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仗勢欺人,可能以為只是幾個地方貢士而已,皇帝知道后,斥責幾句就是了。
謝蟬要做的就是把事鬧大,鬧到無法收拾,民意沸騰,鬧到皇帝沒有借口輕輕放過長公主和楊碩宗。
知道皇帝的逆鱗是什麼。
眼下,京中那些落第士子正愁滿腔苦悶無發泄,范家借的十萬兩銀子散出去,就不信煽不了人心。
張鴻咋舌,心驚了下,想了想,道∶"這事還是給我來辦吧,我這人在京中浪慣了,從來不服從長輩管教,圣上也知道我的子,我出頭,事后頂多挨一頓罵,你不要攪和進來。而且我認識的三教九流多,傳話更方便。"
謝蟬驚訝地看著他。
張鴻朝微笑,桃花眼瞇了瞇,語氣輕描淡寫∶"就當做是我向小娘子賠罪。"謝蟬知口他主意已定,再次站起,真心實意地謝∶"多謝張公子。"張鴻還是搖頭,揮揮手道∶"這都是我該做的。""
兩人分別,張鴻去找朋友幫忙,聯系京中那些□口白道上的朋友,拜訪史,請他們聲援謝嘉瑯,派人去狀元樓,把長公主撕毀貢士號牌的事宣揚出去。
謝蟬在燈下寫罪狀。
前世,長公主就是被謝嘉瑯彈劾的,他列數長公主縱容家丁屬的罪狀,還記得一些,又派人去打聽了一番,很快整理出長公主的十幾條罪行。
謝蟬寫好后,范家伙計立刻抄寫,"多準備幾份,按照我之前給的名單,送到那些員府里去。"
那些都是長公主和宣平侯得罪過的人。
忙了幾天,另一頭,謝嘉瑯寫好狀子,整理好張鴻送過來的罪證,帶著青和文宇的隨從,踏出院門。
馮老先生拍拍謝嘉瑯的肩膀,送他出去。
門外站滿了人,都是本屆落第士子,他們目送謝嘉瑯走遠,眼神復雜。
忽地,一人走上前,環視一圈,對眾人道∶"長公主欺侮文宇,就是看不起所有貢十,我們全都忍氣香聲,只有謝嘉瑯一個人有膽量嗎?我覃游也是有膽之人,不是頭烏!"
他說完,抬腳跟上謝嘉瑯。
其他人面面相覷。
"是啊,這次是文宇被抓走,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到我們?我們都是朝廷解試考出來的貢士,這次考試不中,下屆還要來考的,今天我們都在客棧里等消息,他日博得功名,有什麼面去治理一方?",
文宇是我們的同鄉,同鄉有難,我們不能干看著!",
"今天不敢跟上去的人,都會被恥笑一輩子!"?
"男兒大丈夫,不能做鼠輩!""
在幾人的帶下,貢士們一咬牙,心一橫,"走!我們也跟上去!我們要為文宇、為謝嘉瑯討一個說法!"
"我們雖然落第了,也是堂堂貢士,朝廷不能就這麼眼看著貴人欺凌貢士!踐踏我們的尊嚴!"
"今日之辱不能忍!"
加的貢十越來越多,眾人義憤填膺,全都快步跟上謝嘉瑯。
院門口,馮老先生著一群年輕人的背影,長嘆一聲∶這些人,比當年的他們要強啊。
謝嘉瑯在貢士們的簇擁中來到署門口,一步一步走上前。
看管登聞鼓的差吏不許他們接近,喝道∶"要敲登聞鼓,按律,先三十鞭!"
謝嘉瑯報出名字和功名。
差吏立刻退開,有功名的人高響登聞鼓不用刑。
謝嘉瑯走到登聞鼓前。
貢十、差吏和道旁路過的行人都屏息凝神,所有目匯集在他上。
他眉眼沉靜,敲響了登聞鼓。
此時殿試已經結束,一切順利,韋尚書等人剛剛松了口氣,小吏來報信∶"大人,有位貢士敲響了登聞鼓!"
韋尚書大驚失。
貢士敲響登聞鼓不是什麼稀罕事,好幾屆省試,貢士不滿錄取結果,敲響登聞鼓,引發了幾場風波。
韋尚書心里暗暗苦,他是今年的主考,不想卷科考風波,"又是落第士子在鬧事?"
"回大人,不是落第士子,是今年省試的第九名謝嘉瑯狀告長公主和宣平侯世子。"
韋尚書一愣∶"謝嘉瑯?殿試缺考的那個?""
小吏上前,稟明來龍去脈,道∶"謝嘉瑯狀告長公主跋扈,欺凌貢士,撕毀號牌,還狀告宣平侯世子在江州、安州等地勒索錢財、強掠良……"
韋尚書聽他說完,先松一口氣。
還好不是落第士子鬧事。
前幾次落第士子敲響登聞鼓,皇帝為收攬人心,重開了兩次省試,一屆主考被天下士子指責不公,兩屆主考到黜落。反正罵名都是主考背,好事都是皇帝的。
這次韋尚書擔任主考,揣圣意,出題都迎合圣心,而且錄取的進士沒有偏向世家,他就不信士子還有理由來告狀!
既然不關自己的事,韋尚書放下心來,道∶"長公主也是太胡鬧,貢士的號牌也是能隨便撕毀的?不干我們的事,隨他去吧。"
謝嘉瑯還沒到署前,消息已經送到長公主府。
長公主驚愕道∶"你們不是說那個考中的貢士回安州了?人怎麼在京師?"
親兵跪地瑟瑟發抖,不能答言,他們以為先把文宇那幫人抓了,就沒人在京師散播楊碩宗的惡事了,誰知謝嘉瑯居然趕回來了。更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謝嘉瑯是個愣頭青,居然直接以貢士的份狀告長公主!
愣頭青是最不好對付的,俗話說,舍得一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長公主怒道∶"去把人攔下來!"?
親兵磕頭道∶"殿下,我們一聽說謝嘉瑯在京師就立刻去抓人……可是有兵馬在暗中保護謝嘉瑯,而且護送他去衙署,我們的人靠近不得。這事已經鬧大了,駙馬剛才送信過來說千萬不要殺人滅口,不然更不好收場。"
長公主怒而起,"你們怎麼辦的事?!誰讓你們撕毀號牌的?",
親兵只能磕頭謝罪,他們當時只想著要教訓文字一頓,哪里知道他死死護著的紙片是殿試的號牌?長公主焦躁道∶"看來是我大意了,他們有備而來……遞牌子,我要進宮面圣。"
有人告狀,長公主并不慌張,是皇帝的妹妹,每次有人狀告,找皇帝哭一哭,訴訴苦,皇帝不會把怎麼樣。
上次堂而皇之毆打史,皇帝也只是訓斥,罰了俸銀。
因為告狀的人是省試貢十,而他要告的人是長公主,衙署的人不敢自作主張。
他們先把謝嘉瑯看押起來,接著,一群人圍著狀子犯難。
一人提議將狀子送到長公主府去,此前幾次有人告狀,長公主悍然手,他們記憶尤深,怕得罪長公主。
另一人搖頭道∶"不行,進士告狀和普通百姓告狀可不一樣……
正為難,陳史的親隨趕了過來,催促道∶"有進士敲響登聞鼓,狀子呢?還不快呈送進去。"
衙署的當值員轉了轉眼珠,將狀子遞給親隨。
鍋禍水東引。
親隨帶著狀子直接進宮。
陳史拿到狀子后,轉呈至前。
皇帝正在看員們評選出來的文章,看到狀子,皺眉,問總管太監∶"謝嘉瑯是不是那個缺考的第力名?"
總管太監消息靈通,而且收了張鴻的好,心里門清,答道∶"陛下,正是他,他錯過殿試,幾位大人都說可惜呢。"
皇帝看完狀子,臉沉了下來。
這時,太監進來傳話,道∶"陛下,寧安長公主求見。"
皇帝放下狀子,笑了一下∶"的消息倒是快,朕剛看完狀子,就趕過來了,難怪謝嘉瑯被到要敲響登聞鼓。倒是朕,耳目閉塞啊。
總管太監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皇帝道∶"計進來叩吧。"?
旱帝淡淡地道∶"碩宗又怎麼了?"
長公主拿帕子拭淚,先道楊碩宗是楊家獨苗,自己如何寵,把他慣壞了,接著道楊碩宗貪玩放縱,不懂人世故,在地方時惹了點小事,京中幾個貢士不依不饒,四抹黑楊碩宗的名聲,為人母,一時氣不過,要把那幾個貢士到跟前問話,誰知親兵下手不當心,把人打傷了。
"皇上,臣妹自知此次罪不可恕,有損宗室清名,求皇上重罰,臣妹絕無怨言!"
長公主淚如雨下,跪地道。皇帝面無表∶"行了,朕知道了。"
長公主心里一喜,繼而暗暗咬牙,這次事不能鬧大,先認了罪,等事平息,一定要讓那個愣頭青嘗嘗的手段!
告退出去。
皇帝提筆寫批復,剛寫一半,陳史領著一個小吏求見∶"皇上,謝嘉瑯狀告長公主之事,牽涉甚廣。"
"喔?還牽涉到誰了?"
陳史示意小吏上前回話。
小事跪地道;皇上,京中落第貢十此刻全都聚集在貢院外,要為謝喜瑯和文宇討一個說法,要求朝中員為貢十聲張,他們說盲平
侯世子在地方欺百姓,長公主在京中故意毀壞謝嘉瑯的號牌,阻止他參加殿試……·?
他不敢接著往下說了。
皇帝停筆,道∶"還說什麼了?你如實說來,朕恕你無罪。"
小吏哆嗦了兩下。
他們還把平時的怨氣都撒了出來,辱罵宗室胡作非為,那些話他不敢復述。
陳史道∶"旱下,長公主欺貢十的事戶經在京中散播開,眼下貢十者B不未離京。他們群激。全都聚在貢院外。百姓也趕了
過來·…·…皇上,京中民意沸騰啊!""
皇帝皺眉。
民意沸騰還可以引導,罰長公主閉就可以安人心,引發貢士集告狀,那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皇帝吩咐總管太監∶"你過去看看。"總管太監應是,出宮直奔貢院。
此刻,貢院外人頭攢。
因為貢院是貢士們考試的地方,代表他們取得的功名,所以他們不約而同選擇聚集到這里。
起初只有謝嘉瑯和文宇認識的一些同鄉朋友,后來趕過來聲援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加上謝蟬和張鴻的運作,其他士子、年輕學生、看不慣長公主的百姓、游手好閑的三教九流和圍觀看熱鬧的人一波接一波涌過來,整條長街都滿了人。
幾個年輕書生站在人群前,大聲疾呼;"古有世明祿制,公死子繼,兄死弟及,后有察舉制,有力品中正制……為者必是世家大
族子弟,上品無賽門、下品無士族,平民百姓一輩子都不能為朝廷所用,前朝開科舉,以試策取天下十,不分十庶,貧寒之十也能位極人臣。"
書生朝著皇宮方向拱手∶"我大晉開國以來,承繼前朝科考制度,國朝重文治,科舉取士不看出,只看才學,我等平民,不分貴賤,只要刻苦勤學,也能報效朝廷,改換門庭,宗耀祖。"
他說到此,貢士們都一臉激神往。
書生然變∶"可是有人不想看到我們這些寒門之士朝為!他們任意踐踏我們的尊嚴,剝奪我們考試的機會!"
眾人都拳頭,跟著氣憤起來。
一名貢士紅著眼圈道∶"我等寒窗苦讀,聞起舞,辛苦數年,就為了能在考試中一展才能,為朝廷所用,長公主和宣平侯世子為一己之私,任意欺凌貢士,我們只能忍著嗎?那我們何必讀書?不如老老實實當一個平頭百姓,也省得白費!"
貢十們聽他語氣凄然,前加氣憤,科舉考試可謂大浪淘沙,他們者是前熬多年才取得績來到京師的,誰甘心被這麼欺侮?
"朝廷若不能公正理此事,我們無回鄉!"
"對,朝廷必須公正理!"
"不得迫害謝嘉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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