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主似乎越說越覺得沉重，聲音裡忍不住帶出幾分哽咽，說：“你和我就昌兒這麼一個兒子，他卻是個不能擔當的，這裡面有你我的責任，但是事已至此，我們也無他法，不如趕給昌兒找個賢妻，生下子嗣纔是大事。你我年歲已高，保的他一年兩年，卻保不了他一生一世，皇上年歲已高，新帝繼位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會選擇誰坐上那個位置，在儲君之位塵埃落定之前，怕是整個京城，都難免於混之中，你切告訴你大哥周仿，不管是誰，不管是誰許諾了周家何等榮耀，我們都不理不睬，若是你侄能生個兒子，咱們周家爲了有脈的子嗣拼上一拼也就罷了，至於其他，不管是哪位皇子，還是我二哥哥，誰登基又和周家有何關係，不如退一步保住家裡基，你看那些百年勳貴，有幾個真正樂意參與到奪嫡之中的？”

周笑深妻子說的有理，卻有些猶豫，道：“只是這些年皇上爲了制一些勳貴，把我們周家捧的太高了，我和大哥深知高不勝寒，但是有些旁支子嗣……哎，不說也罷。”

和公主按了按丈夫的肩膀，輕聲說：“那些都是小事，至我們還可以稍加約束孩子們的行爲，只要不參與奪嫡，其他什麼貪贓，什麼枉法，都要不了所有人的命。一個家族的興旺短時間看是靠錢財，長久發展還是靠人，只要人在，便什麼都在。更何況我們也算是外親，在錯不大的況下，誰還想任意打皇家的臉面不……”

周笑點了點頭，心裡明白卻不由得難過，怎麼一件小小的鬥毆事件竟然引出如此大的靜？當真是時局不穩，即將進一個關鍵的時機了吧。妻子說的沒錯，越到這個時候，他們越要沉得住氣，周家從他們這一代發跡起來，一切以穩定爲主。

其實在這個平靜的夜晚，除了周家以外，位於皇城德外大街靜安王府和大駙馬府的後院也都是燈火通明，讓人久久無法睡。靜安王坐在室之中，桌子上是皇上近幾日下的聖旨，旁邊坐了四五個幕僚，人人眉頭鎖，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王爺，屬下覺得現在的場面似乎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一位青幕僚率先站了出來，靜安王坐在那裡一個時辰，卻什麼都不說，任人也能看出他心不好。

“王爺，可是宮中傳出來了什麼消息？”又一位黑幕僚站了起來，恭敬道。

靜安王深深的嘆了口氣，深邃的目看向遠牆上掛著的一張白紙，上面清晰的寫著一個字，戒。這是先帝賜之，他又何曾不知道這一字所代表的含義。只是當時他還年，並未覺得什麼，嫡親的大哥登基，其他兄弟落馬，他比任何人都高興，只是時荏苒，他的年齡漸長，心卻反而變得不安分起來，只是這份不安分，絕大部都來自於那人的不信任啊……

他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靜安王捫心自問，自己所作所爲，絕大部分是爲了自保，當別人的箭衝他刺來之時，他又如何不去反擊？只是做的多了，反而深陷其中，拔不出來。即便沒有那份心，卻被一件件事，一個個人，一些些流言的不得不做出一些計量。

“今日……”他緩緩啓口，衆人全部坐下，安心聆聽。

“今日王妃進宮，爲了堇文的事覲見母后，最後被母后留下了……”在座的衆人默不作聲，整個室雀無聲，這便是讓王爺不快的緣由？

“母后當著公主，王妃的面斥責了錦德貴妃，讓貴妃娘娘將此事好生查個清楚，給大家一個代。但是最後獨留下了阿梧，和阿梧提起了許多當年之事，尤其說到父皇留下的那些東西，其中有一件便是這大堂掛著的戒律……你們說，太后娘娘，這是何意？”靜安王瞇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明亮中閃過幾道銳利的神。

“王爺……”

“嗯？”他擡起頭，目炯炯的看著站起的幕僚，見大家都是怔忡的沉默，忍不住頗讓大怒，吼道：“此事我之前說過讓周氏出頭便好，王妃只跟著附和便是，怎麼會引起這麼大的輿論反響，我竟是不知道，還有人說我要引領勳貴氏族寫萬人書，皇上懲戒南域隋家呢！！”

“王爺息怒！”幾個人同時啓口，一位年輕點的幕僚道：“王爺息怒，屬下認爲此事定是和三皇子玉德貴妃一派有關係。”

“呵呵，算計來算計去，我們竟是被人推到了最前面，就連母后，心裡都是那樣想的，還讓王妃警示我，你們又覺得那人會如何想我？”

“王爺息怒，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靜安王吸了口氣，道：“是誰說可以借這個機會將周家栓在靜安王府的上的？是誰自作聰明，認爲此事是可乘之機，讓大哥誤以爲自己捧起來的周氏並不可靠，甚至有靠在我上的想法，從而疑心周氏，讓周氏不得不依附於我的？”

“王爺！”年輕男子再次起，道：“王爺，自古難猜帝王心，即便王爺心中毫無想法，聖上也會對王爺心存戒心，不爲其他，只因王爺是聖上的嫡親弟弟。”

“是啊，嫡親的弟弟……”靜安王撇了一眼他，又閉上了眼睛，他這一生，榮辱皆在嫡字上面。

“如今聖上欠安，大皇子心不正已經被廢，二皇子在軍中雖有威卻在氏族中毫無地位，三皇子是溫室中花朵，主要仰仗玉德貴妃的外戚勢力，對此，朝中重臣多有不滿，再加上太后娘娘對王爺的偏，那個位置，王爺不是不可以去想一想。”

“閉！”靜安王大怒，道：“這種話豈是現在可以說的？”他養了一羣豬嘛？

“是，王爺，息怒……”

衆人沉默片刻，一名黑幕僚起，道：“奴才認爲故意將此事弄大的人應該是三皇子一派。皇上年邁，不好，最反羣臣談論立儲問題，尤其是近來有大臣竟然利用皇上況大做文章，企圖勸皇上早立太子，越是如此，皇上越是反，對幾位年長的兒子便會生出疙瘩，近來宮中也有人常言，皇上對三皇子的寵漸漸不如六皇子了。此時三皇子利用此事，將周家推向我們，又傳出什麼羣臣一起上書參奏隋家，見到如此龐大的勢力，皇上只會越加反防備王爺，三皇子那裡倒是可以得到息的機會。”

“呵呵，愚鈍。”靜安王不屑的聽著衆人提起三皇子，說：“你們以爲我大哥是個傻的？他能做到那個位置，又豈會看不清楚這些小作。此事暫時揭下，看周氏如何行事，我們便如何行事，一切我不會出面，全給王妃理，我全當不知道此事。”

“王爺說的是，此事說到底不過是小輩打架，本不至於鬧到前。”

“既然如此，你們有些人與其去算計讓周氏不得不依附於我，不如想想如何解決眼下之難，我瞭解我那位兄長，此時他想必早就全權瞭解到了事的始末，不過是不樂意提罷了，若是當真鬧到一定程度，讓他參與進來，便有人要丟棄爵了！”

“屬下明白！”衆人齊聲迴應。

靜安王狠狠的瞪了幕僚們一眼，那些人想著什麼，他會不知道嘛，只是他們不清楚，在皇家做人，除了一個戒字，還要有一個忍字。皇上此時怕是不得有人出馬腳，好讓他殺儆猴，做出個靶子，誰往上撞，誰就是傻子。他那個三侄兒表面是個聰慧的，實際卻差的遠呢，還不如老早躲出去，卻知道在關鍵時刻進京的老二呢。

老二，隋家，大公主，錦德貴妃……

靜安王瞇著眼睛冷笑，曾幾何時，這個所謂對皇位不興趣的老二，那個爲了看顧南域隋氏而遠嫁的公主，在他們爭得頭破流之時，都突然回來了？還是被詔回來，真是好手段。

與靜安王府僅僅一牆之隔的大公主府此時的燈也掌著呢，還有人在門口靜候著覲見公主。這人正是南域隋府的幕僚沈括，只是大公主似乎是故意涼著他似的，直到誦經完畢，才讓他院。沈括巍巍的跪下，琢磨著如何解釋大爺不肯京的原因……想必大爺也怕大公主生氣，索來了公事繁忙，無法，先躲過去再說。只是這種做法不是二爺隋麼宸纔有的計量嗎？什麼時候用在大爺上了額。

“起來吧，你遠路而來，倒也辛苦。”大公主不鹹不淡的說道。

沈括哪裡敢真起來，道：“奴才有辱公主使命，請公主懲戒。”

“懲戒？”大公主挑眉，說：“我哪裡敢罰咱們世子的人……”

完了，公主這回是真生氣了，連說話的調調都有問題，他哪裡知道，大公主生隋麼寒的氣不是因爲打人的事，而是另有原因。王嬤嬤跟在公主旁一輩子了，哪裡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大爺那個不冷不熱的子如今突然有所改善，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只是大爺這改的點不對……

大公主垂下眼眸，似乎在醞什麼氣，不快道：“我乏了，你下去吧，讓綠鶯進來。”

“是。”沈括出了一冷汗，真不知道大公主發的什麼瘋，怎麼言語裡酸不溜秋的覺。

綠鶯穿了一綠紗，本是要留在隋麼寒邊伺候的，卻沒想到公主點名要見，一時間不由得張起來。本就是公主派到爺邊的大丫頭，如今不會是大爺跟公主殿下說了什麼，要把遣走吧，一想到這裡，綠鶯就是全的不好，莫名的紅了眼圈。

大公主將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獨留下嬤嬤和綠鶯兩個人，端著茶杯，上下打量著綠鶯，道：“還記得當年把你派去伺候寒兒的時候，你也就是歲的年齡。”綠鶯一怔，越發坐實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雙膝跪地，琢磨著若是公主讓離開大爺，就不停的磕頭。

大公主似乎看了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兩聲，道：“你怕什麼，我不過是想問問你寒兒的況，你是他邊的大丫頭，莫非是自覺有什麼失職的事，怕我怪罪。”

“啊，奴婢不敢，奴婢只想盡心盡力的一輩子都伺候大爺。”綠鶯急忙表明心意，生怕大公主藉著這次二爺娶妻，清了大爺的側。

“哦？一輩子？”大公主眼睛一亮，低聲道：“寒兒你了？”

“……”綠鶯一下子傻掉了，整張臉被的紅撲撲的，靦腆的搖搖頭。

大公主那十分興趣的眼眸好像極其失似的垂了下來，不快道：“你是個傻的嗎？連宸兒那呆子都了邊的丫頭，你，你就那麼不得寒兒的喜歡？”

綠鶯臉瞬間慘白，什麼意思，難道公主殿下倒是希大爺收了自己嘛？也對，自己是公主殿下賜給大爺的人，日後若是能爲房中人，倒是可以幫公主殿下盯著世子妃。只是，約從大公主眼裡，察覺出幾分氣急敗壞……人家都發愁兒子搞，如今大爺品很好，不，公主殿下怎麼還那麼不高興呢……

“奴婢有罪，辜負公主殿下重託。”能說什麼，總不能說大爺不好這口，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們下人的錯，綠鶯無奈的想著。

“算了，你下去吧。”大公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著綠鶯消失在夜裡的背影發呆。王嬤嬤跟在大公主邊那麼多年，自然瞭解公主的心思，只是大公主怕是自己也不好意思面對這個問題。當初初聽大爺參與此事的時候，大公主好笑的嘆著不可能，寒兒什麼子，還不知道嗎？只是當此次捱打的人一個個被揭開後，大公主那原本抱著幾分玩鬧的心變得越來越涼，突然生出幾分兒子大了不由孃的悲傷覺……那曾經懷疑的事如今一一被自己驗證，別人看不清楚其中關聯，他做母親的卻是知道的十分詳細，就連隋麼宸都跟邊人說大哥是爲了人才手的，他這個做孃的，又怎麼會看不清楚他那點心思。