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未嘗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夫臺。十六君遠行,瞿塘灧預堆。
五月不可,猿聲天上哀。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八月蝴蝶黃,**西園草。
此傷妾心,坐愁紅老。早晚下三,預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靈州湖上空,長雲瀰漫;湖的北面,橫亙著綿延千里的的雪山;越過雪山,是矗立在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天地悠悠,牢落無偶,靈州湖吹來的陣陣狂風任意騰。傳來了陣陣嗚嗚咽咽的笛聲,就象親人在呼喚,又象是遊子的嘆息。
這縷縷笛聲,恰似一導火線,日暮長亭之下,邊塞赤子積鬱在心中的思親,再也控制不住。狂風起時,飛沙走石,古道、荒城、寒雁、馬嘶,正所謂塞北久無春,長期呆在這邊荒涼之中,人總難免會產生些鬱悶。
長孫凜抱著吉他,手裡還拽著從長安寄來的家書,一封書箋上是:「吾兒遠在西塞,不知食安否?娘念及而憐之,肝腸寸斷……」,真是一封書寄思兒淚,千里能牽遊子心。
另外還有一封寫著高稚言語的書信,當他打開書信時,裡面夾雜著一條細絹緩緩出,細絹上秀氣的筆跡寫著:「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長孫凜念及此,腦海里現出長樂因為相思而形銷骨立。
長孫凜覺得他的人生如同兩個夢,一個現代的夢,一個古代的夢,兩個夢接替著出現在他的人生。只是在唐朝生活得越久,他那個現代的夢也就越來越朦朧,越來越遙遠。也並非他不想念曾經的父母妻兒,只是手中的書箋帶給他一種真真實實的,一種真真實實的存在。
「喂,死賊,你怎麼沒彈吉他,傻傻地干坐在這幹嘛?」竇旖俏麗健的影出現在他眼前。自從上次長孫凜和劉三長**被人現后,竇旖的娘子軍們也不避嫌,經常跑去長孫凜的營區看他們訓練。有一次長孫凜彈著吉他教士兵們唱《滿江紅》,竇旖聽見后驚為人天,經常過營要求長孫凜彈琴獻歌,兩人的關係其實漸漸融洽下來,只是竇旖總是被氣,孩子面子還過不去,因此這對錶姐弟還是於一種比較奇怪的關係。
「累了,所以一下呆,你怎麼到這邊來了?」長孫凜正把家書都往服里塞。
竇旖沒有回答,自然不會告訴他是專門來找他的,看見他手中拿著書信,便說道:「想家了?一個大男人真沒出息。」
長孫凜正反駁,這時只見一橫刀營的小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張地說道:「校尉,校尉……不好了,他們打起來了!」
「什麼?誰打起來了?」長孫凜一把抓住了來人,這軍營私鬥可是大事,軍法懲罰很重的。
「是衛二狗他們和別的營打起來了。」
長孫凜二話沒說,匆忙往軍營里跑回去,其他二人也是跟其後。
話說這衛二狗得那一千兩銀子,家中老母病得以好轉,加之自己被選橫刀營,連日勤加練,雖不說立馬有質的變化,但大變化也是有的。再加之長孫凜在訓練初期對士兵鼓勵的多,他一市井小兒,自是自信心膨脹滿滿。當日與他一道兵營的還有一位臨街坊的陳大壯,的是王仲越的兵營。
這陳大壯人如其名,自小長得個大結實,也瞧不起母親曾做過的衛二狗,兩人以前就有過節。軍營里雖說有數萬士兵,但衛二狗得銀千兩hen也算得上大事,很快此事便傳開了。這人吶總見不得他人好,尤其是你一直看不起的人。陳大壯偏巧上衛二狗,便如從前那般冷言暗諷。衛二狗本來就有幾許得意,加之與陳大壯有舊隙,憤怒之下兩人竟鬥了起來。
衛二狗多日所的是後世的特種部隊訓練,他已不再是吳下阿蒙,幾番扭打之下竟把比自己重逾數十斤的陳大壯給弄倒。這小人行短終須短,陳大壯哪能服自己敗在當年手下敗將。他回去給自己的戰友瞎說一氣,本來長孫凜和王仲越這兩個營的校尉就有過節,王營的士兵哪能忍得下來,一伙人怒氣沖沖跑到橫刀營,要找那衛二狗算賬,裡還污言穢語不停。橫刀營也不是好惹的主,這一番激火之下,雙方的士兵便是開始打起群架來。
長孫凜趕回一看,霍,軍營里喊殺連天,雙方是打得一不可收拾。四野愁雲叆靆,滿空冷霧飄揚。撲通通鼓炮驅雷,明晃晃槍刀簇浪。舞著的松紋刀、火尖槍、方天戟、流金鎲,件件是凌霜利刃,賽雪新鋒。飄飄絮舞,萬點槍刀,滾滾楊花,一團刀影。虹飛電閃,劍戟橫空;月轉星奔,戈矛耀目。何殊海覆天翻,個你贏我負。
其實早在長孫凜回到軍營以前,李靖等將領早已到場怒喝,只是士兵們打殺聲音沒過了他的吆喝聲。王仲越也在場去勸解士兵,卻被打得昏天暗地的士兵給揮了一拳。正當李靖打算下命令調其他營兵鎮時,長孫凜挑起兩桿細長槍,怒吼一聲,猶若猛虎初離**,咆哮百驚。一個猛衝進那廝打人堆,雙手持槍,一橫一掃一挑,這戰乏之人,怎能此猛力,便被彈開來。一番下來,所有廝打之人,皆被分開。
這時也可看出長孫凜的治軍嚴明,橫刀營的士兵見到長孫校尉,頭腦也漸漸清醒,想到這私自鬥毆乃是大過錯,個個皆驚恐地呆立一旁,全沒有了早前的兇悍。
長孫凜面黑沉,眼裡閃著噴的怒火,宛若咆哮的獅子。
「凡你們當兵之日,雖颳風下雨,袖手高坐,朝廷何時了你們俸銀半分?這銀分毫都是府征派你地方百姓辦納來的。你在家哪個不是耕種務工的百姓,你肯思量在家種田務工時辦納的苦楚艱難?即當思量今日食銀容易,又不用你耕種擔作,養你們一年,不過是你一二陣殺勝,是對敵人殺勝!在場的哪個不是百姓家中出來的?!哪個是你們的賊人?!你尚未殺賊保家,卻把矛頭對準你們戰友?!養你們何用?!」
長孫凜對著擅自鬥毆的屬下是一陣怒斥,在場士兵無論是長孫兵營還是王兵營皆面顯愧,更有人因為疚低下頭。
長孫凜一把抓住肇事魁衛二狗,大聲斥問道:「衛二狗,你的衛是哪個衛?」
衛二狗赧,低下頭吶吶道:「衛青的『衛』……,保家衛國的『衛』……」。
「什麼?!大聲一點?!我聽不見!」長孫凜不滿意道。
「衛青的『衛』!保家衛國的『衛』!」,衛二狗大聲吼道,眼裡閃著淚花。
「他是不是你要保護的戰友?他呢?是不是?」長孫凜指著倒在地上的傷員,憤怒地問道。
「校尉,我錯了,請你懲罰我吧。」衛二狗沒有了打敗陳大壯時的得意,愧地雙膝跪下,其他參與打鬥的士兵也都紛紛跪下。
長孫凜卻不加理睬,轉而走到李靖面前,向其負荊請罪地單膝跪下道:「李將軍,軍法有言:『不聽約束,聚眾械鬥,此謂懈軍,犯杖之』。然此事涉及人眾,若是一一杖之,恐礙軍訓,軍心。吾軍即日當出征突厥,兵乃戰之本也。兵之過源於將管不嚴,我長孫凜未管好屬下,願代屬下此杖刑。將軍對他們網開一面。」
李靖面無表地站在當中,若有所思地了長孫凜一眼。
橫刀營的士兵一聽到自己長要代他們刑,那還能沉住氣,皆紛紛跟著跪了下來,紛紛要求懲罰自己。更有激進更是自掌耳,以示悔心。
正站一旁的王仲越面濃重,他也走到李靖前學著長孫凜跪下來,表示以戰局為重,願意代下屬此杖刑。
竇旖也很是張地跳到李靖旁邊,求道:「李叔……將軍,凜表弟是竇姨娘的命子,你若是杖了他可是要了竇姨娘的命。」
被打鬥聲吸引過來的還有那樂營的單大姐,卻是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面有些古怪,眼睛也直盯盯地著長孫凜。
李靖嘆了口氣,轉而正嚴肅道:「罪而不罰,有軍紀。長孫凜、王仲越治軍不嚴,縱下械鬥,重責百杖!」說完便不理睬他人的求,拂袖離去。
將軍營房裡。
「我李靖已是廉頗老矣!」李靖撅著鬍子,長吁短嘆道。
「將軍依然是老驥伏櫪,壯心不已,風采依然不減當年。」蘇定方看到自己師傅一臉鬱悶,他便出言安道。
「定方,若是由你來練長孫校尉營中士兵,兩月可否能達到今日之效?」李靖換了話題問道。
蘇定方想起剛剛的橫刀營士兵,雖然面對比自己人數眾多的對手,卻是虎虎生威,王營的士兵卻是人多被人欺,以數倍於對手的人數,卻只有挨打的份。他搖了搖頭道:「定方雖治軍多年,單這兩個月,無法做到。」
「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李靖也做不到如此。長孫家這小兒當年被人贊為天縱之才,我倒也只覺得他不過能寫幾句詩而已。只是後來玄武之變,他為了娘之死怒而狂,我便欣賞其骨子裡的。賞千銀、火藥坊、橫刀營,單是這數月到此軍營,他做的哪件不是變天之事?這孩子,怕是大唐天縱之福啊。」李靖讚歎道,轉而又言:
「此次鬥毆,涉及人數眾多,場面幾近失控。在場的四品五品武,吼聲命令卻也無法控制,可那孩兒一到場,一言不,先來個槍挑眾人。更奇的是他那群無法無天的屬下,見到自己校尉,卻從老虎變貓一般老實,這小子,治軍的確有一套!」
話說長孫凜被軍法重責了一百杖,他秉著公平原則,沒有運用力抵抗。可把自己給疼壞了,恐怕這是他前半生所遭的最大的之災。他是被打得是皮開綻,鮮直流,被自己的眾屬下抬回了營房。
多日的相,紫營的姑娘們也跟長孫凜比較悉,們以大男人手腳糙為由,把這些不得為自己校尉做點事的士兵們都趕出了營房,由竇旖親自照顧長孫凜。
「哎呀!大小姐,你能不能輕著點!」長孫凜只能是趴在床上,接竇旖為他敷藥,疼得他咬牙切齒。
「誰讓你逞能,現在知道疼了吧。」竇旖一邊敷藥,眼淚卻是不自地掉了下來,滴到了長孫凜的傷口上,更是疼得他咧咬牙。
「死賊,死壞蛋,嗚嗚嗚嗚……」,竇旖給他敷完葯之後,更是心疼不已地捂著臉痛哭起來。長孫凜這可納悶了,傷得又不是這位姑,怎麼比自己還哭得厲害呢?
長孫凜趴在床上,他也只能勉強扭過頭來,無奈地看著正在嚶嚶啼哭的,此時的再也沒有往日刁蠻小姐的氣勢,像個了委屈的小孩。他正出言安,此時卻走進來一個子,樂營的單大姐。
「你來幹什麼?」竇旖對於風塵子似乎不太喜歡,語氣有些冒犯。
「我看長孫校尉義薄雲天,代其屬下刑,心中甚是,便是那些金創葯過來,能助其傷口復原。」單大姐也不介意,落落大方地說道。
「謝謝……」長孫凜正表達謝意,竇旖卻惱惱地道:「無事獻殷勤,我們這裡難道沒有葯嗎?」
「這軍營里皮之傷乃是常事,所用之葯也乃平常,我這是當年求得藥王所贈,想必能對長孫校尉的傷口更有效。」單大姐嫣然一笑,捋了捋那如雲的秀,姿態萬千,將手中玉瓶放在床邊小桌,便翩然而去。
長孫凜若有所思地著離去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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