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找出一樣花紋的車輛，我就可以(www.kungua.com)通過磨損痕跡來排除或認定。」林濤說，「我們需要有希！很多案件破獲都是有巧合存在的！說不準這個專案也是這樣。我這就去申請專案組通知警部門留意！」

雖然多了一個不太有希的線索，但我們還是充滿期地等待了兩天。

奇跡並沒有出現，出現的是另一起命案。

2

9月20日，中秋節臨近，天氣也毫無理由地冷了下來，短袖已經不能寒，我們換上了長袖警用襯衫。

每天上下班要換服，給我們增加了不麻煩。在收到程城市的邀請函后，我們甚至沒有換上便裝，便坐上了趕往現場的警車。

我們急需一次偵案的功來洗刷一下最近幾天的霾和「六三專案」陷泥潭的挫敗。在「六三專案」上，我們甚至找不到法醫還能繼續發揮什麼作用。

程城市是一個縣級市，經濟還比較富裕，命案發。但在趕赴程城市的路上，我們就聽說這個案子比較邪乎，甚至把報案人差點兒都給嚇傻了，因為偵查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報案人的緒給平穩下來，了解到了案件的況。

在下高速的路口，程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教導員，也是資深法醫張平一頭鑽進了我們的勘查車裡。為了節約時間，他在車上把案發的況給我們簡單地說了一遍。

今天下午，張春鶴接到了業公司的電話。有業主反映貴臨小區四號樓的電梯間里，總是若有若無地飄著一臭味。

張春鶴是風華業的一名維修工，同時也兼任很多業公司的維修工。這年頭技資源共的事越來越多見，都取決於技人員不重視、技不如金錢等原因。

張春鶴來風華業已經兩年半了，幾乎沒有去過風華業管理的貴臨小區一次。這是個高檔小區，設施自然會完備些，出現的問題也些。

張春鶴在到達貴臨小區之前，先仔細翻看了貴臨小區的建築圖紙，以防萬一。作為一個資深技維修工，如果到了地點卻不知如何下手，實在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

這個小區的電梯間背後，有兩扇防火門，裡面是樓梯。一樓至二樓的樓梯間下方是樓道污水井的口。每個樓道都有污水井，這個井的主要作用就是排污，也有一些用電、通信線路從這個污水井裡經過。當然，電線不可能導致污水井的惡臭，想必是污水井有些堵塞，積蓄了污水，污水才會散發出一惡臭吧。

可是污水井堵塞導致積蓄污水引發惡臭，肯定是需要較長時間的累積，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怎麼會沒有人反映這個問題呢？尤其是現在的人都不好說話，業和業主的關係就沒有好的。

業公司的人員倒是很輕鬆就解釋了這個問題。貴臨小區都是兩戶兩梯的單元，電梯速度還比較快，所以幾乎沒有人願意爬樓梯，一樓是儲間不住人，即便是二樓的住戶，也都坐著電梯回家。如果不走進樓梯間，都很難聞見異味，因為樓梯間有防火門阻隔，空氣不流通。像現在這樣，能在電梯間聞到異味，一定是堵了一段時間了。

張春鶴是個水電工，也做管道疏通，這樣的小事對他來說本算不上問題，只是在這個驟冷的天氣里，若是要下水，肯定會生病，而且這裡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那是污水。即便是水電工，也有一幾百塊的行頭，可要好好惜。

他穿好防水服，費力地搬開了樓梯下方污水井口的井蓋，污水井裡黑的，一惡臭隨著井蓋的打開撲面而來。他幹了這麼多年的管道疏通，也算是老江湖了，卻從沒有聞見過這麼臭的氣味。

「這井裡是不是死了阿貓阿狗什麼的？」張春鶴朝邊的業公司的人說，「你看看這有多臭！我還得下去，你們得加錢啊。」

業公司的人著鼻子乾嘔了幾下，了眼角的淚水，點點頭，說：「加兩百塊。」

張春鶴覺得自己的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他很快就適應了井口的惡臭，給自己蒙了層口罩，順著污水井一側的扶梯慢慢地向下。

當他的頭部徹底下到井下，因為驟然黑暗眼睛有些不太適應，只有井口進來的些許線給了他一線明。雙足還沒有地，他突然覺屁被什麼東西了一下。

「還沒有到井底，中間會有什麼東西呢？」張春鶴一手抓著井壁扶梯，一手打開了安全帽上的頂燈。他扭頭向後看去，頭上的頭燈照亮了背後。

背後是一個空曠的污水井，頭燈過去的線照亮了後的一片區域。這一看不得了，張春鶴全的都豎了起來。

就在他的後，一個人懸空飄浮著，低著頭，頭部離他只有半米的距離。長發蓋住了面孔，正在空中晃晃悠悠。

「鬼呀！」張春鶴被背後的景象嚇得差點兒掉進井底，好在腎上腺素瞬間分泌的他，並沒有鬆開雙手抓住的扶梯，他迅速爬上了地面，衝出了大門，一屁坐在草地上，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110。丟下業公司的人一頭霧水地坐在污水井邊，不知所措。

「你這是要下去嗎？」林濤面有些慘白，他抓著我的胳膊，問道。

「是啊。」我朝井口裡去。

污水井是一個「b」字形結構，上段是一個管狀的井口，下段才是一個方形的井室。也就是說，在井口本看不見井室的狀況。

不過他們所說的鬼，並沒有藏在井室的角落，而在井室靠近管狀井口的位置。因為我可以看見有個影子在井口扶梯上若若現。

「干法醫的，從不信那些牛鬼蛇神。」我拿著勘查燈向井裡照去，的腐臭味告訴我，這裡是個藏現場，但是正好位於管狀井口下方的死角，無法看真切。

「報案人說，那鬼是浮在空中的。」偵查員在邊抖著說，「他說絕對是浮在空中的，因為他下去的時候，看見它正在背後晃晃悠悠。」

「晃晃悠悠？」我笑道，「沒咬他嗎？」

「是真的。」偵查員看出了我的不屑，「張春鶴說，當時的位置距離井底還有一段，那個鬼的位置，不可能腳著地，所以肯定是浮在空中的。你說人也好，也好，怎麼會浮在空中呢？」

確實，井沒有多積水，怎麼會浮在井室的半空中呢？還會晃晃悠悠？這確實有些讓人費解。正因為這些費解的理由，從報案到現在，一個小時了，民警們還在僵持著，沒人願意下井看個究竟。

「死我不怕，就怕鬼。」當地被稱為趙大膽兒的年輕分管副局長解釋道。

「我們法醫是技人員，不是苦力。撈的事，不應該由我們來干吧？」我不是不願意撈，說老實話，此時的我，彷彿也出現了一些膽怯。

我回頭看了看大寶和林濤，都是一臉慘白，再看看偵查員們，大家都在躲避我的目。

在不圍觀群眾的注目中，該是下決定的時候了。在我們來之前，大家可以用「保護好現場等省廳專家來勘查」的理由搪塞。可是我們已經來了，再沒有理由不下井去看個究竟。如果傳出去，法醫也怕鬼，那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不是說了嗎，要積極回應群眾訴求，現在群眾的訴求就是讓我們下去一探究竟，看看這個鬼究竟長什麼樣子，那麼，我們就必須得下去。

我一邊想著，一邊鼓了鼓勇氣，戴上頭燈，順著梯子走下了污水井。

幾乎和報案人張春鶴反映的況一樣，我爬下幾步后，小肚子就覺接到了一個晃著的東西。

這應該是管狀井口的底部，也是井室的頂部，離井室底部的距離至有兩米五以上，這裡真的不應該有東西，但是我實實在在地覺到有個晃著的東西到了我的小。

我心裡一驚，汗直立，在這種場合，如果我發出一聲慘，井上的人一定都會被嚇得如鳥散。我憋紅了臉，強忍著恐懼，用頭燈照下去。用俯視的角度可以看見，污水井的半空中，確實懸浮著一個人，有頭有手有腳，長發蓋面，在空中晃晃悠悠。

尤其是那束遮住面孔的頭髮，因為晃慣的原因，彷彿還在左右飄擺，這讓我不想到《午夜兇鈴》《鄉村老》等一系列恐怖片。

這給一般人看，怎麼看都是一個飄浮著的鬼。

可是，理智告訴我，那是，不是鬼。法醫工作多年的經驗，給了我極大的心理安，我繼續向下爬，直到能看清楚的全貌，才長舒了一口氣。

惡臭刺激著我的嗅覺神經，我憋了口氣，觀察了一下。看穿著，應該是個中年，頭髮散落，遮住了面孔。的雙腋下正好懸掛在污水井錯綜複雜的線纜上，而線纜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所以整個呈現出了一個飄浮的狀態。

我為我剛才的恐懼到一自責，自嘲地笑了笑，轉頭用頭燈照我正附著在上面的扶梯。扶梯的一個欄桿上，有一明顯的撞擊痕跡，還黏附著跡。

我爬出了污水井，開始張羅著大家把撈出來。

「兇手應該是從井口把扔了下去。」我安著驚魂未定的林濤，「撞擊到扶梯的欄桿，墜落路線發生了折，正好彈進了井室。而井室的半空中有很多錯綜複雜的電線和線纜，也就那麼巧合地掛在了電線上。」

「照這麼說，兇手把扔進去，就聽見了撞擊扶梯的聲音，卻沒聽見落地的聲音。」大寶說，「他一定以為這個是孫猴子去的無底啊。」

「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呢？」林濤說，「肯定是有很大冤啊！」

我們對林濤的迷信都很無奈。

3

死者是個三十多歲的人，原本就有些發福的材加之腐敗，更顯臃腫。的服被掀至部，出黑的罩。前儘是乾燥了的跡。

中秋時節，之前一直是高溫天氣，近兩天氣溫驟降，給我們對死者死亡時間的推斷帶來了不麻煩。只能說是中度腐敗，還沒有產生完整的巨人觀，但是這種腐敗程度，已經足以在閉空間中散發出很強烈的臭氣味了。

腹部出現了綠，這被我們稱為綠。我們也只有略地據經驗判斷，在這種氣溫下，全腹出現綠，死者應該死亡四五天了。

除非死者在自己家中死亡，或是有人可以認出死者，又或是死者上帶著可以證明份的件，否則法醫在到達任何一個命案現場的時候，眼前的都是無名。而儘快查清份，為任何一起命案中最為重要的工作。

「給你們講個笑話唄。」大寶最近心很好，總是說笑話。我們認為一名法醫若是擺鷙，變得說笑話了，那麼就等於他過了心理的那道坎兒，變得對生死淡然了。

「我以前在青鄉市公安局工作時的一個同事，」大寶說，「在現場發現了一副穿著服的骸骨。這個同事一直在行號稱自己的法醫人類學學得最好，所以我們局裡經常笑話他說，發現骨頭只有他和警犬最開心。然後這一次他也特興，把骨頭拉回解剖室就開始研究啊，研究了一下午，得出結論，死者男，五十歲。他的結論剛下完，一名一直在旁邊打醬油的痕檢員就從死者的服兜里掏出個份證，姓名、住址全有了。領導一生氣，就把這哥們兒調去看守所當獄醫了。」

大寶話剛落音，就停止了正在搜索死者的作：「哎呀媽呀，幸虧我先翻了翻的子口袋，還真有個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