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打賭
無憂剛睜開眼睛,王相爺就到了,李氏侍候著王相爺用茶,退了出去,卻還是不放心的瞄了一眼。
今日的氣氛過於詭異,總有一種暴雨來風滿樓的覺,一顆心惶惶不安。
李氏退去,偌大的書房只剩下無憂,相爺和王大爺三人。
無憂站起來,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王相爺:“外公!”
王相爺一冷哼:“妄議朝堂之事,無憂倒是長本事了。”
無憂忙道:“外公,你知道無憂與大舅舅同父,對大舅舅的事一向上心,所以才留意了幾分。”
王相爺卻是不信,“你都能隨意進出邀月居了,還能沒本事!”
王相爺說是氣,倒不如說怕,這丫頭心思靈活是好事,但是太過聰明瞭,就未必是好事,常言到,聰明反被聰明誤,何況所猜測的非常之事,而是帝王心。
古來帝王多疑,有幾位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何況是這樣的小丫頭?
若是無憂今日的話,被有心人傳到皇帝的耳朵裡,那會是什麼下場。
王相爺這樣一想,渾都是冷汗:當今聖上是明君,可也是一個平常的人,什麼真龍天子,都是自欺欺人的話,一個正常人在高位久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會腐蝕他的心,而被權力腐蝕掉的心,是絕對不容許誰能看的,而皇權的至高無上也同樣無法讓人輕瞧一眼。
徐達那樣的人,的妻子在面見皇后的時候,瞧著巍巍皇宮嘆了那麼一句:這皇宮真漂亮。就被朱元璋給杖責而亡,而徐達還要叩首謝恩。
一句皇宮真漂亮,就可以被皇帝引申出無限遐想,何況無憂今日這番話。
所以王相爺幾乎可以斷定,無憂的下場不會比徐達之妻好。
所以他怕,他怕的不得了,人到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有這幾個孩子纔是最重要的,他不想無憂出事。
所以王相爺的臉比任何時候來的沉重。
“父親,還是先別忙著生氣,先聽無憂說完。”王大爺見王相爺的臉太過難看,急忙勸了起來。
李氏守在門口,瞧著裡面晃的人影,心裡異常的沉重:無憂說的到底是什麼事?爲何相爺和相公的臉剛剛都那樣的凝重。
王相爺聽得王大爺這麼一說,臉倒是好看了幾分,沉聲:“你說吧!”
無憂滿腹委屈,忍住淚道。:“外公,無憂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大舅舅和二舅舅此次出征無憂希外公多加思慮。”
“混賬東西!”王相爺手中的茶盞就這樣直直的落在了無憂的頭上,就那樣流了出來,在無憂白皙的臉上流過,胡了一張清秀可人的臉。
王大爺臉上一白,立馬跪了下來:“父親,無憂年紀還小,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無憂一次吧!”他這麼多年來還沒有見過父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相必父親今日是真的惱了。
無憂被砸的頭破流,也不哭,也不惱,只是用白皙修長的手,抹了一把淋淋的臉,直直的跪著:“外公,無憂不想妄議朝政,更沒有想過要去左右什麼,只是大舅舅和二舅舅此去,定然是有去無回,無憂別無他法,才求外公多加考慮,是相府的榮華富貴重要,還是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命重要,若是外公覺得大舅舅,二舅舅的命比不上相府的榮華富貴,無憂自然什麼都不會再說,也請外公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無憂的聲音很正常,沒有什麼起伏,甚至連臉眼皮都沒一下,就那樣看著相爺的臉從狂怒到氣惱,再到最後的若有所思。
而王大爺早已的目瞪口呆,無憂說什麼,他和二弟此去會戰死沙場?
怎麼會呢?樑人雖然驍勇善戰,但缺謀略,應該不是他和二弟的對手,但無憂怎麼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
難不這孩子……
王大爺越看越覺得無憂不對勁,但是的神卻又是那樣的沉靜,看不出半點不妥來。
“未來之事,你如何知曉?”
王相爺的角掛上一抹譏諷:“難不無憂能預知未來?”
“外公,你說無憂有多日子沒來相府了?母親以前可有給相府下過帖子?”無憂不答反問:“外公和大舅舅不覺得奇怪嗎?爲何從不下帖子的母親會忽然間下子,半年未來相府的無憂這般急急的要來相府。”
王相爺和王大爺互相看了一眼,臉有點沉重:小三兒自從出嫁從未對相府下過帖子,而無憂三姐弟也從未主要求來相府,這兩件事的確著古怪。
“無憂半月前做過一噩夢!”
“噩夢?”王相爺一怔,這噩夢與老大,老二之事有何關聯?
“無憂的夢裡講的是什麼?”倒是王大爺心中約有些明瞭。
“我夢見……大舅舅和二舅舅去了邊界,抗擊樑人,在半壁山附近,被埋伏阻擊,大舅舅中數刀,當場亡,二舅舅中了一箭,雖然僥倖突圍,卻也不治亡。”無憂想到兩位舅舅的下場,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外公,無憂知道這番話不足以說明什麼,但是這噩夢是在半月前,當時無憂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以爲大舅舅,二舅舅常年征戰,無憂難免擔心,就如同母親一般,時常會因爲擔心大舅舅,二舅舅而作噩夢,所以前幾日母親纔去進香,無憂當時也只是這樣想的。”
“那爲何現在不這樣想了?”王相爺的眼神莫測。
“現在不敢這樣想了,一是邀月居當日的談話,二是半壁山。”無憂又抹了一把被熱模糊的眼:“當日邀月居聽聞樑人來犯,無憂心驚,不敢想世間竟然有這麼巧的事;二是,半壁山這個地名,當日無憂夢裡清清楚楚出現的地名就是半壁山,無憂派丫頭打聽了邊境中的商旅,那裡的確有半壁山地名。而今日,無憂有心試探大舅舅,瞧這景,大舅舅,二舅舅正是這主副帥。”
隨著無憂的話語,王相爺和王大爺的臉越來越沉重,這麼多的巧合,難道還是巧合嗎?
說道這裡,無憂喃喃自語:“外公,你說,你讓無憂怎麼不當真,怎麼不當真?若是一個巧合,也就罷了!偏偏這夢在半月前就做了,無憂本還不知道樑人來犯,無憂也本不知道邊境有半壁山這樣的地方,無憂也本就不知道大舅舅,二舅舅要出征。外公這麼多巧合,如夢境一般真是的巧合,你讓無憂怎麼不擔心,不驚慌?”
無憂的雙眼充滿了淚水,眼前一片猩紅,淚水和熱遮住了的眼,什麼都看不見,只是拼命的磕頭:“我也不知道這夢境是不是真的……可是那景,我彷彿在夢裡親經歷了一回,有時候想起來,我也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真的經歷了那些……我站在夢裡,親眼看著樑人的刀一下下砍在大舅舅的上,任憑我如何想阻止都阻止不了,我喊啞了嗓子,都沒有人理我,沒有人看見我,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舅舅倒下,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舅舅嚥氣,一切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目驚心……外公,我求你了,千萬要思量,你三朝元老,這一次就自私一回吧!您爲國做的太多了,這次就爲一次家吧!無憂……不想夢中的景出現,那種痛,無憂不了,您也不了,王家也不了!”
無憂想起自己死那日的景,明明一切都瞭然於心,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的那種痛,子一癱在地上:“外公,你就當無憂胡鬧,你就當無憂任,這一次,你就全無憂一回吧!若是夢裡的事,都是真的,那……怎麼辦……這一家的老小怎麼辦……”
王相爺擡眉,看著眼前泣不聲的無憂,淡淡說道:“你就是因爲這夢,才讓你母親下帖子的,纔來相府的?”
無憂癱在地上,兩眼直直的看著王相爺:“是,夢中的景太過真實,實在是太過真實了,怨不得無憂慌張,在沒做這個夢之前,無憂萬萬沒有這樣的膽量妄議朝政,妄想左右大舅舅,二舅舅的事,所謂骨分,無憂雖不是大舅舅的骨,但畢竟還流著王家的,這些年大舅舅,大舅母待無憂如同自骨,無憂有心,心不夠,不能看著大舅舅深陷險境而置之不理,無憂的是熱的,無法看著大舅舅,二舅舅落得那樣的下場。”
無憂說到此,低頭不看王相爺,幽幽道:“外公,以夢示警這樣的事,史上不是沒有過。無憂以爲,這或許是王家的福緣,而無憂恰好的佛祖挑選的人。外公,您忘了,慧遠大師就曾經說過,無憂是有佛緣的。”
無憂想的很清楚,若是說自己重生而來,只怕人人都會當是瘋子,莫說信了的話,不把當瘋子關起來就是好事了。
此事,琢磨來琢磨去,只有推給佛祖了,普天之下人人皆信佛,外公也不例外,考慮再三也唯有這個方法才能讓外公信服,何況那慧遠大師在時曾經說過有佛緣,或許的重生就是的佛緣吧!
只是可惜慧遠大師已經圓寂,否則還真的想要去找大師聊聊這前世後世因果,或許大師能指點一二。
無憂想的很仔細,樑人來犯之事推給邀月居是最好的,總不能說自己先知吧,那日夜訪邀月居就是爲今天打埋伏,知道外公爲了落實的話,必然會派人去邀月居打探,何況那邀月先生的份背景在那裡呢,能搭上這麼一條船,只有好沒有壞,只是想到邀月先生和張仁和是同一人,無憂的心思就淡了一些:那人不好惹,只怕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子。
而半壁山,無憂記得清楚,前世兩位舅舅就是在那裡被埋伏亡的,當然爲了做戲,也派來蘇府的丫頭出去打探了,那半壁山也的確存在,思前想後,做好了一切準備,所以今日之事,即使不能讓外公和大舅舅相信,但也要讓外公和大舅舅心生警戒。
“佛緣?”王相爺心頭一驚,有些恍然,那慧遠大師乃是他的好友,曾經在無憂時,私下裡說過:相爺,那孩子佛緣深厚,相爺以後多加親近,或許這孩子能扭轉天命。
扭轉天命?
難道慧遠大師說的天命就是老大和老二的命運嗎?
他細細地打量自己的外孫。覺察到外孫眉眼間的憂傷和恐懼,那憂傷和恐懼那麼的深刻,似乎從骨子裡散發出來,他漸漸地放緩了神:“無憂,放寬心,終究不過是夢罷了,爲了如此虛無縹緲的事,便退,有負聖命,有負國家,豈是我輩所爲,傳出去,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王家男兒無膽!”
說道最後一句,已經是滿面厲。
“外公,夢是縹緲之事,可是那麼多巧合也是縹緲之事,慧遠大師裡的佛緣也是縹緲之事,外公,您真的要看到大舅舅,二舅舅一去不回才甘心嗎?”無憂說道這裡,無力一嘆,有些絕,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說服外公嗎?難道兩位舅舅悲慘的命運就真的無法改變嗎?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大舅舅,二舅舅戰死沙場而無所爲嗎?
不,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無憂咬咬牙,決定豁出去了,“外公,你不信無憂的夢中事會真,那無憂就斗膽外公賭一把,若是無憂所說的話了真,那就請外公信了無憂這一回,莫要讓大舅舅,二舅舅出征。”
王相爺蹙眉:“賭什麼?”
無憂心下一喜,知道外公對的話信了幾分,於是不聲:“無憂就賭明天的事。”
“明天何事?”
無憂兩眼只聽著相爺:“明天聖上會宣外公進宮,談邊境之事。”
“這有什麼奇怪?聖上每遇大事,都會找我進宮,這有什麼好賭的?”王相爺曬道,心下不以爲然。
“三皇子現在正在陪宮貴妃省親,不在宮中。”無憂猶自說下去:“無憂夢裡記得外公明日見駕時,三皇子被刺。”
王相爺睜大雙眼,怒喝:“休的胡言!”詛咒皇子,那是滅門大罪。
無憂不管不顧,徑自說道:“三皇子被刺,險些喪命,是外公及時趕到,出手救了三皇子,但……三皇子因此……被傷了左臂……宮貴妃到驚嚇……腹中胎兒……夭折……”
王相爺臉瞬間變,拉住的手臂,目不轉睛地盯著無憂,雙眼一片冷沉。這樣子的他更給人一種力,讓無憂連呼吸都無法順暢:“此話當真?”
無憂困難的點頭。
“好,外公就陪你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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