云朵。

而簪尾尖尖的一小段，偏暗。

“是沾了什麼東西嗎？”忍冬問。

蘇涼湊近聞了聞，倒了一點水，剛沒過杯底，把簪尾浸里面，輕輕攪了攪。

水的變了，簪子上沒了污跡。

“這是……”忍冬皺眉。

“。”蘇涼可以確定，簪子尾部沾的是。不過若說刺過什麼人，沾的地方又太淺。

簪子上并未刻字，無法確定主人是誰。但有可能就是司徒凝或司徒湘的。

把玉簪放下，兩人把整個玉衡宮找了一遍，沒有其他發現。

蘇涼把那云朵形狀的玉簪也放進了的藥箱里，打算再見到顧泠時，分的發現，一起推理一下。

至于華的嫁，蘇涼完全沒興趣試穿。再見到宮時，便說試過了，很合，非常滿意，沒有需要再改的地方。

……

蘇涼進宮后，司徒勰便親自到寧王府，想接顧泠回越王府住，理由是這邊沒人伺候。

“泠兒，外公知道你心里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娘，也沒有好好關心你。有句話外公一直想說，讓你娘和親嫁去乾國，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但你娘說過不后悔，你知道為什麼嗎？”司徒勰看著顧泠，語重心長地說。

顧泠并不言語。

司徒勰長嘆一聲，“是因為你！你娘說，早已對顧淵失頂，但因為有你，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顧泠終于開口，卻是反問，“你想讓我代替我娘原諒你？”

司徒勰苦笑，“泠兒你誤會了，外公只是想趁著有機會的時候，能多看到你，跟你說說話，給你想要的，沒有別的意思。”

顧泠微微點頭，“好。我想要千年雪蓮。”

司徒勰瞬間皺眉，“泠兒要雪蓮作甚？”

“有用。”顧泠說。

“皇上不是已經給了你兩片嗎？”司徒勰問。這件事顧泠沒說，司徒瀚也有意瞞，但還是被司徒勰查到了。這讓他認為蘇涼和顧泠并非真心要親。

顧泠搖頭，“不夠。”

“但千年雪蓮只有皇上那里才有一朵，且如今應該不剩多了。百年的行嗎？”司徒勰嘆氣。

于是，顧泠跟司徒勰到越王府吃了一頓飯，得了一朵百年雪蓮，就回寧王府去了。

司徒璟不解，也有些不滿，“祖父為何對顧泠如此縱容？他本沒把我們放在眼中，甚至對我們有敵意，只一味地索求，祖父已經對他百依百順，他卻連聲外公都不，一個好臉都沒有。將來若真有什麼事，也定是不會向著我們的！”

司徒勰卻顯然有他自己的打算，“那些樹，藥材，雪蓮花，都不算什麼，他要就拿去。他上流著一半司徒氏的，這是他永遠擺不了的。”

司徒璟嘆氣，不再說顧泠，提起讓他憂心的另外一件事來，“祖父這些年為了涼國的安定勞苦功高，皇上如今卻打，要架空祖父手中的權力，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嗎？”

司徒勰眸倏然幽深，看向司徒璟，“你想做什麼？”

司徒璟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四周，低聲音，“祖父，皇上遲早會對越王府下手的。我們要早做打算，否則只能任人宰割。”

司徒勰卻說了一句讓司徒璟無法理解的話，“我不想看到骨相殘的事發生。”

……

蘇涼在宮里過得還算自在。專門帶忍冬逛了一下涼國皇宮，然后每日準時去給司徒瀚和太后閔氏復診，得了司徒瀚準許前去藏書閣看書，但不能借出去，且全程有個老太監跟著。還去看了除夕那日降生的小皇子，給難產大出的妃子醫治。其他妃嬪有什麼不舒服的派人來請，蘇涼也都來者不拒。

至于夜里，司徒瀚懷疑過蘇涼可能會暗中去找機關錄，但并沒有。

轉眼到了初五夜里。

忍冬暗暗觀察，始終沒從蘇涼臉上看到新嫁娘的喜悅或張，今夜倒安靜坐著發起呆來，讓很奇怪，忍不住問，“主子明日就嫁給長信侯了，不高興嗎？”

“啊？”蘇涼正在思考今日在涼國皇宮藏書閣中看到的一個古藥方。那藥方缺了一個角，在想缺失的會是什麼藥材。

忍冬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蘇涼點頭，“哦，這個啊，我當然很高興了，特別高興！”

忍冬：……沒看出來，到現在都心不在焉的……

然后，就見蘇涼突然笑著拊掌，“我懂了！”

忍冬神莫名，就見蘇涼執筆開始寫東西。看了一眼，似乎是個藥材的名稱，便默默地去給蘇涼鋪床了。

忍冬所見，讓蘇涼癡迷的，除了醫，就是顧泠了。如今看來，顧泠還比不過醫？對此忍冬倒認為是好事，因為總覺得顧泠對蘇涼太冷淡，不希蘇涼在里陷得太深，容易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