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敏兒連滾帶爬地奔上前磕頭,“皇上,我都是胡的!我是中了邪了!求您饒了卞家吧!”
聖元帝一腳將踢開,沉聲道,“來人,把卞將軍和幾位皇叔帶去偏殿稍候!皇姐,勞煩您去各府搜檢一番,也好盡早還他們清白。”若是沒有卞敏兒當著文武百的麵親口承認,就算他私底下拿到證據,想把諸人一網打盡也絕非易事。
但是眼下,卞敏兒已挑起漢臣與九黎族勳貴的矛盾,令二者勢不兩立,難以調和。而九黎族部也非鐵板一塊,隻要對這些矛盾善加利用,就能一舉除掉這些心腹大患。實話,卞敏兒出的所謂真·相,隻是他派去的斥候據蛛馬跡推導出的猜想,並無實證。但那又如何?卞敏兒的供述就是實證,抄撿了各府,沒有實證也能任意安放幾個。
換一句話,卞家和幾位親王已是他手裏的棋子,或棄或廢,全由他置罷了。
卞兆雄和幾位親王已背上謀逆大罪,自是不敢反抗,在衛軍的團團圍困下去了偏殿。卞家眷逐一被帶走,尤其是卞敏兒,一副失魂落魄,幾近崩潰的模樣。
九黎族勳貴噤若寒蟬,漢人臣子亦容肅穆,正暗自琢磨此事該如何收場,卻聽皇上溫聲開口,“今兒是諸位學子的大日子,豈能因些許事攪擾?來人,開宴!”
皇上好肚量!臨到此時竟還沉得住氣,不愧為下雄主!這樣想著,九黎族勳貴已是心服口服,漢人臣子更是對他忠心不二。隻因他們知道,如果皇上沒法坐穩江山,換任何一位九黎皇族上·位,第一個倒黴的絕對是漢人無疑。
“讓皇上趕冊立漢人子為後,誕下擁有漢人一半脈的嫡長子,以鞏固兩族的親緣關係,加深民族的融合之力”,此事已為漢臣亟待解決的要務。他們左右環顧,彼此對視,心下已推舉出最為合適的人選。經此一遭,皇上心何等惡劣已可想而知,若漢人再舉薦一位他並不滿意,甚至極度反的子,他遲遲不肯立後,知道等九黎族勳貴們想到應對之法,又會發生何等變故。
後位之爭迫在眉睫,隻要漢人子捷足先登,人選問題已是其次。更何況帝師府素來以仁義忠信傳家,關姐格耿直剛烈,才貌雙全又有遠見卓識,立為後,正可製如今掌管六宮的盤氏。
皇上話裏話外出娶關姐為後的意思,對定然有幾分真心喜。此時不送宮,更待何時?倘若盤氏先一步有孕,難保九黎族勳貴不會以“孕育龍嗣有功”為名拱上·位,屆時再在漢中挑揀合適人選,恐怕已經晚了。
時機剎那便過,不容耽誤,未等聚在一起商量,漢人臣子已悄悄達共識。而主導這一切的關素卻仿若未覺,一麵端起茶杯啜飲,一麵輕輕拍了驚嚇的弟。
仲氏定了定神,這才附耳過去,“這就是你所謂的兜底?”
“是啊。把卞家和幾位親王一鍋端了不好嗎?省得日後我了宮,他們還對我指手畫腳,喋喋不休。”關素低嗓音,“再者,卞家想謀朝篡位,幾位親王想置藩坐大,他們勾結胡人、薛賊一再削弱魏國國力,又將魏國疆土拆分割裂。他們的地盤擴張了,地位穩固了,執掌一藩生殺大權,對中原形合圍之勢,那麽中原百姓該如何過活?我之所以行這等險詭譎之事,也是為民除害,為國盡忠。”
仲氏心道果然,一麵按眉心一麵喟歎,“鬧出這樣驚地的子你竟還振振有詞,泰然自若。你什麽時候變這樣?我快認不出你了。”
“娘,我今後是要宮的,若連這點手段都沒有,焉能鎮得住六宮嬪妃?鎮得住長樂宮的太後與幾位皇子孀?您該為我的改變到慶幸才是。”從今往後,關素隻想做自己。或許會為了博得忽納爾的寵而委曲求全,或許會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做出違背良心的事,但正如忽納爾所,至在魏國,除了他,再沒有人能踐踏的尊嚴,傷害的家人。這已經很夠。
從庶民之妻到一國之母,從無人疼到備恩寵,現在的生活已遠遠超出的想象和預期。若是還不欣然接,反倒再三推拒,連自己也要罵自己一句“蠢貨”。
仲氏被兒堵得啞口無言,呆愣半晌才訕訕道,“也罷,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哪怕前麵布滿刀槍劍戟,你也得走下去。”
“這一點兒早有覺悟。”關素舉起酒杯抿一口,見忽納爾正遙遙看過來,立即綻放一抹粲然微笑。
聖元帝先是愣了愣,不過幾息,沉的麵已盡皆退去,變晴朗日。他笑著請諸位進士落座,然後命白福即刻去自己私庫裏找一件像樣的金釵,送與關姐驚。
不過片刻,白福便走到關姐麵前,雙手奉上一個錦盒,打開探看,裏麵竟躺著一支更為華貴的九尾釵,綴滿紅藍寶石與瑩潤珍珠的翅、尾迎風招展,振振飛,竟似神鳥涅槃,寶四,活靈活現。
周圍的眷們紛紛發出驚歎,男賓則更為堅定了推舉關姐為後的念頭。既能討好皇上,又能製九黎族嬪妃,可謂一箭雙雕。憑關姐的才學、膽識、隆恩盛寵,足以擔當盤氏的對手。聽對方領過兵,殺過人,格剛烈,武功高絕,若換尋常漢宮,恐怕不是一合之擔
這樣一想,除了關姐,他們竟找不出更為合適的人選。
當釵飛上雲鬢,熠熠生輝時,再無漢臣心緒浮,躊躇不定。關素了一不的發際,這才拖著繡滿團花牡丹的曳地長,逶迤上前,盈盈下拜,“謝陛下賞賜。”
“夫人快快請起!”聖元帝徑直走下座,扶起來,手輕鬢角,笑讚,“這支釵擺放在朕私庫良久,雖璀璨奪目,卻無主堪配。如今飛到夫人墨發之中,有幸襯托夫人花容月貌,總算是相得益彰。”
這話得委婉,卻又不那麽含蓄,在座諸人並非傻子,哪能不解其意?皇上擺明了是在昭告滿朝文武,他中意的皇後人選從始至終唯關姐而已。隻不知二人何時有了私,和離前還是和離後?但這個問題又有誰敢深究?隻在心裏想想罷了。
關素笑容,眸瀲灩,令聖元帝結結實實愣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找回神智,又前幾步送夫人回座,這才紅著耳尖坐定,揚聲道,“今日朕有幸得攬棟梁之才,來日當各為肱,支撐朝堂,造福黎民,不枉爾等勤學苦讀,立下壯誌。來,飲酒!不必敬朕,隻敬地、先祖、社稷!”
“敬地、先祖、社稷!”眾人連忙舉杯起,一飲而盡。
莊嚴肅穆的氛圍中,忽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大夥兒茫然四顧,這才發現帝師府認養的嗣子關木沐竟也豪氣幹雲的飲盡一杯,這會兒正將腦袋埋在關姐層疊的擺中拚命嗆咳,模樣既狼狽又可。
宮赴宴的孩子不止他一個,但年齡最的卻非他莫屬,又加之他對杯中十分好奇,一個沒看住竟失態前,鬧出笑話。關老爺子連忙上前請罪,卻聽聖元帝朗笑起來,“公子就是實誠,別的孩子都是以茶代酒,偏他半點也不含糊,一來便喝一杯烈酒,果然有我輩風采。來,到朕這裏來,酒要慢慢喝,朕教你。”
木沐對姐夫崇拜不已,聽了這話立即跑過去,邊咳邊門路地趴在他膝蓋上,聲喊了一句“姐夫”。
聖元帝龍心大悅,一把將舅子抱起來,換了一杯溫和的果酒,用筷子沾了慢慢喂給他,神態溫和,作,瞥見坐在下首的夫人出不悅之,又暗暗了酒壺,示意他莫讓弟弟多喝,這才訕訕罷手。
二人均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一來一往的眉眼司哪會無人察覺?還別,皇上那樣霸道一個人,竟仿佛被關姐吃定了一般。看來後位人選已是板上釘釘,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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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後殿室,衫淩的“卞敏兒”正一點一點摳下臉皮,出真容,聞聽響回頭一看,竟是本該伺候在關素邊的金子。
“你學了擬聲?像那麽回事兒的。一口一個野種地辱罵主子,你如何?”一名材高大的男子扛著真正的卞敏兒走進來。
“奉旨行事,幸不辱命。”金子快爽上了,卻不好言明,拱手道,“此間事了,我得回去伺候姐了。這人你要帶去哪裏?我家姐要見一麵,你幫忙安排一下?”
“皇後娘娘想見的人,吾等豈敢怠慢?宴後你帶娘娘前來地宮便是。”男子敲了敲地磚,從緩緩開啟的暗道下行,很快就消失在搖曳昏黃的燭火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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