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格東再次細細回味了一遍陳法醫的分析，朝林傑點頭道：「沒錯，老陳說得很對，有一點我們必須下定決心堅持，兇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的！這個偵查方向決不能！」

「可是，甘佳寧前後幾屆的學生里，符合高的全部排查過了，包括全國各地和國外的，都沒有犯罪的可能。」林傑似乎依然不太相信這個並沒有實質證據支撐的分析推理。

王格東咂，道：「這隻能證明，我們查甘佳寧的人際關係時有。這樣，林隊，你再派人從頭查一遍的所有人際況，包括親屬、工作后的同事，甚至學校里的老師也再更深地問一遍。」

「好吧，我去辦。」林傑回答得似乎有些無奈。

王格東也理解，案子辦了這麼久，他們連兇手的影子都沒到，兇手當初電話挑釁的話語歷歷在目，在所有隊員心裡留下了影。更何況至今他們尚未掌握半點實質的線索，所有的偵辦方向全部是建立在這個沒有實質證據支撐的假設推理上。

只要是假設推理，就不可能保證百分百的正確，連王格東自己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兇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的，只是這種可能比較大而已。

如果不是呢？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這個目前所有偵破工作的前提是錯的，那麼他們一幫人都在做無用功，而且這案子恐怕會為永遠的無頭懸案。

他心中雖然覺得這幾個死者都可惡的，但也罪不至死，他不會讓這位囂張的兇手逍遙法外，這在他和理上都無法接。

他理解林傑的想法，也明白目前刑偵隊對這起茫然命案的懈怠，拖得時間久了，破案又遲遲沒進展，每次有個可疑目標出現，沒幾天又排除了可能，這對每位警察都是件很難接的事。

目前要做的，是他自己的緒一定要穩定，一定要樂觀，才能鼓刑偵隊全員繼續鬥志昂然地追查下去。

王格東並不是個場左右逢源的人員，他雖主管刑偵工作，但他知道有時候手下的隊員並不十分聽自己。

管治安的副局長和管經偵的副局長，手下人都隨隨到，十分順從，因為這兩個部門都是油水最多的崗位。

相比起來，刑偵這塊的人員吃苦最多，有時候還要冒點危險，但他們除了日常的常規收外，主要靠的是破案獎金了。

可王格東格太過耿直，即便有時候也會對其他僚賣點人，但他也是適可而止，總想法設法保持他心中的「正義」，這與目前整個場是格格不的，這也導致了他並不討上級歡喜，所以每次申請破案獎金，批到的總是三五萬塊錢，幾十張分，人均到手可憐，手下人頗有怨言。

相比隔壁市的刑偵副局長高棟，人家的隊伍帶得就靚多了，他岳父是市政法委的正書記，即便上級對高棟也是十分客氣，加上高棟是省里有名的刑偵專家，破獲大案要案無數，跟著他不但容易陞，而且他申報破案獎金，一批就是幾十萬起，手下人甚至比經偵隊的都。

王格東正是因為過去與上級不睦，才在幾年前被調到金縣，刑偵隊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現在包括林傑在的一幫人，之所以還是會盡心跟他辦案，一方面是他的耿直個也會得到底層部分警察的欣賞，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王格東是刑偵專家，這幾年凡金縣出的刑事大案，沒有一起不破的，即便人沒抓住，也功鎖定了目標，為全國通緝犯。而王格東每次都把功勞歸給手下，刑偵隊的也知道，他們老大陞有難度，但他們底下這些人，功勞積攢幾年，升上去沒問題，所以還是會聽王格東的吩咐。

看到林傑疲倦的神，王格東吸了口氣，重新鼓足底氣，笑著道：「林隊，你是不是覺得這案子遲遲沒進展，覺破案無？」

林傑忙搖頭：「破是早晚肯定要破的，就是現在沒找到十足證據，底下一些人開始悲觀了。」

王格東笑了笑：「其實也難怪大家會有這種緒，破案工作就好比打麻將，有時候等一張牌，都快打完了都沒見這張牌面，這時候肯定會想，說不定等的這張牌在別人手裡牢牢握著了，看來這把是胡不了的。誰知到最後，快結束時這張牌突然出現了。破案也是一樣，要有耐心，等著最後這個契機的出現。前面工作就算很困難，等到最後的這個契機出現，一切都會在瞬間變得水到渠了。」

他繼續道：「以前我年輕剛從警時，理過一起兇殺案，一直忙了大半年，才算把兇手給逮到了。兇手既然做了案，早晚是會抓到的，我們當警察的不僅需要細心，還要有耐心，尤其是選擇了干刑偵這塊工作。我辦案十幾年了，經手的命案說也有五六十起了，到現在為止，只有兩起案子沒破，不過這兩起都是流竄殺人犯，最後被其他地方的警察抓獲了。我經手的謀殺案中，沒有一起不破的。這次是典型的復仇謀殺案，不可能例外！」

他頓了頓，又道：「現在我們手裡暫時沒有更多的實質證據，最關鍵的是堅持正確的破案方向不能搖，這個方向就是堅信兇手是化工科班出的！包括甘佳寧同學和同事，化工科班出的就那麼百八十號人，我們一個個詳詳細細地追查下去，不可能查不出來。所以你們一定要有信心，堅持這條線深下去，我敢保證，很快兇手就能出水面！」

聽了他這一番話，林傑的緒頓時變得積極了許多，正聲道：「老大，我這就去查，一定不會讓這個囂張的兇手躲過去！」

王格東滿意地點點頭：「對了，劉志勇那邊我就不去看他了，你找人替我跟他道個歉，順便告訴他，所有關於案的況，不能向任何人。兇手很有可能是他同學，如果他跟其他人了，我們警方要再找他麻煩了。」

陳進又經過了連續三天的「送牛」，遇過了好幾個保安，每次都如上回那般，保安看到電瓶車后的送箱，直接就放行了，從未走出門房打量過。看來冬季實在是犯罪的黃金季節，不但服穿得多，戴帽子戴口罩不會引起人的奇怪，也沒法讓監控拍到面目，所有人的防備心理也大大降低，都願在屋子裡，不願走到室外。

看來進小區這一步已經搞定，剩下的工作繼續完不在場證明吧。

他拿出手機，查看了天氣預報，一場冷空氣正要到來，明天晚上開始會有降雨，偶有小雪，這場冷空氣預計持續時間很久，未來一個星期都將是雨雪天氣。

陳進笑了笑，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他回到酒店，並且留心看了看一樓大廳和酒店前臺的監控位置，已經瞭然於心，隨即在房間里待了會兒，又離開酒店，來到車上，換上的，讓自己的胖段看上去稍微苗條點，稍微化了點妝，讓皮顯得白幾分，更年輕些，同時上了一撇橫胡和一些絡腮鬍，戴了頂鴨舌帽，帽檐微微向下拉，遮住了額頭部分。他拿出鏡子照了一遍，很滿意。

做完這一切，他放心地開車到了酒店門外的街上，下車后朝酒店走去。

進門后，他把頭微微向下低，使大廳里的監控拍不到他的臉，隨即來到前臺，同樣，他把頭微微向旁邊側避開監控，同時，他的雙手也在口袋裡，他不希任何一能找出特徵的皮被監控拍進去。

「服務員，我要間豪華型的標準間，我喜歡住頂樓，頂樓還有房間嗎？」

一名服務員微笑向他點頭，請他稍等，另一位服務員很快地打開，看了一遍，回復道：「先生你好，九樓還有豪華標準間的。」

「哦，那好，我上次來住你們的906，這間還空的話就這間吧。」

服務員查看一下，道：「恩，這間空的，您要住幾天，請拿份證登記一下。」

「開三天吧。」陳進一邊低頭說著，一邊手側在櫃檯后不讓監控拍到手，從錢包里拿出那張假份證，又說著，「這張份證磁條好像壞了，有時候刷不出來。」

服務員接過份證，試了一下果然刷不出，朝他看了眼，和份證上的照片臉型有些相似，而且都是絡腮鬍子，便沒有懷疑，道：「我這邊輸一下就行了。」

輸后，發現份證號碼是對的，這點陳進當然早已在其他酒店試過了，辦假證的現在水平都很高，辦的都是真號碼、真照片。

隨後，服務員人工輸登記后，陳進了錢，順利拿到了鑰匙。

所有工作都已完，一切，就等這場冷空氣的到來吧。

這一天是12月20日，明天是12月21日，後天是12月22日。

12月23日凌晨，王格東還在睡夢中接到林傑的電話，聲音很急促：「老大，縣城派出所打來電話，他們所長范長和他老婆在醫院雙雙搶救無效死亡，醫生斷定是急砷中毒，忙報上來了。」

「砷中毒？砒霜！」王格東頓時驚醒，睡意全無，「范長，媽的，又是跟何家案子有關！哪家醫院？好，我馬上趕去！」

王格東立刻從床上爬起，囑咐老婆照看下孩子，遇到要案，他得馬上趕過去。他心急火燎，心裡很清楚，這次案子與前兩次意義完全不同了。

前兩次死的頂多是員家屬，而且是已故員家屬，報到市局裡也是普通的民間命案。這次死的是縣城派出所的正所長，公安系統的人，而且范家在金縣場勢力龐大，這一回顯然釀了驚天地的大案！

派出所所長連同老婆在一次被人殺了，豈不引起金縣的場地震？再聯想到之前江家、李家的雙雙滅門慘案，哪個員不會人人自危？所有的罪責恐怕都要遷怒到他這位主管刑偵的公安副局長頭上了。

王格東咽了口唾沫，胃中覺翻滾作嘔，強行忍住，經過了一個月苦悶的排查工作，他們的偵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兇手在殺死李家母子后，沉寂了半個月，又開始行了！此前派人保護的幾個兇手可能行兇目標，都安然無恙，反而是范長這位派出所的所長，知道案的人，卻了下一個被害目標！

茲事大，茲事大！這件事不知會牽連多，自己被問責在所難免，手下這幫跟著自己連續加班苦查的刑偵隊員，恐怕都要遭批評牽連了！

一時間，很多煩惱的事在他心頭泛起，他無心去想明天怎麼應對上級，現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再說。

到了第一人民醫院，那裡一間搶救室外已經站了幾名刑偵隊員，另外縣城派出所的人守在門口，裡面用白帷帳圍了起來，遠幾個病人和家屬正在圍觀私語，王格東惱怒地看了一下圍觀者，徑直朝里走去。

林傑和幾個人馬上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