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柯明軒沒有想到李澤會對他說出“求”這個字,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不管在圈子裡,還是在生意上,李澤給人的覺一向是穩重又八面玲瓏的,無論跟他談話或者合作,都是件很愉快的事。他雖然跟阮傑關係好,但他心裡有自己的一桿秤,是非黑白他分得很清楚,否則當初也不會果斷站在他們這邊。
但他顯然對阮傑還不夠瞭解。或者說,阮傑在他面前偽裝得太好。而他對阮傑那種護犢子的長兄心態,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對阮傑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溫和優雅明睿智全盤接,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阮傑格裡黑暗戾的一面。這一點,從柯明軒春節後打電話讓他幫忙關注華瑞向時他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他當時的原話是“阮傑不是傻子,他分得清孰輕孰重”。但很可惜,阮傑辜負了他的這種篤定和信任,用一連串的事實將他的臉打得啪啪直響。
柯明軒很替李澤不值,他覺得阮傑那個偽君子真變態本就不配得到李澤如此的重視和護。可偏偏,阮傑現在會走到這一步,又跟李澤從小對他的縱容和袒護分不開。所以是不是值得,恐怕只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他理解不了李澤對阮傑這種畸形的保護和,李澤也會不到邊以秋躺在ICU裡,一天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時,他心裡的恐懼和害怕。他不可能放過阮傑,他沒有親自手弄死他,僅僅只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至於阮鋒會怎麼對他,他是會敗名裂,還是會生不如死,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包括李澤。阮傑有今天確實是他的責任,所以阮傑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他也必須跟他一起承。他柯明軒沒有那麼大度,也沒有那麼善良,如果他放過阮傑,就是對不起此刻還在大洋彼岸等著做開顱手的邊以秋。這個生意怎麼看都是不劃算的。而不劃算的生意,柯大爺從來不做。
柯明軒態度強,李澤知道自己沒法說他,只能起告辭。
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設地想一想,如果他是柯明軒,也不會答應他的請求。可是不來走這一遭,又怎麼能夠甘心?哪怕希渺茫,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阮傑去死。
李澤走出和晟大樓,盛夏明亮的日晃得他有些眼花。他沉默著坐上等在外面的車,司機問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李澤愣了好半天才說:“回去吧。”
柯明軒說得對,阮傑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自己也需要為這麼多年對他的過度保護付出代價。阮傑坐牢,他給他送飯;阮傑死了,他替他收。他能做的,無非也只能如此了。
晚上跟邊以秋通電話,柯明軒把今天李澤來找他的事說了。
邊老大坐在老的高級病房裡一邊哢嚓哢嚓啃著蘋果,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怎麼回答他的?”
柯明軒說:“我拒絕了。”
邊以秋說:“幹得好。來,邊大爺獎勵你。”
說完這話,邊以秋就十分不要臉地當著左誠何敘的面,對著話筒用力親了一口。故意拖長的尾音帶著漾的波浪號,結結實實喂了兩個手下一狗糧。
柯明軒被這個獎勵樂得不行,靠著床頭問:“要是我答應他了呢?”
邊老大回答得毫不猶豫:“那我只能讓你滾蛋,自己回來解決了。”
這個後果真是太嚴重了。柯明軒心想,還好他沒答應。
要邊以秋這人以德報怨,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從小到大的事法則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從來沒有誰惹了他還能全退的道理。那個毒販就是最好的例子——聽法醫說,那個毒販死得相當淒慘。肋骨斷了三,臟被踹得大出,手骨和脛骨斷裂,脖子更是被邊以秋整個擰了一圈,當場氣絕亡。
所以把阮傑給他堂弟,已經算對他相當仁慈了。李澤應該謝他。
柯明軒問他國的醫院怎麼樣,邊以秋說太好了,每天來打針的那個金髮碧眼的男護士看他的眼睛都在發,那小腰小屁一看就知道在床上有多帶勁。
左誠何敘一臉懵,默默對,眼底都閃著同一個疑問:每天來打針的那個護士不是位滿圓潤的貌士麼?什麼時候變男的了?
柯明軒聽到他的描述,帶笑的俊臉十分配合地沉了下來:“邊以秋,你他媽給我老實點。”
邊老大假模假式打著哈哈,右手一抬,將啃完的蘋果核準確無誤扔進了病床對面的垃圾桶。
“哎呀,小帥哥來打針了,我先掛了啊。”
柯明軒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都差點兒氣笑了。
其實在邊以秋院的頭一天,所有醫護人員的資料就已經傳到了他的郵箱裡,年齡、別、資歷、工作年限以及照片,一項不落,清清楚楚。當然,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確定整個醫護團隊的資質,以保證手的功率,沒想到這二貨居然蠢得如此可,簡直讓他心難耐,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將他按在病床上,好好問問他,哪裡來的金髮碧眼小帥哥?
週末,陳菲從京城回到Z市,柯明軒親自開車去機場接。打扮俐落的陳菲拖著行李箱,戴著大墨鏡,氣場十足地從航站樓裡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等候多時的柯爺。
兩人友好地短暫擁抱了一下,柯明軒接過手中的行李,帶著往停車場走。
上了車,陳菲摘下墨鏡,邊系安全帶邊問他:“你什麼時候去國?”
柯明軒打火將車緩緩開出去,不不慢地說:“我這不是在等你回來嗎?”
陳菲抱歉地笑了笑:“這次在京裡確實耽誤得有點久,奧茲在北方的市場才剛剛打開,實在不開。而且你知道,我爸媽那邊也很麻煩。”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這次的事,全靠你在旁邊斡旋。不然我爸就算有再大的面子,陳部長那邊也不會這麼快鬆口。”柯明軒邊說邊轉頭看了看他,真心誠意地說了聲“謝謝。”
“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當初答應跟你合作,一來因為我也有聯姻力,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件;二來,也因為你開的條件相當厚。所以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
“這個謝謝是給朋友的。”
“朋友之間就更不需要了。更何況,就算你說了謝謝,我也是不會跟你客氣的——計畫失敗,你開出的所有條件都要在原有基礎上Double,我可不會手。”
“這個你放心,檔都準備好了,等你簽完字就立即生效。”
當初找陳菲幫忙,柯明軒心裡其實是沒底的。在那之前,他跟陳菲只是在春節的時候見過一回,然後請吃了頓飯。雖然陳菲對他表示出了好,但因為心裡已經有了邊以秋,他並沒有給對方再進一步的機會,互相留了電話,卻沒有再聯繫過。
兩家的父母希他們聯姻,除了政治上的因素,自然也是因為兩人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郎才貌旗鼓相當。如果撇開因素,只談婚姻的話,柯明軒也覺得陳菲是最合適做他妻子的人選。
陳菲聰明,漂亮,獨立,幹練,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揮灑自如,讓很多男人都塵莫及。二十八歲的年紀,能做到國際大型財團中國區域負責人,其遠見卓識自然不是一般的小人可比。
原本對聯姻這事也抱著抵心理,但見到柯明軒之後,陳菲覺得聯姻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不管外形還是能力,柯明軒都是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
不過作為一個察力極強的職業,陳菲很快就看出柯明軒對沒有興趣,且心裡一定有人,這讓稍微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好奇,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在意——實在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柯明軒這樣的男人為之心並且如此忠誠。
不過因為雙方都忙,陳菲知道柯明軒對沒有那個意思,自然也不會再抱希,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力放在關注柯明軒另一半的上。對來說,征服一個男人遠遠沒有征服一個世界來得有吸引力。婚姻對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在生意場上讓所有男人俯首稱臣才是的追求。
柯明軒十分欣賞這一點,最終在聯姻無可避免的況下,主打了電話給,直截了當地說明需要的説明。
而當兩人約好見面,陳菲得知柯明軒所的是個男人的時候,只說了兩個字:“果然。”
柯明軒挑眉看:“你知道我喜歡男人?”
陳菲難得狡黠地一笑:“不,我不知道。但不被我吸引的男人,九是個Gay。”
柯明軒哭笑不得,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來談談合作吧。”
其實兩人所謂的合作非常簡單,都是在生意場上所向披靡的談判高手,既然雙方都有聯姻力,且都無法說自己的家族放棄,那麼合作也就順理章。婚姻對於一個人來說不是兒戲,柯明軒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願意在其他方面給予補償。
柯明軒提出的條件是和晟傳與奧茲財團未來三年的戰略合作,並私人贈與陳菲5%的和晟份。
陳菲深知和晟在國傳行業的影響力,三年的戰略合作對奧茲在中國的發展有著相當巨大的吸引力,而和晟5%的份也可以說是十分厚的報酬了。這還只是看得見的利益,跟和晟合作之後,還有很大一部分看不見的利益會接踵而至。比如柯明軒的朋友和資源,和晟的口碑和品牌,包括邊以秋的玖安集團,都會在生意場上對有所幫助。
一個心裡沒有的丈夫,和一個生意場上的盟友,陳菲這樣的事業型強人當然毫不猶豫選擇後者。但同時也提出,如果計畫失敗,這些條件在原有基礎上翻倍。
柯明軒考慮到計畫失敗會對陳家和陳菲造的影響,認為翻倍的補償理所應當,於是兩人很快達共識,有了那場婚禮以及後續的計畫。
陳菲在國待了近十年,朋友很多,原本在那邊的接應和安排都已經讓人準備妥當,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邊以秋會在監獄出現意外。
對於新郎在婚禮上跑掉這種事陳菲也覺得實在是太過戲劇,的父母自然是氣得不輕。家族聯姻的失敗,等於政治聯盟的失敗,多與他們針鋒相對的政敵都在等著看柯陳兩家的笑話。
陳部長覺得面盡失,陳媽媽直接氣得進了醫院,陳菲這兩個月借著拓展北方市場的由頭,一直待在京裡陪著母親。婚禮鬧這樣,自然是柯家理虧,柯司令親自京好幾次,陳部長都避而不見。好在有陳菲不時在他父親面前勸說,陳部長最終才跟柯司令坐下來好好談了談。
對這一點,柯明軒是十分領並激的。所以別說是Double,就算陳菲提出更多的要求,他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