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哄哄的乘客,臭烘烘的車廂,連空氣都讓人窒息,說明每年的春運高峰期有多麼糟糕。
庫班的旁邊坐著一個長頭髮的年輕人,年輕人說:「我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是在車頂上,一車廂的煤炭就在屁下面。現在,得嗷嗷,咱倆換換位置嘛,老兄,嗯,我要方便一下。」
庫班不願地和他換了座位,他打開車窗,向外面撒了一泡尿。
也許是一泡尿產生的好,庫班向這個長發的年輕人舉起啤酒瓶子,示意他要不要喝一杯。
長發青年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喝酒,雖然我酒量很大。」
他把臉轉向窗外,不再說話了。
我們坐火車時都曾經注意過窗外的風景,一些草垛、麥田、水渠和樹林。
當火車駛過一個村莊的時候,長發青年的頭出車窗外,把手攏在邊,向一個小院大喊:「紅,紅,紅。」
在那個小院裏,一個紅的人幾乎每隔幾個月都會聽到這悉的聲音,聲音很遙遠,但又在耳邊出現。在院子裏洗服的時候,哄兒子玩的時候,甚至在睡夢之中,都聽到丈夫的呼喊。為此神恍惚,以為是幻覺,側耳傾聽,但只聽到火車呼嘯而過。
火車穿過一條隧道,驚醒了很多蝙蝠,在這短暫的黑暗裏,庫班極力剋制,才沒有向這個長發的年輕人下手,走他的錢包簡直比喝一勺湯還容易。他忍住,但慈悲心腸轉瞬即逝了,就在火車快要穿過隧道時,庫班的手完全是下意識地進了長發青年的兜,當他把錢包掏出來的一瞬間,頓時目瞪口呆——那錢包正是庫班自己的。
這大概是庫班盜竊以來遇見的最奇怪的一件事:長發青年可能是在換座位的時候,了他的錢包,他鬼使神差又了回來。盜竊過程是功的,利用了黑暗,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搞到了手,但盜竊結果卻是——他了一個錢包,上的錢並沒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歸原主。」庫班把錢包給長發青年看看,放回自己的兜。
「原來是同行啊,」長發青年呵呵一笑,開始說,「剛才看到沒,一個小院子,那就是我家。我東西,不是缺錢,是為了好玩,也是一種習慣,看見別人的錢包,我就忍不住,手,我多麼喜歡做一個小啊!我的整個格,所的教育和長的環境,都註定我特別適合這一職業。我不糊弄你,我現在特別有錢,知道什麼來錢更快,更容易嗎——做生意。」
長發青年低聲音,對庫班說:「我肚子裏有幾個避孕套,我不能吃東西,雖然我很想和你喝酒。你想啊,明天早晨,到了烏魯木齊,我把這些東西拉出來,就可以賺一筆錢。告訴你這些,不是因為相信你,不是信任,也不是因為你和我一樣。」他出手指做一個夾錢包的作,「我說話有點文縐縐的吧,靠,我不在乎。有時我就想,我遲早會再進去的,早晚的事,所以我不在乎,我留這麼一頭長發,也是為了吸引雷子的注意,不在乎。」
「我知道,這運毒。」庫班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做生意呢?自己進貨,自己賣。」
「這事,我一個人不行,沒有合夥的,我也沒本錢。」
「我有。」
「老兄,你什麼名字?」
「庫班。」
「我小油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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