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

“嗚——”

悠揚的號角聲打破了沉寂，與之而來的便是腥風雨。

黎恒站在角樓上，平靜地眺著遠的地平線。

直到一些黑的小點進了他的視線，隨后匯聚無止無休的洪流。

防護南凰星的星辰大陣已被攻破，不計其數的道靈大軍正順著缺口源源不絕地涌進來，好似看不見盡頭。

想必他們也心知肚明，南凰星一戰，將有何等重要的戰略意義。

此地一旦淪陷，整個南境便幾乎是道靈族的囊中之，所以他們應當能猜到王室會全力以赴守住這片陣地。

但道靈族恐怕想不到的是，南凰星已經被打造了一個陣勢空前的陷阱，從一開始，眾人就并沒有打算死守，而是要不惜一切地拿下第一場大捷。

所以，星辰大陣本就是一個無關要的殼子，畢竟這種范圍太廣的陣法本破綻也很多，每一秒都會消耗掉數量驚人的靈材，著實沒有必要花費太多力氣心設計。

至于南凰星其他地區的修者，融虛境以上的基本已全部集中在王城，融虛以下的，包括諸多尚未踏上修行之路的普通人，他們本就不會被卷到這場戰爭里。

雖然道靈族一路征戰一路屠殺，但他們只針對融虛及以上的高手，偶爾會波及一些倒霉的幻神修者，并不會趕盡殺絕。

這倒也算不上是多麼奇怪的現象，因為低層修者就如蟻蟲一般數量眾多，且威脅有限，哪怕頭頂的天換了，對他們來說也最多就是驚恐一陣子，只要道靈族不剝削過甚，他們慢慢地也就接了。

而正是這些普通修者，才是維持著社會基本運轉的主，道靈族再怎麼喪心病狂，也沒道理把所有人屠戮一空。

“大將軍，敵軍先鋒已至，靈策軍請求出戰！”

一位腰挎深紅長刀的男子邁出一步，沉聲請命。

“再等等，準確來說，這并不是他們的先鋒，只是一些炮灰罷了……呵，心甘愿的炮灰。”

黎恒低低地冷笑了一聲，瞥見了許多悉的面孔。

其中有不人，都是他的老對手了。

“好多諸侯子弟……果然，他們還是做了道靈族的走狗。”副將略憤慨地道。

“不然他們還能去投靠誰呢？估計道靈族跟他們許諾了厚的報酬，前提是他們有命去拿。”

“咦，那是平大……平澹淖？他居然還活著？”黎恒的副將忽然注意到了什麼。

“正常，當年他只是失蹤而已，這麼多年也該養好傷了。”

黎恒按住了側的刀柄，很隨意地道：“倒也無妨，不過就是再殺他一次。”

“大將軍好氣魄！”

一聲朗笑從旁響起，隨后便是一人大步流星而來。

眾人循聲去，只見來者披暗金戰甲，幽黑的靈紋線條遍布甲胄，宛如游的蛟龍，將若騰飛而出，腰側雙刀閃爍著凜凜寒威，煞氣縈繞不散，頭盔之下則是一張英朗俊逸的面龐，眸中蘊著前所未有的炯炯神采。

一時間，很多人竟沒有辨認出對方的份，只是到莫名的悉，又到分外的陌生。

還是黎恒反應最快，訝然道：“陛、陛下？”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醒悟，同時卻也難以置信地著面前仿如戰神般的男子。

“大將軍，這……陛下他怎麼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

眼看敵軍即將兵臨城下，副將頓時慌了起來，對南焉河的出現無比驚恐與頭痛，只能焦急地給黎恒傳音道。

黎恒卻沒有回話，只是定定地著南焉河，神略有些復雜地道：“陛下，你……”

南焉河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松地道：“快列陣吧，此戰分曉之前，朕不會走的。”

黎恒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好什麼好，大將軍你瘋了嗎？這什麼關頭還縱容陛下胡鬧？

副將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今天朕只是一個普通的卒子，黎大將軍盡管下令。”南焉河又道。

黎恒也沒有過多廢話，沉聲道：“靈策中軍聽命，隨陛下出征！”

“諾！”

霎時間，早已列陣待命的靈策軍如海奔涌，從大開的城門口傾瀉而出。

南焉河也從城樓上凌空而落，毫無阻礙地融到了靈策軍中。

畢竟這樣一支全都配有“靈”的銳軍隊，可謂是在他的切關注與支持下，一步步練起來的。

所以靈策軍常用的戰陣與戰，南焉河也是一清二楚。

相比起對面敵軍龐大的數量，這支一千余人的靈策軍顯得如此單薄，仿如一支鋒銳的箭頭，直直地刺了敵人的要害。

城樓上的眾人已然是屏住了呼吸，他們一方面對黎恒和南焉河的舉到愕然和困，另一方面卻又約明白了什麼。

從高俯瞰而去，兩方“緩緩”地相撞，披暗金戰甲的靈策軍如流的態金屬，和那些穿各式戰盔的諸侯叛軍混雜融。

而在靈策軍的最前方，南焉河已經揚起了紅的戰刀。

他的手微微有些發，卻并非是因為畏懼，而是抑了多年的一朝得以宣泄清空。

背負了這麼多年的廢之名，這大概是他唯一配得上南王之位的時刻。

他看到了對面諸侯大軍鎖定住他的目和殺機，就像是嗅著了腥味的豺狼虎豹，隨時都可能將他生吞活剝。

這撲面而來的煞氣幾乎快要凝為實質，讓他有些暈眩。

南焉河不是沒有殺過人，但第一次上戰場，卻是截然不同的覺。

然而令他驚異的是，在到不適的同時，脈中卻有什麼沉眠已久的東西，正在緩緩地復蘇。

那是對于殺戮和鮮，最本能的求。

“咻——”

破空聲驟起，整齊劃一到沒有一多余的雜音。

這是靈策軍最典型、也最防不勝防的戰之一——迂回斬首。

他們左側的刀鞘已空，比較纖薄的靈紋戰刀破空而去，直取敵首。

即便諸侯對此早有預料，可正面遇上群魔舞的千余柄靈紋戰刀，本能仍是驅使著他們向旁邊躲避，或是試圖招架。

于是原本結好的戰陣，頃刻崩散。

然而更致命的卻在后面。

恰如死神的鐮刀，一來一去之間，不見鮮誓不罷休。

已養出靈的靈紋戰刀迅如霹靂，從敵陣中穿而過，看似混無序，卻帶起了大片淋漓的鮮。

一次迂回、兩次迂回……

直到靈策軍已深敵陣，這些靈紋戰刀才從各個方向自主回到了刀鞘之中，竟無一疏。

“靈策軍……果真名不虛傳。”

然而諸侯軍的混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很快又重新結了戰陣。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來到了最前方，僅僅是抬臂一振，手中長槍就將靈策軍的首領擊退開來。

“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南王陛下也很不錯，不知能否……”

平澹淖的戰鎧反著森森寒芒，形沒有片刻停頓，徑直沖殺而來。

“接下我這招？”

平澹淖話音未落，南焉河只覺眼前一花，電火石之間只來得及提刀一架，便覺一強大的道韻宛如天威般碾而來。

真道境……這家伙這幾年也變強了……

一閃念的工夫，南焉河兩已是深深地陷到了地里，渾上下散架般地劇痛。

但他的臉上卻出不屑而睥睨的笑容，呸地吐出一口沫子，桀驁地道：“也不過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