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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門忠烈傳》第21章

何小虎心地憨厚,接責備,報以微笑,並無一言辯解,其實他確是分不開,因為留守的兩個人中,「老四」傷重不治,他跟「老六」楊信,念袍澤,很費勁地為死者掩埋,又堆石植樹,作為標記。這一來當然顧不得其他了。

聽何小虎講明經過,何慶奇方始釋然。但覺得他跟楊信未免不分輕重緩急,此時此地,實在顧不得一個弟兄的後之事,只是事已經過去,亦就不必多說,僅是問孫炎星的消息。

「孫副都頭還沒有到。不過照楊信判斷,遲一點倒是好事。」

「此話怎講?」

「如果只有數人,亦沒有什麼輜重,輕裝路自然來得快。拿現在的形看,孫副都頭要調集弟兄,預備應用的軍械,這要一段時間。人多東西多,路上當然也就慢了。不過,」何小虎說,「楊信有把握,再慢,今天晚上必到。」

「何以見得?」

「孫副都頭給他們兩個人留下三天的乾糧,這表示三天以必到,今天是第四天了,他如果再不來,楊信他們兩個人就要出去覓食,可能會發生危險。這種況,孫副都頭自然要顧慮到。萬一真的不能在三天以趕到,他很可能先派兩個人來通知;既然沒有通知,就是因為大隊馬上可到,不必通知。」

「這話很有道理。看起來楊信的思路很清楚,很能幹。」

「當然很能幹!」何小虎跟楊信在這短短半夜半天中,已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完全是站在那方面說話的語氣,「不然孫副都頭也不會派他留守。」

「能幹就好。」何慶奇說,「我們看看去。」

他只帶了四個人,其中有刀卜,連何小虎一共六個人,趕到九曲前,找到楊信——何慶奇自然對他有一番勉。楊信正因為共患難的同袍中途摧折,傷心不已,所以神淡淡的不甚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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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勵士氣是做長的人的責任,何慶奇在這方面頗有心得,深知有時候要用言語,而有時候要用行表現。像此刻的楊信,勸無用,最好能給他一樁他有興趣的任務,讓他忘卻心中的哀傷。

因此,何慶奇要求他陪同去視察布設疑兵的地點。這使得楊信不能不強打神,領頭攀緣而上,到了高那片斜坡地,立刻就看到了遠山腰中的敵營,人小如蟻,但看得出在集合作,忙忙碌碌的,彷彿是預備出擊的景。

西面後方,葫蘆關清晰可見,但由於地形的關係,雖然相去不遠,視界卻是彼不如此。何慶奇首先就想到,守葫蘆關必須靠此作為耳目,應該建立一個「臺」。

然後,他收攏目,看到近,掛在松樹竹林之間的宋軍旗幟,只有寥寥數面,這樣的疑兵,所能發生的迷敵人的作用,似乎有限。

「回頭從葫蘆關多弄些旗子來掛上,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他說,「要設疑兵,就得像個樣子。」

「旗子本來不止這些。」楊信說道,「敵人來過一次,收走了好多。我想,如今倒以不設疑兵為妙。」

「怎麼呢?」

「將軍剛才不是說過,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等孫副都頭一到,這裡人就多了,不宜讓敵人注意。」

「說得有理。」何慶奇問道,「你看,等孫副都頭一到,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這句話搔著了楊信心中的。「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想到一種戰法。」他說,「不知道行不行。」

「你說!」何慶奇很起勁地鼓勵他,「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一直在想,一定想得比別人深,比別人好。說給我聽聽。」

「將軍你請看!」

他指的是孫炎星設而未的「石炮」。繩子已經砍斷——是契丹兵砍斷的,但殘跡猶在,只要一指點,便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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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炮了不管用,至多打傷對方幾個人,擾而已。但如果多了,連續不斷發,再加上火箭,即使準頭不太好,亦可以使得敵人存不住。我在想,倘或我們這時候先做一番準備工作,等孫副都頭大隊一到,立即手,半夜裡發攻擊,一定會有很好的效果。」

說實在的,這也就是何慶奇在此片刻間所想到的計劃。他的計劃比楊信的辦法還要周,配合朱副軍頭夜間突襲的行,遠近兩路,同時並舉,可以使得敵人顧此失彼,兩難應付。

不過,他卻不願表示已經想到,只連聲說道:「好極了,好極了!果然是一條妙計,我決定照你的話來做。」

這一下楊信大為興,笑容滿面,將哀傷失伴的緒,完全改變過來了。

何小虎和刀卜也覺得此計甚妙,想到「石炮」打敵營,契丹兵以為天上落冰雹,睡夢頭裡驚醒,狼奔豕突的形,覺得十分有趣——這兩個人都還不到二十歲,心猶在,心有所思,臉上不由得都浮現了頑皮的笑容。

何慶奇眼尖,看到了便問:「你們倆又想到了什麼?」

何小虎心存敬畏,怕何慶奇呵斥,趕將臉正一正,不敢多說;刀卜卻率直地道出了心中的覺。

這使得何慶奇又有意會。治軍原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刁斗森嚴,肅靜無嘩,營中常帶一種肅殺凜冽的悲慘氣象;一種是外表不甚講求,心和諧團結,常有一種喜樂的氣氛。何慶奇帶兵,就是這后一種作風。現在聽得刀卜的話,將殺敵當作兒戲,雖嫌輕浮,卻是鼓勵士氣之道。經過徹夜苦戰,糧食給養又不足,士兵相當疲憊,如果下令備戰,對他們來說,心理的負擔,未免太重,但如當作一件有趣好玩的事來做,形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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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笑嘻嘻地說:「好!我們就起手來,大大地開他們一個玩笑。」

「怎麼樣手?」刀卜掌,「請將軍吩咐。」

「這要有個計劃。」何慶奇轉臉說道,「楊信,我聽聽你的主意。」

「是!」楊信有過制「石炮」的經驗,而且也一直在思索著,竹,便不慌不忙地指著那些巨竹說道,「第一步,要相度地形,挑頂好的位置。第二步要找刀斧繩子。第三步要搬運石塊。是我們幾個人是不夠的。」

「當然,我要從葫蘆關調人來。這樣,我把何小虎、刀卜給你,你們在這裡相度地形,籌劃到哪裡去取石塊,我回葫蘆關去調度,帶人帶刀斧、繩子來手。」

雖然做了這樣的安排,何慶奇卻不能不考慮葫蘆關的安危。如果將大部分人都調到九曲前去構築石炮,關防空虛,很容易為敵人所奪,那時連個歸宿之都沒有。況且葫蘆關一失,九曲前這個陣地立即就會到嚴重威脅,同時朱副軍頭夜突襲的計劃,亦無從實現。這得失之間的關係太大了。

不過自己這方面要爭取的,不過半天的時間,只要這半天安然無事,一切計劃都可就緒,即使孫炎星不到,亦可憑數人予敵以重創。事實上也只有這半天的時間,到了第二天,可以斷定敵人必會大舉進攻,那時必苦守撐持的局面,再也不會有攻擊的機會。

這樣從正反兩面去想個遍,事就很明白了,是不是拿全隊弟兄的命運作孤注一擲?此事關係太重,他覺得必須徵詢部下的意見。

回到葫蘆關再度召集會議,何慶奇先說明視察的經過,以及攻擊的計劃,接著便講關鍵所在:「現在要看敵人是不是會在這半天當中進攻。如果認定他們會進攻,兵力當然不能作任何調;如果不會,那麼正好利用這半天工夫,到九曲前,將石炮布置好,今夜就發突襲,明天的局勢,或許會大大地不同。關鍵在於判斷,判斷正確,我們就會功;判斷錯誤,就會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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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判斷他不會。」朱副軍頭說,「敵人進攻,也不是說到就到,至今毫無跡象,我看今天一定無事。」

「不然。葫蘆關的視界不好,前敵的況不明,說不定報警的哨探,此刻已在路上了。」何慶奇說,「所以守葫蘆關,一定要在九曲前立一座『臺』,規定聯絡的辦法,不然耳目不周,在這裡跟瞎子一樣。」

接著何慶奇又個別詢問,有的主張慎重,有的認為很值得冒險,莫衷一是。最後問到林震,何慶奇決定以他的意見,作為下決心的依據。

「未算勝,先算敗。」林震慢吞吞地說,「照我看,即使敗,亦不至於一敗塗地,我們還有一條退路。」

「還有退路?」何慶奇問,「在哪裡?」

「九曲。」

「對!九曲!」朱副軍頭很興地說,「萬一不行,退九曲,拿口一堵,敵人再也進不來的!將軍,如今是萬無一失了。」

朱副軍頭是員勇將,凡遇戰事都從好的方面去想,而何慶奇卻不像他那樣樂觀。

「退路雖有,卻不是沒有顧慮。」他說,「聽楊信說過,九曲中,狹不容人迴旋,倘或遇到孫副都頭帶人趕到,兩下擁塞在一起,豈不糟糕?」

「是的。」林震答道,「這得要預先安排好,如何兩隊變作一隊,后隊改為前隊。只要計劃周,號令整齊,也不要。」

於是何慶奇凝神靜思,將利害得失,反覆考慮下來,決定冒這個險。

「好的!我們決意大幹一番!」他問朱副軍頭,「你負責夜裡奇襲,要多人?」

「我已經籌劃過了,還是我原來所帶的那些人就夠了。」

他是護部下,想全始全終,由谷底後到未來的打頭陣,始終保持他們的頭功。但是林震有過奇襲的經驗,認為自己帶人去執行這個任務比較有把握。

「這倒也是。」何慶奇亦認為林震比朱副軍頭冷靜,便有改派之意,無奈朱副軍頭不肯。

「老大哥!」他向林震唱個喏,「你就讓我一讓!」

「我不是爭功,我為大局。」

「是的。我知道!」朱副軍頭賠笑說道,「老大哥,還有比這更要的任務。從九曲撤退的那個計劃,非老大哥來主持不可。」

這也就是何慶奇的原意。現在聽他也是這麼說,足見林震眾所歸,自己的想法不錯,因而何慶奇又改變了心思,決定仍照原計劃,裁定讓朱副軍頭去奇襲,林震負責籌劃,必要的時候,如何從九曲急撤退。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大家就去吧!」

也不能說走就走,還得有一番細節的代及檢點。當時決定,守大路的人最後撤,葫蘆關由朱副軍頭接防。等到天黑,未見敵人上山,大事就可

「等到天黑,守大路的人只留下步哨,其餘的都撤到九曲前,歸你下達命令。」

「是!」朱副軍頭答說,「天一黑,我們也就要了,估計總是三更時分才能到達。什麼時候手,現在就得規定。」

「準定四更手。」何慶奇說,「但也不必拘泥,如果你覺得有機可乘,亦不妨先發。我們在上峰,只要發現敵人營里一,也會立刻攻擊。不過亦不宜過早,大致三更一過,我們就預備好了,隨時可以手。」

於是葫蘆關由朱副軍頭接防,何慶奇與林震則帶著大隊,連同所有的輜重,轉進到九曲前的高坡上,這時楊信已與何小虎、刀卜勘定了安設石炮的方位,以及採取石塊的地點,一到便分派人數,指點做法,分頭手。大家都知道,半夜裡就憑這些簡陋的武,要將敵人擺布得狼狽不堪,覺得是件很好玩的事,一個個浮著滿面笑容,幹得極其起勁。

只有林震是例外,他負責籌劃必要時從九曲撤退的任務,所以一個人負手閑眺,在默默思量。何慶奇巡行各,走過他邊,便停了下來,一則休息,再則發現林震藏韜略,遠比自己平日所知道的還來得深沉,想跟他談談進一步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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