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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根手指》第四案 窺浴之眼

打開浴室門,一腥味撲鼻而來。為了讓水流不再繼續破壞現場,指揮部已經差人關閉了業公司的自來水總閥門,水龍頭不再噴水了。但是在這炎熱的天氣下,浴室風,溫水源源不斷地噴了那麼久,即便已經關閉水龍頭幾個小時了,室的溫度還是較室外高出幾度。在溫的環境中,腐敗加速,我們一進門,夾雜著腐敗氣味和腥味的空氣便刺激著我們的嗅覺神經。

「在這種環境下,想通過溫度和腐敗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是不可能了吧?」林濤問。

幾個地在同時排水,但地面還有一些積水。我們擺好現場勘查踏板,走獨木橋一樣向所在的位置靠近。

相距甚遠。黃頭髮的俯臥在離浴室大門兩米的地面上,赤;而黑頭髮的孩蜷在浴室最的一角,側臥,面向地面,赤。兩人的頭面部都被淡紅水和頭髮覆蓋,看不清眉目。

腐敗程度和空氣環境的關係太大了。」我一邊翻開的眼瞼,摁的背部皮,一邊嘆道,「死者的小腹部已經出現了綠,並且向上腹部擴散,這是腸道開始腐敗的徵象,一般這個季節,是要三天以上的。但是的角呈雲霧狀,半明,還可以看得見瞳孔,這是死亡四十八小時之的徵象。斑基本穩定了,指不褪,說明是死亡二十四小時以上。」

「那怎麼辦?」林濤說。

「在這種環境下,還是角混濁程度和斑的狀況更近真實死亡時間。至於臟腐敗,溫環境下加快一些很正常。」我說。

林濤仰頭看了看浴室頂上閃爍的防水燈,說:「燈亮著,死亡二十四小時以上,四十八小時以,那麼說明們是前天晚上遇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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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

會說話。」大寶高興地說,「咱不用往浴室里注水做實驗了,不環保。」

「我們來的時候,看見這兩個水龍頭在噴水。」偵查員皺著眉頭,指著浴室最側的兩個水龍頭說。顯然,他快不了這浴室里的氣息了。

「你們來的時候,水位有多高?」我問。

「基本淹沒了的三分之二。」偵查員說。

我嘆了口氣:「如果是強案件,提取到生檢材的概率也很小了。」

「為啥?」林濤問。

是水溶的。」我說。

「那是不是強案件也沒法知道了?」偵查員問。

我搖搖頭,說:「別急,大寶剛才不是說了嗎?會說話。」

被水擴散到了浴室地面的所有角落,想通過現場跡分佈來進行現場重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就連放在浴室門口角落的木凳上的死者的服都有些潤。這樣的現場,法醫要做的就是進行一些表檢驗,及時和痕跡檢驗人員通,以期待發現線索。

我讓大寶沿勘查踏板到角落裏的邊,我自己則走到大門口的邊進行檢驗。

「誰?」我道。

「沒有啊。」負責現場保護的民警一臉委屈,「我們來的時候就趴那兒的。而且你看,枕部傷,正好趴著摔倒嘛。」

孩的后枕部有幾挫裂創②,邊緣不整齊,創腔組織間橋很明顯。綻開的頭皮出了白的顱骨,創口邊緣黑黃相間的頭皮下組織目驚心。創口附近沒有跡。

「剛才他們說了,水位只到達了平躺面的三分之二。如果是俯臥的,後腦勺的跡為什麼被沖刷乾淨了?連附近頭髮上都沒有黏附明顯的跡,」我說,「而且斑位於背部,這是死者死後仰臥了二十四小時以上,斑才會固定在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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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樣的況,一般都是死後二十四小時以上,再翻轉的現象。」大寶的聲音從遠角落裏傳來,帶著些許迴音。

「可是……可是確實沒有人能進來啊。」民警說,「我一直都在外面看著的,廁所都沒上。」

我笑了笑,說:「別張,不是說你失職。死者27日晚間死亡,在28日晚間至今天你們來之前,可能有人來這裏。」

民警眨眼睛,沒反應過來。

大寶的聲音又從角落裏傳出:「哎,你說會不會是劉傑前天晚上殺了人,今天早晨來了以後,出於某種目的,翻轉了一下以後再報的案?」

「有可能有可能,這種賊喊抓賊的事多了去了。」民警連忙接上話茬兒。

「可是他出於哪一種目的呢?」我說,「這是在暴他自己啊。」

「你們還別說,」一直在沉默地刷門的林濤,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說,「大寶說的還真有可能。」

「哦?」我有些許興,站起來,向林濤走去。猛地起,我突然有些暈厥,在勘查踏板上扭曲了兩下,努力維持著平衡。

「是這樣的,」林濤見我的姿勢有些稽,笑著說,「這個門外面是暗鎖,裏面有一個把手、一個銷,可惜都上銹了。因為載差,所以很難留下指紋。」

「不對,」我沿著踏板走到林濤邊,說,「兇手如果從外面把門虛掩上,應該接的是門的側面,因為外面沒有把手。」

「所以我就重點刷了刷門的側面,」林濤點頭說,「可是這個破門,條件也很差,有一些可疑的紋線都沒有比對價值,但我倒是在銷上發現了一個殘缺的指紋。」

我瞇著眼睛看銷。

林濤對後的技員說:「劉傑的指紋樣本採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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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點點頭,從隨的包里拿出一張指紋卡。偵辦命案的時候,遇見人就先採集指紋,這種意識已經在技員們的腦海里固了。

林濤把剛才拍攝指紋的相機打開,放大了指紋,和指紋卡進行比對。

「指紋就是好,」我羨慕地說,「不像DNA,做個比對要好幾個小時。指紋比對,分分鐘的事。」

「是他。」林濤沒有答我的話,但是他冒出的這句話讓在場所有的民警雀躍。

「狗日的,」主辦偵查員說,「我就看他不像個好東西,還忽悠我們。他還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們說他都沒浴室門。沒浴室門怎麼會在門上留下他的指紋?」

「證據確鑿,」我說,「門上有他的指紋,他可能,可是他都不承認,你們先去審訊吧。注意一點,就是要搞清楚他為什麼殺人,今天早上為什麼又要。」

主辦偵查員點點頭,信心滿滿地離開。

「有的時候,命案的偵破就是一枚指紋的事。另外,我覺得,我們倆是不是要陪大寶一起去參加一下他的葬禮?」我問林濤。

林濤點頭。

「不用了吧?」大寶說,「還要檢驗的,不管案子破沒破,命案的都要檢驗的。」

「我知道,不用你教。」我笑著說,「現在要運回殯儀館乾。全都是水就開始檢驗,弄不好就會失掉上的痕跡。」

「是啊是啊,」林濤說,「還是要在妥善時機檢驗比較好,這個案子,我還是覺得證據有些不紮實。」

「沒事兒,你的任務圓滿完,剩下的,就是我們法醫的事了。」我自信地拍了拍林濤的肩膀。

「嘿!嘿!」林濤閃躲開,「別戴著手套就拍啊,我這襯衫老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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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寶小心翼翼地幫助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兩漉漉的裝進裹袋運走,我們三人也乘車趕往殯儀館,去參加大寶的葬禮。

北方地區的風俗真是不,作為長孫的大寶因為遲到,被他的父母狠狠地批了一頓后,滿臉委屈地在腰間纏上了白的麻布。儀式在大寶趕到后正式開始,經歷了放鞭炮、哭喪、叩拜、上祭后,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隨後,主持人又拋甩了上祭的水果,大家一擁而上搶奪著,搶到的人趕把水果往裏塞。

「傳說高壽老人的祭品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大寶悄悄對我說。

我搖了搖頭:「那不對,給老人在天之靈的供品,怎麼可以拿回來自己吃?」

「你不懂,這是我們這兒的風俗。」大寶說,「一會兒還要用柳枝清掃骨灰盒,然後就可以安葬了。」

於是,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葬禮結束后,我們乘車返回專案組等待審訊的結果。

「你們累了。」大寶臉上有一疚,「我們青鄉這個地方,位於四省不同文化氛圍的熏陶,有各式各樣的風俗習慣。本來吧,每個村子的風俗習慣都不同,但時間一長,為了不得罪神靈,我們這兒的人把所有的風俗習慣都吸納了,來了個綜合版。」

「別說,小心得罪神靈。」林濤一本正經。

「其實我對這個風俗習慣倒是蠻興趣的,」我說,「你說說都有哪些匪夷所思的。」

「那就多了去了。匪夷所思的,嗯,比方說哈,我們青鄉北邊一個縣,如果小孩夭折,得把孩子的放在一個岔路口放三天;南邊的縣則不能讓死人見,所以死亡後會用白布把的頭包裹起來。再比如說,有些地方人死了后,要往裏放個幣;哦,還有的地方得用泥把死人的臉抹上。咱們這邊,人死了后應該穿幾層壽,壽是什麼布料都很有講究呢。」

「這都是些什麼風俗習慣啊,簡直就是封建迷信跳大神啊。」我說。

「別說,別說。」林濤慌忙說道。

說話間,車開進了青鄉市公安局大門。

我們一推門走進專案組,就覺到了氣氛的凝重。所有的領導、民警都眉頭皺,煙的、喝茶的、看材料的、發獃的,都一聲不吭。但陳支隊長說出了和氣氛相左的話,他說:「劉傑代了。」

「耶!」我和大寶擊了下掌。

「他代了猥的行為,」陳支隊長說,「但是否認殺了人。」

「測謊結果,也是排除了他殺人的可能。」刑科所張所長說。

「可是他解釋不了進現場、翻的行為吧?」轉折太快,我有些眩暈。

「解釋得了。」陳支隊長說,「今天早晨,他上班后,聽見浴室水聲,就到了浴室準備窺,但發現門是虛掩的。他進浴室后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恐懼就被心取代了,於是他首先是去把浴室門從裏面上,怕被早來的職工發現,這時候他留下了在銷上的指紋。然後他去猥。因為怕我們在上發現他的指紋,他臨走前把的正面翻到了水裏。」

「那麼重的腐敗味兒,虧他還有那心思。」大寶做噁心狀。

「你得理解一個老。」一個偵查員想活躍一下氣氛,被陳支隊長瞪了一眼,咽回話去。

「可是,他說的是實話嗎?」林濤說,「測謊只能參考,不能作為定案或排除的依據啊。」

「你們確定了6月27日晚間兇手作案的。」陳支隊長說,「我們在抓劉傑的時候,就派出去一個組,對他進行了外圍調查。6月27日一整夜,劉傑都在青鄉市一線天網吧里上網。從27日下午五點至28日上午十點,有監控錄像做證。28日中午開始,劉傑就在家裏睡覺,他的家人和鄰居可以證實。他確實沒有作案時間。」

「我就說嘛,這個案子的證據有問題。」林濤顯得很淡定,「現在果真是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不是劉傑作的案。」

「他這何止是侮辱!他這是破壞現場!妨礙公務!」我氣得滿臉通紅。

「行了行了,」林濤說,「趁著還有幾個小時才天黑,咱們還是返回去殯儀館吧。你們稍等我一會兒,我去拿件工作服,把這件襯衫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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