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府,東來客棧。
黑臉大漢一行人東西還沒手,所以只開了一個房間,橫七豎八睡了一地的人。
人還沒起床,就聽到有人敲門。
黑臉大漢猛地驚醒,第一時間出了在枕頭底下的匕首,然后才問:“誰?”
“是我!”門外響起客棧伙計的聲音,“客,有人找您。”
“誰找我?我在這邊沒有認識的人。”黑臉大漢沒有急著去開門,而是攥了匕首。
“是樂安堂的郝大夫,說是來找您談什麼生意。”伙計道,“人在樓下大堂等您呢!”
黑臉大漢聞言,將目投向小四。
小四點點頭,表示自己昨天的確去找過樂安堂的郝大夫。
“知道了,我馬上就下去。”黑臉大漢應了一聲,然后道,“小四,你下去看看。”
小四沒想太多,十分高興地爬起,一邊穿服一邊道:“這麼一大早就跑過來,肯定是誠心想買藥材的。
“大哥,你不知道,這車里的藥材好像還真不錯的,昨天我問了好幾家,一個個兒都追著我想買呢!”
黑臉大漢微微頷首卻沒有吭聲,他此時心里還在警惕,生怕有詐。
小四下樓去跟郝大夫說話,黑臉大漢則過樓梯的隙悄悄關注著下面。
“郝大夫,您來得也太早了。”小四一見面就先假意嗔怪了一句。
只聽郝大夫道:“還不是你昨天拿出來的藥材太好了,看得我心,一夜都沒睡好覺,起床之后就趕過來,就怕被別人搶了先。”
小四一聽笑得都咧開了,道:“那可不,我昨個兒就說了,藥材的質量絕對沒的說,至于賣給誰,那就看誰出的價錢高了。”
郝大夫卻并不急著談價錢,反倒說:“你昨天說,除了你給我看的那些,還有其他的?能不能給我先看看東西?”
“沒問題。”小四答應得十分痛快,起道,“貨都在車上,我帶你去看看。”
二人來到馬車旁邊,小四打開車廂,出里面滿滿當當的盒子。
郝大夫隨便打開看了兩個,登時連呼吸都不控制地急促了一些。
“怎麼樣,沒騙你吧?貨的質量絕對沒得說。”小四靠在一旁得意地說。
“東西的確不錯……”郝大夫說到這里突然生生轉了個彎,“不過也不至于像你說得那麼夸張,也就是,恩,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郝大夫看到藥材眼睛都亮了,但是又怕小四獅子大開口,磕磕絆絆地挑起了病。
小四也懶得跟他多說,上前“啪|啪|啪”把他打開的幾個盒子全都蓋上,把車門一關,打了個呵欠道:“郝大夫,我的東西好不好,你都是親眼看過了的,也不必說這些有的沒的。
“原本想著你一大早過來不容易的,就給你個機會,你若是這樣就沒意思了。
“我這東西好不好出手,你心里比我清楚。
“想買咱們就談談價,不想買您就請回,正好我回去還能再睡個回籠覺。”
“想買,當然想買。”郝大夫面有些尷尬,似乎在為自己太過耿直不會講價而懊惱。
但是想起車上那些質量上乘的藥材,他似乎又忍不住有點興,然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行吧,你這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藏著掖著也就沒意思了,你這批藥材質量的確不錯,我已經許久沒在市面上見到這麼好的藥材了。”
小四聞言立刻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這就對了嘛!東西好是有目共睹的,接下來就看你的誠意了。”
卻聽郝大夫繼續道:“東西是好東西沒錯,但看你昨天拿著藥材到打問的樣子,估計是個外行吧?”
小四聞言心里一,難道被發現了不?
躲在角落聽著他倆對話的黑臉大漢也被驚了一下,張地再次攥手里的匕首。
小四見郝大夫的神不像是發現了什麼,于是咳了一聲試探地說:“讓你說對了,這一車藥材,是別人抵賬抵給我的,我只知道東西不錯,再多就不了解了。”
“那就是了。”郝大夫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反倒為自己猜對了十分得意,繼續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這些藥材的確很好,但是一般的醫館,本吃不下這麼多貨。
“你這車里一共十幾種藥材,你若零著賣,這個稱一點,那個要一些,還不夠你費勁的。
“如果你肯把藥材賣給我,我就全要了。
“至于價錢方面,我不敢說我能出得最高,可我保證會給你出個不錯的價錢,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我們樂安堂不敢說是長沙府最大的醫館,卻是口碑最好的老字號了。
“你若不信,可以隨便去街上找人打聽,絕對叟無欺。”
小四原本還真沒考慮那麼多,只想著價高者得。
此時被郝大夫這麼一說,也反應過來,想起自己之前生病去醫館,大夫給開藥都是這個幾錢,那個幾兩的,臉登時就不太好了。
是啊,車上這些是藥材,又不是大米白面,不但不能天天吃,用量也得很。
分開賣不但耽誤時間,而且也繁瑣得……
最重要的是,那樣接的人太多,太不安全。
小四心下盤算,昨天他一邊問路一邊找醫館,所有被他問到的人,第一個推薦的都是樂安堂。
他接連去了好幾家醫館,其中最大最氣派的也是樂安堂。
如果說只有一家能一口氣把這車藥材都吃進去,估計也只有樂安堂了。
小四心里已經基本認同了郝大夫的觀點,不過這事兒他自己做不了主,便道:“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商量完了再給你準信兒。”
郝大夫一聽,忙一把抓住小四的手,將一塊銀子塞給他道:“那就拜托你了。”
小四見郝大夫這麼“懂事”,當即收起銀子,笑著說:“主要是你剛剛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好,那我這就回去準備現銀,然后等你的好消息。”郝大夫笑得一臉憨厚,跟小四又寒暄了幾句才告辭離開。
他出門上了自家的馬車,在黑臉大漢和小四的目送下駛離客棧。
“郝大夫真是深藏不啊!”馬車走出去老遠之后,馬車才響起另起一個聲音,“虧我還替你你了把汗,誰知竟演得這樣好,渾然天,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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