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沉浸在思緒中,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覺得糟糟的,一時甜,一時,一時驚惶,又一時不安。眼睛一直盯著那鎖了玉蘭簪子的小屜,直到敲門聲響起,方醒過神來,慌忙對鏡整了整妝容,又深呼吸幾下,默默唸了一遍佛經,待心平復了,才淡淡地出聲:“什麼事?”
外頭秀竹稟道:“小姐,前頭傳話進來,說是聶家表爺來了,正在前廳候著呢。”
文怡一怔,忙往房門方向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那隻錦盒,忙折回來將香囊打散了,儘可能堆滿盒底,再蓋上蓋子,走出門去,見冬葵迎面走來,便吩咐:“那隻錦盒你收起來,裡頭的東西別隨便人拿去用了。”冬葵眼中疑一閃而過,但還是迅速應下了。
文怡到得前廳,便看到聶珩正端坐在椅上,一手握著圈椅扶手,另一隻手扳著茶幾邊沿,,指甲都發白了。心下暗驚,忙上前見禮,又問:“大表哥前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聶珩匆忙行過禮,便劈頭問道:“表妹在信中所提建議,可是因爲知道什麼?!難道平局勢當真危急至此了麼?!”
文怡怔了怔,這才明白聶珩爲何會急趕前來,便皺眉道:“我聽說府試的日子就是這幾天了,大表哥難道就爲了問我這句話,特地從城裡趕過來了?!便是再危急,也不差這幾天,若是因此耽誤了大表哥的科考,又該怎生是好?!”
聶珩搖頭道:“這科趕不上,下一科再考也是一樣的。我本就棄了科舉之念,如今好轉,不過是爲了一償夙願,也是爲了告父母,方勉力爲之。可我一收到表妹的信,便再也坐不住了。平雖非祖籍,但我聶家落戶於此,已有二三十年,我在城中長大,一草一木,都是悉非常,更別說我聶家產業基俱在此地,倘若平遭難,不提我自家家業,便是城中父老故舊,也有命之憂。你我如何安得下心?!”
文怡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在看來,能儘可能減輕民爲害的程度與範圍,已經是的極限了,能救的也不過是聶家,頂多再添一個秦家,其他人卻都與隔了一層,不過是因著一顆慈悲心,才勉力去相助而已。但在聶珩看來,平是他家園所在,從小到大,不知有多朋友、親眷,都在城中,他對平的,自然不能與文怡同日而語。若他不知道就算了,但只要察覺到平有難,他又怎可能丟下這一城的人獨自與家人離開呢?
想明白這點,文怡不由得有些頭疼,只得將自己的難坦白告知:“大表哥,其實……不是我知道什麼,只是心裡覺得,平目前的局勢,實在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候了。先時春播時節,就已經有了預兆,如今春夏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徵兆更是明顯!可惜平縣的富人還未有所覺,只一味放縱貪慾,奪人土地房產,而府更是聽之任之。那些失了土地家園的百姓,本也是良民,可他們眼下連養活妻小都難,若是被到絕境,誰能擔保他們不會鋌而走險?!若真出了禍事,一呼百應之下,怕是全縣富裕人家,沒幾個能逃得過!”
說的是前世所知道的事實,但聶珩卻不曾經歷過,只聽得目瞪口呆,猶自掙扎:“這個把月來,我已經盡全力勸父親和舅舅,還有幾家好的富戶,施粥舍藥,救濟貧民。眼下他們日子雖難過,但還能熬得下去。再說,那些百姓本就是良民,只要不到絕境,他們又怎會生起反心呢?”忽然頓住,臉一白:“不對……太平山中,是有過山匪的……”他擡頭向文怡,顯然已經想通了其中關鍵。文怡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錯,如果是一般的貧民百姓,被到絕境了,頂多是揣著兇去跟仇人或債主拼命,未必會掀竿而起。可是,平附近曾有過山匪,爲禍數年,這些匪徒早年也曾經是尋常百姓,各鄉各村,就算是現在,山匪被軍剷除了,也還能在太平山周遭找出十個八個與他們有遠親的人來,其中說不定還有曾在山匪寨子裡混過,只是在軍出手前從良了的人。有這樣的背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學那山匪上山落草!或是煽貧民闖下大禍!
聶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儘快告知府!早作防範!”文怡忙攔住他:“大表哥!你就這麼跑去縣衙說這種話,縣令大人肯聽麼?!”聶珩咬牙:“那就想辦讓他聽!”文怡急道:“大表哥,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會有子,萬一沒有,府聽了你的話,將那些貧民當是民般,豈不是害了他們?!”
聶珩一陣爲難,泄氣地往椅上一坐,嘆道:“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
文怡只能緩緩勸道:“大表哥,事還未發生,我們能做的有限。我自己還有產業在平城外呢,心裡怎會不著急?卻也不能大肆張揚,只能在暗地裡儘量將子的苗頭下去。你若有心,便儘快回城考完府試、院試,然後回家勸舅舅舅母,儘可能多做好事,減租子也好,舍粥舍米也好,讓難的百姓一些吧。”然後將自己在西山村一帶的做說了出來,“就是這般,若有農戶無錢還債的,讓他將田地押給你,換得銀錢去還債,但還了債以後,仍舊讓他們耕種自己的田地,債款就分幾年還,快則一二年,慢則五六年,等債還完了,地仍舊是他們的。我們還能白得幾年的租子,又有好名聲,並不吃虧。大表哥還可以跟舅舅說,這是爲了你日後仕的名聲,再跟舅母說,是爲了給你行善積德。舅舅舅母最關心的就是大表哥,爲了你,自然會盡力去做的。如今我們能救一人是一人,說不定,就因爲咱們積的這點善緣,能讓那些百姓有活路可走,不至於被得鋌而走險呢?”
聶珩苦笑道:“我早聽說你莊子上的做了,平縣城都在傳顧家老太太好善心,如今連縣城東邊的農戶都慕名而去呢。只是這樣一來,你一家如何支撐得住?”
文怡微笑道:“昨日才讓人送了五百兩銀子過去,應該能支撐兩個月。等熬過今年,怕是這兩年家裡添的進項,都要全賠進去了。但想到這點善行,能活人無數,便是無上的德,吃點虧又有什麼要呢?”
聶珩肅然起立:“表妹說得有理,卻是我著相了。家財了,可以再經營,人命卻是要的。”想了想,又道:“事不宜遲,我明日就回去安排。”
文怡急了:“那府試怎麼辦?!”聶珩搖頭:“讀書科考,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日後能爲一方,造福百姓,給祖上增麼?如今眼看著大禍將至,我還念著自己的名,便是將來考得狀元,也沒臉在場立足了!”
文怡啞然,這時從門口傳來盧老夫人的聲音:“心倒還正派,只是可惜了,犯了糊塗!”
文怡與聶珩忙向請安行禮,盧老夫人也不理會,徑自在石楠的攙扶下走向正位坐下,瞥了聶珩一眼,沒好氣地道:“聽了我的話,你是不是心裡不服氣?!”
聶珩忙束手低頭:“晚輩不敢。”他知道盧老夫人脾氣最是執拗,若是順著說還好,一旦違了的意思,就別想會有好臉。
文怡只好爲他辯解道:“大表哥只是心繫平的父老罷了。”
盧老夫人冷哼一聲:“所以我才說他糊塗!他打算照你的子去救人,原是好意思,只是治標不治本!況且以他一人之力,能救得了多人?!怕是家財散盡了,也未必能平息一半!到時候難道你爹孃妹子喝西北風去?!”
聶珩一臉愧,頭垂得更低了。文怡小聲道:“孫兒只有這個子,因此……”
盧老夫人瞥了一眼,方纔開口道:“我家九丫頭是兒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你卻不同!你是讀書人,若是府試院試能高中,就是秀才了,日後自有你的前途,份量也同眼下不可同日而語!那時候,你再去向縣令進言,他難道還能不當一回事麼?!便是他不當一回事,你難道不會另找其他的?!遠的不說,平知府還管得著平縣的事呢!”
文怡張張,聶珩卻是如夢初醒:“啊……”
“啊什麼?!”盧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又沉聲道:“你且回去安心備考,盡力考得好些,若是能博個案首,就最好不過了!榜單出來後,拉上你那些舅舅、叔叔、伯伯什麼的,到府衙各位大人跟前轉一圈,若是能博得其中一兩位的賞識,在平縣令跟前,自然又添了一份籌碼!你們現下那位縣尊,聽說爲人不算糊塗,只是才能平庸些,但事輕重緩急,他還是知道的。若是平出了子,他就算命得保,仕途也到頭了。你把事要之坦白相告,難道他還會著頭皮找死不?!若他要找死,你就去平想子!”
聶珩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鄭重跪下,向盧老夫人行了一個大禮。盧老夫人氣消了些,揮揮手:“去吧,別以爲你自小聰明,會讀書,就有恃無恐了。世人能人無數,你當這案首是那麼好考的麼?若是考不好,人家纔不會把你一個尋常秀才放在眼裡!”
聶珩只是微笑道:“您請放心,晚輩心裡有數的。”
盧老夫人點點頭,命他起看茶,忽然又問:“今兒九丫頭生日,你先前已經送過賀禮了,今天怎的你家又送了一份來?”
聶珩卻是從未聽說過,當時便怔了怔:“咦?”
文怡慌忙:“大表哥送我的禮,似乎有些太貴重了,我平時其實很戴那樣華麗的首飾。”
聶珩笑道:“你明年就要及笈了,跟小時候可不能比,自然要添幾件象模象樣的首飾釵環。月初時我陪你小書姐姐往銀樓去挑新首飾,挑了滿滿一匣子呢!件件不比你那對簪子差!我其實是瞧著那簪子還算不俗,你若是去別人家吃酒,也該有兩件東西充充場面,纔買了下來,其實不值什麼。”
盧老夫人點頭道:“這話說得是。其實我也給添置了幾件,可不戴那些東西,日常在家時更是連珠玉都沒上過頭。我勸了幾回,當時應下,回過頭又忘了。”又轉向文怡:“既是你表哥送你的生辰禮,你只管收好了,出門時拿出來戴戴吧。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個意思!你們年輕孩兒,正是該打扮的時候呢!”
聶珩微笑不語,文怡原在這些穿戴首飾上並不留心,方纔也不過是爲了扯開話題罷了,聞言便乖乖應了,然後飛快地將話題轉到聶珩在平城中的飲食起居上來,生怕他想起了方纔祖母提的那個疑問。不一會兒,紫櫻前來給聶珩請安,又儘量將話題限制在紫櫻的婚事上。
聶珩坐了個把時辰,仍舊回城去了,臨行前還賞了紫櫻兩個一兩重的金錁子,給添妝,又答應捎信回家,讓父母前來送嫁。
文怡送他出門,見他臉上已經恢復了鎮定,心下稍安,臉上出了微笑:“大表哥,且安心備考,也要多多注意。心裡別太著急,其實就是考得不好,也還有別的子的。";
聶珩回頭微微一笑:“表妹也太小看我了。其實到了今日,那些四書五經都在我肚子裡了,不差這一兩天的夫。我心頭石頭去了一半,反而還能安心考試呢。”
文怡笑道:“那我就在家等著你的好消息了!大表哥也我有機會跟人炫耀一下,我有個一案之首的才子兄長呀!”
聶珩笑了,手輕的頭,淡淡地道:“難爲你了。我總說會把你當親妹妹般照顧,可事實上,卻是你一直在照應我,卻在暗裡了不委屈。”
文怡默了默,展開一個笑:“大表哥,等你考完試,就跟秦家姐姐訂親吧?是個很好的姑娘,配得上你。”
聶珩點了點頭:“放心。”說罷行了一禮,便翻上馬,急馳而去。
文怡心下暗歎,正要轉走回大門,眼角卻瞥見斜對面的路口有人在看自己,轉頭去,原來是柳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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