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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證詞》第七章 第三個人

「明白了。」曹支隊長說,「因為兇手是撬開後門,直接在後門附近找到兇,就地取材殺人,這就很有可能是激殺人了。」

「目前猜測是這樣。」我說,「但辦案不能靠猜,先去檢驗吧,然後結合痕跡檢驗獲取的線索綜合分析。總覺,本案不難。」

程城市公安局為了應付省廳的任務,正在殯儀館籌建一座簡易的法醫學解剖室。看著程城市公安局領導對法醫工作如此不重視,我也無力吐槽,心想回頭在年終績效考核的時候狠狠記上這一筆。

檢驗是在殯儀館院的一塊空地上天進行的。

大寶和小楊在按照表檢驗的順序檢驗付離的全,可惜他們沒有任何發現。

「可以肯定的是,死者上是沒有約束傷的。」大寶小心翼翼地切開死者的雙手腕、肘部皮,檢驗皮下是否有的出

「激殺人通常都是突然襲擊的,所以出現約束傷的很。」我用手刀慢慢刮著死者的頭皮。付離黑白相間的頭髮在我的刀口逐漸堆積,出一塊塊灰白的頭皮。

法醫檢驗,尤其是頭部可能存在損傷的時,首先必須剔除乾淨死者的頭髮。有很多案件都是因為法醫貪懶,不願意剃髮,導致重要損傷沒有被發現,重要線索也就因此斷掉。所以,好的法醫,必須是個好的剃頭匠。手起刀落,發除皮不傷。

剃頭髮難度最大的就是剃傷口附近的頭髮,因為皮碎裂,導致沒有張力,創緣的頭髮就很難剃乾淨。為了保持付離頭部損傷的原始狀況,我小心翼翼地剃掉了他枕部創口周圍的發楂。直到大寶他們解剖完死者的頸腹部后,我才完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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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老了,腰是真不行了。當初解剖臺上一站就是九個小時,都完全沒問題。」我慢慢直起已經僵化的腰,說道。

「死者全沒有發現任何損傷。」大寶顯然是因為力高度集中而沒有聽見我的牢

「枕部有損傷。」我在付離枕部創口的周圍上比例尺,一邊照相一邊說,「枕部有集的四五創口。創緣可見明顯的挫傷帶,創口可見組織間橋,腦組織外溢。」

我劃開死者的頭皮,接著說:「枕部顱骨凹陷骨折,有骨折線截斷現象。這樣看,死者是被他人用金屬鈍多次打擊枕部,導致特重度顱腦損傷,瞬間死亡的。因為創口周圍有挫傷帶,說明這個金屬鈍的接面很糙。」

「嗯,那個,頭錘完全可以形這樣的損傷。」大寶說。

「快點吧。」小楊在一旁說,「這人大小便失,臭得厲害。」

「還能比巨人觀更臭嗎?」大寶說,「當法醫,可一定要經得起臭啊。」

「是啊。」我盯著付離的額部,說,「如果因為臭,導致檢驗不細緻,那麼之前被臭味熏,都是白熏。你看,他的額部有一損傷,表面沒有傷,伴有輕微的皮下出,這是和一個表面、實質堅撞形的損傷。」

「喲,這一損傷我還真沒注意到。」大寶說,「兇手有用拳頭打擊死者額部的過程?」

「不好說,」我說,「但應該意義不大。我們確定了兇手是撬門室,就地取材,激殺人,突然襲擊,偵查範圍應該就不大了。」

張花嬈的被抬上運床的時候,雖然說死者為大,我仍是覺一陣噁心。這個人的臉上著厚厚的一層,瞪著的雙眼塗著黑黑的眼線,頭髮染棗紅,盤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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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忍不住問。

一旁負責攝像的偵查員搖了搖頭,說:「不是。據調查,這個人不賣,就是找各種各樣的人。屬於那種慾極其旺盛的。一晚上可以約會好幾個叮噹子。」

道里有大量,提取檢驗。」大寶說,「這老頭還能有這麼多呀。」

「那還不正常,」小楊說,「越是老頭,越是多。」

「呵呵,你還蠻有經驗的。」大寶笑道。

我瞪了他倆一眼,終止了他們的調侃。我的工作依舊是剃頭。

因為人的頭部沒有開放創口,所以這一次剃頭髮的工作進展得很快。

在大寶打開張花嬈的腹腔的時候,我已經剃完了。

「可以覺到骨。死者的顳部還有兩片狀傷。」我一邊說一邊切開死者的頭皮,「果然,傷對應部位皮下出,顱骨凹陷骨折。」

「我們這邊沒有檢驗到任何損傷。這的和老頭的損傷很相似啊。」大寶說,「全沒有其他損傷,唯一的損傷都在頭部。」

「而且兩者頭上的損傷直徑都在三厘米左右,應該是同一種工的損傷。」我說,「男死者頭部的損傷重一些,死者頭部損傷輕一些,但都是致命損傷。」

我不喜歡開顱。

開顱鋸揚起的骨屑被鋸片高溫灼燒后發出的味道,是我這輩子最怕聞見的味道。

可是,法醫不能不開顱。即便可以明確死因,一樣要開。

張花嬈的頭皮比一般人要厚,但是顱骨比一般人要薄,所以同樣的力度、同樣的工可以在付離和張花嬈的頭上形不同的損傷。但是打開顱骨,兩者又高度統一了,腦組織都伴有局部挫傷和廣泛出,這是致命的。

「你們看,」我指著張花嬈的額部說,「很奇怪,連額部有一塊皮下出都和老頭的一樣。這個兇手的作案手法還真蠻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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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子和很多案件一樣,不用法醫來指導破案,偵查員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專案會上,我說:「據本案現場勘查和檢驗結果,我們認為死者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遇害,兩人均死於鈍打擊頭部導致的重度顱腦損傷。作案手法完全一致,所以我們認為兩名死者系同一人所殺。」

「之前你推測的兇手系激殺人,有依據支持嗎?」曹支隊長說。

「有,」我說,「現場發現了一印痕,可以斷定兇手是在撬開後門后直接就地取材獲得工殺人的,這樣的狀況通常見於激殺人。」

我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接著說:「兩名死者的頭部損傷都非常簡單,說起特點,一是重,二是集。說明兇手是在很短的時間連續打擊男死者的枕部和死者的顳部,導致兩名死者瞬間死亡。既然作簡單,目的明確,應該是激殺人或是報復殺人。結合我們之前說的現場印痕的問題,所以應該考慮激殺人。」

「激殺人的目的何在?」曹支隊長問。

其實我知道曹支隊長早已心裡有數,只是想通過法醫技進一步印證他心中所想。

我說:「現場兩名死者都是赤著,而且死者斑。結合調查,死者生前濫。所以我認為,本案的激殺人應該是殺的一種。換句話說,可能是張花嬈這一晚上約了兩個人,結果時間沒算好,約在後面的人在屋外聽見了屋靜,一時醋意大發,就下了殺手。」

「聽起來很合理。」曹支隊長說,「和我想的基本差不多。前期調查發現,張花嬈確實有一晚上約好幾個人來自己家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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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偵查工作已經全面展開了嗎?」我問。

「現在正在排整理。」曹支隊長說,「我要求他們細緻查找,一個都不放過,把所有和張花嬈有染的男人全部找出來以後,一個一個問話。」

「可惜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痕跡證。」林濤說。

「不要,兇被兇手帶走了,說不準在兇上可能會有發現。」曹支隊長說,「目前還是以查人為主要切點,我相信,兩天之可以破案。」

「那就好。」我笑著說,「再過幾天就是我朋友的生日了,我得趕在那天之前回去。」

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寶一齊來到了審訊監控室,觀看正在接詢問的男人們。

在監控室里坐了兩個多小時,詢問了三個男人。這三個男人非老即殘,還有一個流浪漢,可見這個張花嬈真是飢不擇食、寒不擇。不過經過簡單的審查,這三個男人都被果斷地排除了,因為這三個男人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據。

我回過頭問坐在後的主辦偵查員:「你們出來多人和張花嬈有染?」

偵查員用筆在筆記本上點來點去,說:「目前確證和死者有過關係的,有四十七個。」

「四十七個!」我大吃一驚,「你們一上午頂多問五個,這你們要問到什麼時候去?」

主辦偵查員聳聳肩表示無奈:「除了我們這兩組人負責逐一問話,還有四組人在負責外圍調查。其實問話倒不是主要的工作,外圍調查可能會發現更多的線索,而且這些人提供的不在場證據,我們都要一一核實。」

我站起來拍拍屁,說:「那就辛苦你們了,反正我也不懂偵查,不如我去龍都看看他們此前沒有破的一起命案吧。」

「你們還要去龍都?」

「是啊,」我學著主辦偵查員聳了聳肩,「領導辦的任務,來辦此案的空閑時間要去龍都履行命案督導的職責。你們加油,我相信我回來的時候,案件已經破了。」

「差不多。」主辦偵查員信心滿滿。

程城市區和龍都縣城只有三十公里之遙,我們在午飯前趕到了龍都縣公安局。

簡單吃了午餐,我們就要求縣局提供半年前未偵破的一起命案的卷宗。

「我們今年發了十二起命案,就這一起沒有偵破了。」縣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說,「不過這起案件我們非常有信心偵破,只是還需要一點兒時間。」話音剛落,檔案室的警送來了案件的卷宗。

「那就好,聽局長這麼有信心,我也放心了。」我一邊敷衍著局長,一邊翻看著案件卷宗。

一目十行地看完案件的現場資料和前期調查況,我的表慢慢變得凝重起來。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又打開了現場照片的檔案。

大寶注意到了我表的變化:「那個,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回答大寶的問題,直接翻到了檢驗的照片,只看了一眼,我就抑不住心的抖,抬頭問道:「局長,你確定沒有拿錯卷宗?」

「拿……拿錯卷宗?」局長被我這一句話問得莫名其妙,「怎麼可能拿錯卷宗?季華年被害案,沒錯啊,就是這本卷宗。」

「可是,」我盯著卷宗中的照片說,「這明明是『雲泰案』啊!」

3

「『雲泰案』?」局長如釋重負,說,「哦,季華年的案件應該和『雲泰案』沒什麼關係。」

「七年前與五年前分別在雲泰連發兩起,三年前又在雲縣和龍都各發一起的『雲泰案』,都是住校學生在夜間上廁所的時候,被人挾持到廁所附近的偏僻地帶,摁頭部致使口鼻腔閉、機械窒息死亡,然後。」說起「雲泰案」,我就有種心疼的覺,「本案雖是工,但也是半夜值班去上廁所,在廁所附近被閉口鼻腔窒息后,作案手段完全一致,為什麼和『雲泰案』不一樣?」

「秦科長對『雲泰案』真是了如指掌啊。不過,不知道秦科長知不知道『雲泰案』的串案依據是什麼?」局長反問我。

「我之所以關注此案,是因為七年前第一次發案的死者,是我朋友的堂妹。」我黯然地解釋道,接著回答他的問題,「上述四起案件的串案依據,除了我說的作案手法,還有一個特徵,就是在四名死者均發現了微量斑,可是沒有子,無法做出DNA分型。」

「是啊。」局長說,「可是本案在死者發現了有子的斑,而且也做出了DNA基因型。秦科長的親屬涉及本案,心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草木皆兵啊。這兩案之間是有明顯的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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