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五絕名中原,每個人都是一等一的大人。
但這五人的影響力各有不同。
譬如東邪黃藥師,在江浙一帶,名頭更盛;丐幫子弟雖然遍布天下,但洪七功的名頭還是在江北更加好用;中神通早亡,所留全真教同樣在北方一帶影響力巨大。
而在西南一帶,影響力最大的當屬南帝段智興。
因為大理段氏不只是一個武林世家,更是一個王朝的統治者。
何員外在桃源這個南宋西南縣城能夠為一縣江湖的頭面人,武功如何且不去說,這見識自然不是李老三這類混混頭目之流能比。
他一眼便認出了柯崇云最后點住自己六位得力手下的那一招,與他早年游歷大理時,天龍寺一位高僧所用的招式有七八分相似,定然是一指無疑。
就在他愣神之時,點住六人的柯崇云已經走到了他前,笑問道:“何前輩,雖然是生死戰,不過我不喜歡殺人,不知這樣算不算結束了!”
何員外回過神來,態度與先前已經大不相同,拱手道:“公子出名門,英雄出年,年紀輕輕便武功卓絕,難得的是宅心仁厚,既然公子饒了他們一命,前事自然一筆勾銷,公子有何吩咐,盡管說來,若是我們沅江幫能夠做到,定不推辭!”
柯崇云稍稍有些奇怪,心道這人之前表現得不卑不,頗為氣,怎麼這會兒變得如此好說話了,他說我出名門,莫非是看出了我的功夫來路?
有些疑的柯崇云直接問道:“前輩莫非已經看出了我的來歷?”
何員外聽他這麼問,當即想起他之前說過份不便,此地人多口雜,自然不好直接說出,便道:“公子家里長輩乃是絕頂高手,又通佛法,我也是許多年前有幸見過一位出手,才認出了公子所用的招式!”
柯崇云心想我爹打贏了東邪黃藥師,與北丐洪七公也是半斤八兩,連西毒歐鋒都死在他手上,當然算得上絕頂高手,而且他修行教龍象般若功,又通梵文,說是通佛法也是沒有錯的。
又想,我剛才刻意藏本門武功招式,但截拳的意境卻已經為本能,他既然見過父親施展招式,能看出來也不奇怪了,于是便點頭道:“原來如此,何前輩好眼力!”
何員外忙道:“豈敢,公子青出于藍,將來未必不是另一個五絕,既然此事已了,不如隨我回分舵說話,如何?”
柯崇云正有事想拜托他們,當即點頭道:“固所愿也!”
何員外當即命手下驅散人群,當先朝前引路,柯崇云揮手解了之前六人的道,跟在他后,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江邊一座城寨當中。
何員外見柯崇云有些意外,便介紹道:“我沅江幫共有三十六寨,單這桃源縣便有七寨,每寨各有寨主,何某不才正是這座桃花寨的寨主,兼領了這桃源七寨的話事人一職。”
柯崇云又問道:“那李老三又是什麼份?”
何員外道:“沅江幫專營水上生意,沿江各縣城中的生意當然要委托地頭蛇打理,算是我幫外圍人員,再過個把月,何某便要回總舵負責其他事務,桃花寨的寨主之位空缺,該會從外門弟子中選得力人接替,這李老三本來八面玲瓏是個三名備選者之一,現在看來,他人品低劣,不堪重用!”
柯崇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老三不過是個小人,還不值得他心,便直接說起了自己的請求:“我此次來桃源,是來找人的,不瞞前輩,我有個妹妹十五歲,頗為頑劣,前幾日跑了出去,我怕會來桃源,所以提前過來等著,不過一人計短,貴幫在桃源人脈廣博,不知可否幫我留意一下!”
何員外以為他是大理段氏子弟,皇親國戚,自然不好在大宋境大張旗鼓,選擇當地勢力代勞并不出乎意料,這對他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沅江幫其實是一個以商業為主的江湖幫派,本就與大理多有貿易往來,能夠與段氏子弟結,那當然是求之不得,當即拍著脯道:“這事包在我沅江幫上了,不知令妹有何特征,若有畫像那是最好不過了!”
柯崇云道:“現的畫像倒是沒有,我倒是可以畫一副出來,不過我這妹妹機靈古怪,很是警覺,多半不想我找到,定會防備,何前輩若是發現的行蹤,切不可出馬腳,直接派人來告知我便好,切不可讓有了察覺!”
何員外道:“公子放心,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沅江幫各中行業的人都有,消息靈通得很,定不會出馬腳!”
柯崇云道了謝,當即請人送來筆墨。
也是七俠派得選修課目之一,柯崇云造詣不高,對寫意畫工筆畫只是略有涉獵,倒是人白描略有心得,廖廖數筆便將一個青春的五特征勾勒出來。
隨后又據所剩無機的印象,畫出了周伯通的樣子。
他將畫給何員外,代道:“這位也是江湖名宿,全真派先教主王重的師弟,做周伯通,與我家長輩好,不過他貪玩,喜歡游戲人間,與小妹同行,他武功不在當今五絕之下,警惕極強,千萬不可讓他們察覺了!”
何員外聽到是全真派的高人,當即想起昔日傳聞。
王重與南帝好,曾經出手化解南帝與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的恩怨之事,他也多有耳聞,所以更加認定了柯崇云的份就是大理皇族后裔,于是笑道:“放心吧,公子就在我這寨子里住著,只要令妹來到了桃源,我定第一時間告知于你!”
柯崇云道:“多謝前輩,我還有些其他事要辦,就不打擾前輩了,若有消息,前輩可以用煙花為號,我自會第一時間趕來!”
當下二人約定了煙花號令的細節,柯崇云便告辭離去。
他知道妹妹鼻子靈敏,所以自然不會在桃源城中多呆,以免留下太多氣息,被妹妹察覺。
離開了寨子之后,柯崇云又接著往西南行去。
他所擔憂的無非是妹妹與老頑一起去見了瑛姑,然后摻和進這些高手之間的糾葛中,鬧出子,所以打算先去瑛姑的黑沼一趟,暗中看看況。
黑沼距離桃源縣城約莫百余里,柯崇云避開人群,沖天飛起,不過大半個時辰便找到了地方。
黑沼并不難找,瑛姑當初留了書信在重宮,將黑沼的位置說得清楚,柯崇云早從馬鈺那里得知。
他在空中盤旋了兩圈,便已經看到了黑沼中心的一座木屋。
這個世界的老頑并沒有被黃藥師囚在桃花島,瑛姑自然也不會為了破解桃花島的陣法而研數算和奇門遁甲的本事,所以黑沼之外并沒有陣法遮掩。
只是黑沼的淤泥中埋了數木樁,當作平常出的踏腳之。
只是木樁打得極深,頂部與黑泥平齊,不知路徑之人很難察覺。
柯崇云居高臨下,能夠清晰得看到房子,卻看不到藏在淤泥里的木樁。
所幸他也不需要這些木樁。
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將周遭路線記憶清楚,柯崇云便要離開,忽然看到一支小小的車隊穿過樹林,來到了黑沼之外。
車隊一共六人,三輛獨車,一輛車上裝了十幾只米袋,一輛裝的是柴黑炭,另一輛裝的是蔬菜、油鹽、紅薯、鴨之類食。
車隊行到黑沼邊緣,便停了下來,推車的車夫,將車資卸下車,用擔子挑了,踩著木樁送了木屋之中。
柯崇云見這幾人踏著黑泥中的木樁行走,竟是如履平地,顯然有不俗的武藝,比之早晨遇到的那六名沅江幫高手也不差分毫。
他看了一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心想這幾個高手態度也太過恭敬了些,不像是江湖中人反而像是軍中的武士,再看為首的老者,六七十歲的年紀,頭法已經全白,但下卻溜溜。
要知道這個年代,男子都有留胡須的習慣,便是柯鎮惡從后世穿越而來,開始幾年雖然還勤刮胡須,之后也慢慢養了留胡子的習慣。
這個時代不留胡子的男人多半只有太監了。
柯崇云想到這里,心中疑又起,暗道,這瑛姑曾經是南帝的貴妃不假,但既然已經與南帝分道揚鑣,怎麼還有太監來為效勞?
柯崇云在終南山之時,馬鈺雖然轉述了瑛姑信中的容,雖然對南帝的人品也大加推崇。
但柯崇云年,未曾會過由生恨的心,對于南帝遷怒旁人,對一個嬰兒見死不救實在有些不能接,所以對南帝的觀并不好。
但此刻見到這形,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當即呆在林中等待。
兩刻鐘后,幾人將資卸下,推著小車離開,柯崇云便暗暗跟了上去。
這六人腳步不慢,推著空車,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行了百余里。
柯崇云看到六人進了道旁一座貨棧。
貨棧不小,有三間大屋,磚墻甚高。
六人進良久,不見出來,顯然便是住在其中了。
柯崇云在外面聽了一陣,也沒得到什麼關鍵線索,他抬頭看了看天,索上前敲門。
不一會兒,那老者便過來開門,見到是個陌生人,老者問道:“年郎有什麼事?”
柯崇云抱拳道:“我是路過的,看天已晚,想來此借宿一宿,不知前輩是否方便?”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柯崇云,見他面上雖有灰土,但氣質不俗,便問道:“倒是有空房間,只是年郎如何稱呼?”
柯崇云不想暴份,便道:“前輩我馮夢龍便好!我從中原來,本來是要去吐蕃的,與家人走散了!不知前輩尊姓?”
云從龍,風從虎,柯崇云的名字是全真派高賢所取,便有化龍之意,所以他此時便以夢龍為化名,以母姓為姓。
老者點了點頭,側讓他進來:“老朽姓楊,你先進來喝杯茶吧!吐蕃離此很遠,此去還要穿過自杞國、大理國才能到吐蕃,可不容易!”
柯崇云道:“前輩去過吐蕃麼?”
老者道:“那倒沒有,不過我以前倒是生活在大理,與吐蕃接壤,所以知道一些。”
柯崇云又問道:“原來前輩是大理人,怎麼來這里定居了,聽說大理皇帝賢明,那里生活該比此輕松些才是,怎麼前輩一把年紀還在此勞?”
老者笑道:“正是因為皇爺賢明,我才甘心追隨他來此啊!”
柯崇云早猜道這人與南帝有關,沒料到竟這麼便問了出來,他從馬鈺那里知道瑛姑住在黑沼,南帝在桃源某居,黑沼好找,但南帝居之所卻不容易打聽,當下問道:“難道段皇爺竟在這里麼?小子久仰南帝的大名,前輩可否代為引薦?”
老者自知方才說錯了話,搖了搖頭道:“我隨追隨他來此,但皇爺神龍見首不見尾,所在我卻是不便告知,年郎還請見諒!”
柯崇云聞言也不勉強,笑道:“是我孟浪了!那種前輩高人豈是我這種無名小卒可以說見就見的。”
老者笑了笑,將他引到院中石桌旁,倒了杯茶,道:“你且喝杯茶,我去給你準備房間。”
柯崇云道了聲謝,便打量起這貨棧,一時也沒發現什麼線索。
便在這時,一樵夫推開院門走了進來,看到柯崇云,略有些意外,上前問道:“你是什麼人,楊管事呢?”
柯崇云見他雖是樵夫打扮,但腳步穩健,顯然有一不俗武藝,南希仁平時也是樵夫打扮,是以他也不敢輕慢,當即起道:“我是來借宿的,楊老丈進去幫我準備房間去了!”
樵夫點了點頭,便不多言,進直外其中一間大屋里走去。
柯崇云一邊喝茶,一邊豎起耳朵。
樵夫找到老者,跟他說道:“寺里米面快沒有了,你明日再送一些過去?”
“是,大將軍,老朽知道了!”老者應下了差事,兩人隨口聊了兩句,樵夫便又出門,看了一眼柯崇云,便轉離開。
柯崇云心道這人居然是個大將軍,看來也是隨南帝居的大理高,不知他此行是不是去南帝居之所,正想悄悄跟上,那楊姓老者已經安排好的房間,過來相邀。
柯崇云心想,這老者明日要給什麼寺里送米面,聽說南帝出家為僧,多半是住在寺里,定是這寺廟無疑了,我明日跟在他們后面,那也是一樣的,于是便隨著老者去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